「劉參將切莫再兜圈子,直說吧,究竟是什麼法子?」
曹文詔有些心動了,他是真的缺錢啊!
如果有錢的話,他也願意給上下級官員點賄賂,他也就不會一直被穿小鞋了!
「曹參將听說過介休範家為首的八大晉商嗎?」
劉易開口詢問道。
曹文詔遙遙頭,他是真沒听說過。
劉易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道。
「以介休範家為首的晉商八大家通虜,自萬歷年起一直在將糧食,鐵器,火藥甚至是兵器甲冑走私給遼東建奴。」
「這些年下來,他們積攢下來何止百萬家資!」
「曹總兵懂我的意思嗎?」
劉易開口詢問。
曹文詔呼吸陡然變得急促,雙目中射出冷光,聲音冷冽的開口說道。
「此話當真?」
「他們真私通建奴?」
劉易十分確信的點點頭,笑著說道。
「我為什麼要騙曹總兵!」
「劉參將是怎麼知道此事的?」
曹文詔滿是狐疑的詢問道,他懷疑劉易是想要拉上他去殺大戶。
他曹文詔可是朝廷忠良,這種犯忌諱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劉易似乎是看出了曹文詔的念頭,開口說道。
「我家也是晉商,對此事有所了解,其實整個山西範圍內,只要有頭有臉的,對這件事就都有所耳聞。」
曹文詔心中又升起新的疑慮。
「你劉家也是晉商,未曾通虜?」
劉易苦笑一聲說道。
「曹總兵覺得打通出關的道路是件容易的事情嗎?那些出關口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得賄賂,上面朝中更得有人。」
「我劉家要是有那門路,何至于被一個縣令逼到造反的地步。」
曹文詔點點頭,語氣中壓著怒火開口詢問道。
「既然這麼多人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去捅破這個毒瘤,建奴在遼東才是大明的心月復大患啊。」
「如此資敵,實在是天理不容!」
劉易冷笑一聲說道。
「曹總兵猜猜整個山西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收了晉商八大家的好處?」
曹文詔表情一滯,不再言語,反而是面色陰沉的沉思著什麼。
劉易開口追問道。
「曹總兵可願與我一同為大明除此禍患?」
「到時候把這些通虜奸商的家一抄,能得多少錢貨?曹總兵不就有錢養兵,為大明蕩平流寇了嗎?」
「為什麼不上報朝廷?」
曹文詔反問道。
劉易呵呵冷笑道。
「曹總兵覺得上報有用?到時候說不得反手一個貪圖民財的帽子就扣你我頭上了!」
曹文詔面色一滯。
「我考慮考慮,考慮考慮。」
劉易沒繼續逼迫,而來開口說了一句。
「天冷了,總兵大人麾下軍士的冬裝也該換了,現在的太久也太薄了,不抗凍的,現在還好,過些天可不知道要凍死多少好兒郎。」
曹文詔咬咬牙說道。
「這事我們不會被朝廷追究嗎?」
劉易呵呵笑著說道。
「現在山西到處都是流寇,兵荒馬亂的,只要我們不承認,誰有證據說是我們做的?」
「大不了把抄家抄到的證據往某些人面前一放,他們就會幫我們處理好首尾的。」
劉易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兩人都是手上有兵的,現在大明到處都在打仗,誰能把他們怎麼樣?
在某些不相關的人看來,不就是吃了幾家大戶嗎?
就連朝廷都不會過于追究!
最多罰酒三杯,下不為例!
而那些利益相關的人更是不敢追究,劉易和曹文詔手上可是有八大家通虜的證據的,更有八大家賄賂某些人的證據。
逼急了劉易和曹文詔把證據交給崇禎皇帝,看看死全家的會是誰!
當然,這些都有一個前提,劉易和曹文詔能夠攻破介休,並且將關鍵性的證據拿到手!
曹文詔咬咬牙說道。
「好,就這麼辦了!」
兩人議定各種細節,然後各自回營整頓兵馬。
第二日兩人聯合向太原府洪承疇行轅上書,流寇羅汝才所部襲擊了他們的營地,然後往西南方向逃去。
兩人要發兵繼續追繳羅汝才。
介休就在忻州的西南方向,距離忻州大約二百余里,急行軍的五六日便能夠抵達。
一路上官道都被整修的不錯,兩人帶兵一路往介休殺去。
曹文詔所部多是騎兵,劉易則是提前就做好了運送髒物的準備,名人提前從原平調出駑馬大車若干。
一路上十分安穩,沒遇到什麼意外。
雖說最近一段時間山西挺亂的,到處都是流寇,但是那家流寇吃飽了撐的敢惹好幾千騎兵?
