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很強。」
加雯無視了搭在自己肩頭的劍鋒,身上那原本無比貼近于‘黑梵牧師’的氣質頃刻間消失得蕩然無存,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優雅的弧度︰「不過我還想再掙扎一下~」
呯!呯呯!
一發具有強控效果的浮空彈與兩發破甲等級極高的LV3貫穿彈呼嘯而出,筆直地向墨檀的胸口襲去,與此同時,加雯原本被長劍強按在原地的身形忽然一個恍惚,竟是直接出現在了數米之外,手中還多了一疊造型花哨的撲克牌。
「掙扎麼?」
墨檀隨手抖了一下自己的曉‧無情劍,莞爾道︰「我倒也不介意就是了。」
瞬時間,一蓬紛亂的劍光毫無征兆地在空氣中閃過,只見他間不容發地將那三枚質地精良的彈藥削成了六瓣,隨即便閑庭散步般地向加雯走去,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真是時隔三日……刮目相看啊……」
盡管很清楚自己在硬實力上不如對方,但加雯還是未曾料到墨檀竟然能如此輕松地截下自己剛剛那輪速度已經被拉到極限的開火-換槍-開火-快速裝填連續技,一邊緩步後退一邊略顯驚訝地問道︰「難道默小哥你在那場斗技大賽中並沒有使用全力?」
「那倒不是。」
墨檀搖了搖頭,一邊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加雯靠近,一邊語氣平靜地隨口說道︰「雖然我現在確實要更認真一點,不過要說原因的話,終究還是在于你和沐雪劍是兩種類型風格完全不同的對手。」
加雯並沒有繼續後退,只是用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切著紙牌,隨即其用力拋灑的半空中,在身形瞬間消失于原地的同時輕笑道︰「那是自然,畢竟那位可是排行榜中名列前茅的強者,而我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罷了。」
「倒也不能這麼說。」
墨檀並未去追逐那陣與自己擦身而過,隨即漸行漸遠的聲音,而是走到那蓬漫天飛舞的撲克牌中央,緩緩合上了雙眼︰「風格不同與強大與否並不是一個概念,事實上,就算在相同實力的情況下,比起沐姑娘眼中的切磋,我還是更擅長應付你這種類型的敵人。」
「哦?」
加雯戲謔的笑聲從巷口處響起,雖然是‘黑梵’的聲線,但語氣中卻滿是嘲弄的意味︰「比如說呢?」
黝黑的匕首呼嘯著閃過,撕裂了靜謐的空氣、撕裂了飛舞的黑桃ACE、撕裂了加雯的袖口與肌膚,並在貫穿其左臂後直接將其釘在了墨檀身側的牆面上。
「比如說,我恰好跟不少狡猾的人打過交道。」
墨檀反手抽出匕首,在揚起大蓬飛血的同時轟出一記膝撞,直接將加雯的身形頂成了蝦米樣的弓形,然後抬起左臂直接將對方的脖子大力卡在牆上,語氣依然平靜而舒緩︰「所以對你這種比較靈活的戰斗模式並不陌生。」
「嗚咳!」
幾乎窒息的加雯下意識地咳出了一口血,隨即艱難地從袖口中甩出兩枚骰子,強行發動骰子把戲將自己的位置挪動了幾寸,險之又險地在對方幾乎把自己的脖頸折斷前月兌離了束縛,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擦拭著嘴角的血跡一邊干笑著扯了扯嘴角︰「你……嗚咳!你不是要……問我問題麼?」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要問話,為什麼會直接往死里下手?
