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不樂意的撅起嘴,嘴巴上仿佛能掛上一個油瓶,但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去了。
她雖然有些嬌蠻,知道皇帝喜歡她身上的嬌蠻,但什麼時候能在皇帝面前撒嬌玩鬧,什麼時候要乖乖听話,這個分寸她還是有的。
琪琪格剛轉身離開書房,回到臥室。
劉易的貼身太監蘇洪便小步來到了劉易身後。
「怎麼樣?內查局查出什麼了嗎?」
蘇洪小心翼翼的說道。
「陛下!下面的孩兒們確實查出來了些東西。」
說話間,他將一疊文件呈送到劉易面前。
劉易接過文件,然後便翻閱了起來,不經意間,一雙劍眉蹙起,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差。
「呵呵,倒是有趣!」
……
包頭城因為皇帝御駕的抵達,而顯得熱鬧非凡,全城上下都在歡慶的海洋中遨游。
但人與人的快樂並不相通。
有人因為皇帝御駕的抵達而欣喜快樂,更會映襯的某些人的生活悲苦。
「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聲的哀嚎。
這是一間病房,一間條件簡陋,環境也算不上太干淨的病房。
整間病房中的病人,要麼斷胳膊斷腿頭破血流,要麼就是在撕心裂肺的咳嗽著,仿佛要把自己的肺葉都給咳出來。
這間不算寬敞的病房中,足足擁擠著四十多人,環境比垃圾場也就干淨不了多少了。
在這樣的環境中養病,殺人可能比救人都利索。
這些病人都有一個相同的身份,礦上的礦工。
要麼是發生礦難了,在礦難中身體傷殘了的,要麼是由于下礦時防護不到位,沒戴口罩等護具,染上了治不好的塵肺病……
按照相關規定,這些礦工都能夠被算作工傷,礦上要負責這些可憐礦工的醫藥費,以及發放撫恤,安排家小工作等。
但是規定是規定,至于說現實的話,當然是我包頭礦區自有實情。
還有就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礦區相關負責人所做的事情,從規定上來講,是挑不出錯處的。
醫藥費人家確實付了,還是按照最高標準來的。
但去哪個醫院,找那個醫生,可就不是病人自己說了算的了,要看安排!
這個醫院恰巧是相關撫恤發放負責人的小姑子的二舅的大女兒的表姨夫開的,很合理吧?
醫生正好是負責人的小舅子的妹妹的表弟的三舅媽的姑父,很合理吧?
醫生是專家,收費很高,醫藥費專家醫生要拿走大半很合理吧?
醫院的藥材都是上品,千挑萬選出來的,一樣藥材溢價七八倍十來倍,很合理吧?
藥方也是不傳之秘,藥方錢你得出吧?
病人太多了,好幾十人擠一個病房,正好說明醫院是好醫院,醫生是好醫生,很合理吧?
至于說為什麼醫院是在距離包頭城區幾十里外的郊區,而不在城內。
當然是因為郊區環境好,山清水秀,寥無人煙,適合殺人滅口……啊呸,適合調養身心了!
很合理對吧?
至于說為什麼病人沒拿到足夠的藥材,只能在擁擠的病房里慘叫哀嚎著熬日子。
當然是因為,照朝廷制定的相關規則,醫藥費已經按照最高額度,全部都花完了。
難不成人家醫生和醫院還能貼錢給你治?
不能掏錢出來,就熬著等死吧!
這叫什麼?
這就叫做合情合理!
蘇三強就是這樣一名在礦難中受了重傷,失去了一條胳膊,半截腿。
現在只能在包頭城外幾十里的地方,一棟號稱是醫院的破茅草屋里苦熬著等死的可憐礦工。
「哎呦,哎呦!」
「咳咳咳……咳咳!」
「痛啊!救命啊!」
「……」
耳中听著四周和他一樣的工友們的淒慘哀嚎,蘇三強心中充滿了絕望。
包頭城以及礦區的繁華,就是建立在這些傷病礦工們的苦難之上!
他唯一的兒子陪護在身旁,看著自己父親痛苦的面容,一張沾滿煤灰的小黑臉上滿是心痛。
他兒子端起一杯水杯,底沉澱著顆粒狀的沉積物,水質很糟糕。
他們一家是陝西人,因為陝西地少民多和大漢要在陝西退耕還林,他們家這樣的無地少地家庭便被半強制的遷移到了草原上。
至于說為什麼是半強制,那是因為遷移這件事情,並非朝廷逼迫,而是他們家被生活所迫。
不遷,一家人就要餓肚子!
本來,一家人覺得自己要被遷去關外,都是充滿了絕望的。
關外韃子凶殘狡詐,以及環境苦寒的傳說,可是人盡皆知的。
只是,當他們一家被遷到包頭附近,朝廷發放了種子農具,分發了土地之後,一家人的生活也就安定下來了。
對比起地少民多的關內,關外確實是苦寒沒錯。
但人均耕地面積卻是關內的好幾倍,他們一家人每個人名下都有五畝田地。
再加上土豆玉米等不挑地,抗旱的高產作物推廣,一家人的生活是有滋有味的。
最起碼自從被遷到關外之後,一家人沒餓過肚子。
雖然土豆玉米吃多了膩得慌,但總能填飽肚子。
蘇三強一家在安穩下來之後,听人說去礦上做工,能夠賺到錢,便心動了。
剛開始一段時間,蘇三強確實是每個月都能送回家不少錢,一家人的生活有了極大的改善。
有些這些錢,一家人非但能吃飽了,還能吃點好的。
可是,前段時間,噩運降臨在了他們一家頭上,礦難發生了,蘇三強這個蘇家的頂梁柱,在礦難中斷掉了一條胳膊半截腿。
算是徹底沒了勞動力!
別說繼續下礦干活了,就算是種地都不能種了。
如果沒有他這個拖累,一家人老老實實種地,老婆孩子雖然苦點累點,但應該也是餓不死的。
但他現在變成了這個鬼樣子,醫藥費就是一個無底洞,一家人就算是再怎麼著,也頂不住啊!
蘇三強恨自己怎麼不死在礦井底下,還能給家人賺點撫恤金。
現在他雖然苟且保住了一條命,但勞動力也徹底沒了,成了一家人的拖累。
撫恤金醫藥費也全部砸了進去,可卻是沒听到個響。
雖然他不知道礦上該給自己的撫恤金和醫藥費究竟有多少,都是花什麼地方去了,反正從頭到尾他都感覺自己沒用到多少藥。
但礦上的負責人說,醫藥費和撫恤金花完了!
反正他一個大字不識的底層礦工,也無力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