兩人急行軍六日之後,終于抵達了介休城外十五里。
這時候的介休還只是一個小縣城,城牆是夯土砌成的,不算高大,也不算堅固。
劉易和曹文詔派出哨探打探,兩人則是站在一處山崗上,人手一個單筒望遠鏡眺望著介休縣城。
看著介休破舊的城防,曹文詔有些遲疑。
「這看著也不想是通敵賣國的漢奸的地方啊,他真要是不缺錢應當吧城防修整一下才是。」
劉易撇撇嘴,有些無可奈何曹文詔的迂腐,來了一句金句。
「來都來了!」
曹文詔︰「……」
哨探回來匯報前方無異樣,兩人率兵往介休推進。
……
介休城內,卻是炸開了鍋。
範家老宅,範永斗親自帶著商隊出關,往遼東去給自己的主子送貨了。
此時老宅話事的是範永斗的長子範三拔。
前些日子範三拔剛納了一房小妾,正是新鮮的時候,這幾日每日都在小妾房中睡。
今日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吃早飯,然後翻閱起了範家的賬本。
賬本上詳細的記著今年範家的每一筆收入與支出,以及盈利,包括給各級官員的孝敬,給主子爺那邊的孝敬等,都記錄的十分詳細。
範三拔一頁一也優哉游哉的翻閱著賬本,忽然他眉頭皺了皺,發現幾筆銀子的支出有些不對。
便開口喚來了範府的管家範忠清。
「這幾筆銀子是怎麼回事?」
範三拔將賬本扔給管家,臉色很冷的詢問道。
範忠清看了一眼賬本,苦笑著說道。
「少爺,前些日子關外不是來了位大人物,他這幾日都在介休,花起錢來也沒個數,我也不敢阻攔啊。」
範三拔點點頭,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
關外來的人是代善的次子碩托,這次來關內是為了山西戰事而來的。
此人在歷史上不算出名,雖說是代善的次子,但卻是多爾袞的人。
歷史上崇禎十六年的時候,清太宗皇太極駕崩,碩與佷子阿達禮謀立睿親王多爾袞,譴謫而死,以罪削爵,廢黜宗室資格。
然後就沒怎麼冒過泡了!
明末這段歷史,滿清是出了名的攪屎棍,每當明朝快要剿滅關內的流寇了,滿清就會來一次入關。
逼迫明朝各部官軍放棄剿寇,調集大軍勤王!
好像是滿清和流寇在打配合一般,每次都十分的恰巧。
滿清如此做,就是為了給明朝不斷的放血,讓明朝不斷的虛弱下去,沒有剿滅流寇,整頓內政的機會。
來為自己入關爭奪天下打基礎!
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大明被層出不群的流寇耗干了元氣,滿清成功入關。
此次山西官軍和流寇打的如此激烈,滿清怎麼可能不來摻一腳。
碩托就是來打前站的,看看山西究竟打成什麼樣了,入關明軍佔據了上風,流寇要是快被剿滅了話,大清就該出手了。
歷史上也確實如此,大明和流寇在山西糾纏了將近兩年,流寇大敗紛紛狼狽逃出山西,一時間中原剿賊局勢大好。
但是,第二年,也就是崇禎七年的時候,滿清入關了,大掠山西!
各部官軍紛紛北上抗虜,讓流寇再次得到了死灰復燃的機會。
只是就在這時候,外邊忽然跑進來了一個小廝,小廝面色驚慌的說道。
「少爺,不好了少爺!」
「城外出現了大股的官軍,看著有好幾千的騎兵!」
範三拔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賬本,蹙了蹙眉說道。
「鎮定些,不過是一部官軍而已,應該是圍剿流寇路過我介休的,大不了給些銀兩打發了就是。」
他範家在山西經營了這麼些年,人脈極廣,收他範家銀子的官員多了,他不信官軍敢動他範家。
範三拔說罷,拿起賬本繼續翻看,小廝和管家被打發出去迎接官軍去了。
與此同時,介休城內的其余幾家大漢奸也接到了城外出現大股官軍的消息。
不過,他們的反應也和範家別無二致,沒人把官軍當回事,隨便派出一個管家就想打發了。
他們壓根就想不到,劉易是來取他們這些狗漢奸的命的!
……
城外,劉易一臉冷酷的收刀回鞘,範忠清人頭落地,倒在了血泊中,其余幾家的派出來的管事們被嚇的兩股戰戰,神色淒然。
曹文詔眨眨眼,詢問劉易。
「劉參將,你為何殺他?」
曹文詔有點懵逼,範忠清只是出來報了個名字,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劉易給一刀砍了。
他有點搞不明白,劉易為何要殺範忠清!
劉易笑了笑說道,剛殺完人的他,笑起來依舊燦爛。
「範忠清,忠清,曹總兵,這名字你細品!」
「他範家不通虜能給管家起這麼個名字?」
曹文詔眼眸陡然眯起,劉易要是不這麼說,他還真沒發現,但一下被劉易點破,曹文詔也發現了這名字不對勁。
忠清,忠清,忠誠于關外的滿清,可不就是通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