天地良心,要不是剛才加雯拼命用出了一個月兌身技能,按剛才的節奏來看,她估計已經被墨檀強行壓斷頸部,重建角色去了。
「是啊,我並沒有打算殺死你。」
墨檀收回自己將牆壁撞出了一片裂紋的左臂,輕快地轉頭對加雯說道︰「不過……我對你很有信心。」
「你對我很有信心?」
「沒錯,我覺得像你這種類型的對手,一定會在徹底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搶先表明態度的。」
「換而言之就是……在我沒有乖乖投降听話之前,你就會默認我還有手段沒有用完,絕無留手的可能,是吧?」
「嗯,大概是這樣。」
墨檀露出了令人如浴春風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不得不說,當前人格下的他笑起來著實非常之有感染力,任何與他熟識的友人在看到這份微笑後都會下意識地放下心來。
不過對于加雯這種此時此刻與墨檀處于敵對立場的人來說,後者那陽光爽朗的笑容就沒有那麼賞心悅目了。
不得不提的是,盡管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處于當前人格下的墨檀都是個沉穩、公正、客觀、和善、貼心、真摯、寬容、靠譜等諸多優點于一身的男人,但這絕不代表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也絕不意味著他的寬容不存在極限。
事實上,在底線被突破的情況下,當前人格下的墨檀在殺傷力方面絕不會亞于‘絕對中立’或‘混亂中立’狀態下的自己,甚至還要更加恐怖。
只不過很少有人能夠享受到這個待遇,讓他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對待罷了。
就拿之前的綜合騎士斗技大賽舉例,承認,墨檀確實全程都在全力以赴,除了沒有動用有極高概率掉馬甲的真逆鱗之外,他絕對算得上是竭盡全力了,而作為他的對手,沐雪劍在戰斗的最後階段也明顯不再保留,但這依然並不代表這兩個人都發揮到了所謂的極限。
原因很簡單,無論是當時的墨檀還是沐雪劍,在那場戰斗中的出發點依然是切磋與競爭,而無論是這兩個詞匯中的哪一個,都不涉及到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意。
‘以擊敗對方為目標的全力施為’和‘以干掉對方為目標的全力施為’,其實是兩個概念。
為什麼‘混亂中立’人格下的墨檀時髦值那麼高,為什麼他每次都能夠完美地達成自己的目的,其根本原因還是他從未考慮過任何人的感受。
至于此時此刻陣營為‘守序善良’的墨檀則恰恰相反,他總是在考慮別人的感受,他總是在每件事上都留有足夠的余地。
而這份留給別人的余地,則會成為他自己的枷鎖,一個無形物質、不易察覺,但又確實存在著的枷鎖。
但是現在,在面對面前這個能夠頂替自己身份,天知道對自己有多少了解,還疑似曾經助紂為虐,險些幫巴菲‧馬紹爾及其家族成功月兌罪的人面前,那個一直束縛著當下墨檀的枷鎖,被暫時卸掉了。
所以,至少在這個瞬間,墨檀終于能夠隨心所欲地揮灑自己的天賦,張揚自己的才能了!
這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如果我們把此時此刻的他換做‘混亂中立’人格,恐怕這人會立刻冒出一句‘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強’這種時髦值超高的台詞。
加雯或許不強,但她絕對不算是一個弱者,盡管她在游戲前期消耗了大量時間當休閑玩家,但獲得了天賦離叛之罪並加入了某人的陣營中後,她的實力絕對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突飛猛進,再加上她幾乎每天都會玩滿24小時游戲時間,強度或許比起沐雪劍、雙葉等人確有不如,但如果對上綜合騎士斗技大賽時的‘默’,絕對不能說是沒有一戰之力。
要知道‘默’這個角色在戰力榜上也只是吊車尾的水平而已,而加雯雖然沒有進入戰力榜,但她在綜合實力排行榜卻始終穩居前20位,而且無論裝備還是技能的配置都堪稱頂尖。
但是——
加雯隨手將一包淡金色的藥粉灑在自己肩膀上,並在同一時間激活了技能充能彈夾與子彈時間‧改,右手食指直接扣緊影之槍的扳機,竟是甩出了一條看似遲緩卻極具穿透力,明明是遠程攻擊卻打出了冷兵器效果的‘彈鏈長鞭’,由上自下劈向面前的男人,卻被對方用從容到令人發指的一個側身讓了過去,然後就是眼前一花,被那柄剛剛還是匕首模樣的長劍掠過後背,在一陣冰冷的刺痛中直接掉了近半的生命值。
焦點彈幕!
停止扣動扳機的加雯咬牙後退,勉強抬起左臂重重回落,之前那仿佛被卡入慢動作中的數十發邪影彈頓時宛若聞道血腥味的食人魚般整齊地向對方狂掠而去,在她又隱蔽開了個火力信標之後,每一發子彈的傷害、暴擊幾率以及暴擊傷害都提高了足足六成,如果全部命中目標的話,幾乎可以瞬間帶走任何一個史詩階以下的人。
然而,就在加雯剛剛松了口氣,掏出一瓶昂貴的強效治療藥劑準備補充一下生命值的同時,一道雪白的虛影忽然以幾乎被彈幕掩埋的男人為中心呈扇形展開,隨手就是一連串刺耳的交戈之聲響起,當她回過神來之後,發現自己身後那片牆壁已經布滿了大片裂紋與彈痕,而手中那瓶昂貴的劑已經被轟成了碎片。
她立刻明白了發生什麼,簡單來說的話,就是在剛剛那道白色虛影亮起的瞬間,原本那些正要撕裂對方身體的彈幕竟然直接調轉了個方向,以自己為中心把半徑近兩米以內的範圍給犁了一遍!
「好吧,全亂套了……」
加雯苦笑著嘟囔了一句,又從行囊中拿出了一瓶表面有淡金色氤氳漂浮的藥水灌進嘴里,卸掉影之槍上那塊已經失去效果的充能附件,重新上膛。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影之槍具有生成或附魔的所有彈藥均無法對使用者造成傷害這一特質,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被打成篩子了,盡管未必會直接死在當場,但也證明了對方並沒有在開玩笑。
不過既然剛才已經放話說要再堅持一下,加雯也就沒打算這麼輕易的繳械投降,事實上,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配合對方。
就算被干掉也無所謂,但要是讓老板知道自己把他賣了……
總覺得連這個念頭都不能升起來呢。
加雯深吸了一口氣,稍微晃了晃有些渾濁的腦袋,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左手,輕聲低喃了一句——
「曙光之錘。」
轟!
瞬時間,一柄繚繞著璀璨金光的戰錘從天而降,筆直地砸向繼續如閑庭散步般繼續向加雯走來的墨檀。
然後就被一柄通體呈暗紫色,散發著黑色氤氳,造型無比猙獰的凶兵直接砸碎了空氣中。
加雯︰「……」
「嗯,總覺得用起來更得心應手了一點,明明熟練度也沒有漲啊……是錯覺麼。」
不遠處的男人隨手甩了兩下那柄看起來煞氣騰騰的凶器,皺著眉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後仿佛感覺不到重量般橫著揮舞了一下那每次劃過空氣都會掀出道道風壓,似乎光憑其本身威勢就讓自己體能值如開閘般狂掉的武器,直接轟散了一枚周圍流轉著金色絲線的銀幣、一蓬拔地而起陽炎以及一柄古樸沉凝的騎槍。
加雯︰「……」
五秒鐘後
加雯輕嘆了口氣,對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依然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微笑,仿佛冬日暖陽般令人不適的男人,垂下了手中的影之槍︰「好吧,我承認自己拿你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墨檀莞爾一笑,將手中的曉‧修羅戟重新轉化為最初那柄單手劍︰「所以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好好聊聊了麼?」
「倒也不至于。」
不料加雯卻是搖了搖頭,聳肩道︰「雖然我承認自己打不過你,但如果只是逃跑的話……」
她並沒有說下去,只是一邊抓緊時間恢復體能值,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墨檀。
而後者只是灑然一笑,落落大方地說道︰「你可以試試。」
「好。」
加雯點了點頭,隨即便毫不猶豫地與墨檀擦肩而過,大步流星地往巷子的出口奔去,並在一分鐘後苦笑著高舉雙手走了回來。
而站在加雯身後的獸耳少女,則用她那漂亮的血紅色瞳孔瞥向墨檀,柳眉微蹙……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一個可能會很棘手的家伙?我剛才差點沒一巴掌把她打死。」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