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屎啊!北辰劍宗玄天劍法重置版起落式金丹加強版!」
那皂衣蒙面的道童,手持鐵 ,一個大跳就拔地而起的這個瞬間。
就是鱷神嶼的石開,第一次見到墨竹山的李清月。
石開,這出生于滄瀾海的孤島之上,終日與沙鷗海鱷飛魚為伍,在夕陽照耀的金色沙灘下逐浪劈波的少年。第一次出島,就見識了何為天下之大,少年英豪。
平日里照鏡子不算,這年頭就算你有十六歲築基,半個月煉出刀罡的本事,也不過是引人注目的璞玉。要不是心思純正還像個人,隨時可能被人一拳打爆了腦袋。
真正的少年英豪,名揚天下的開場,就是他一個大跳沖鋒,劈頭一 打下來,就有一個金丹飛身撲到他劍下讓他砍。
在後來的很多年里,石開都會不由自主得回想起那場斗劍的開場,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自問。
為啥那個普相,要棄了手里的法寶,撲過去接那個盤子呢?
「殺!」李凡一鐵 打下去,正中撲過來接盤子的普相,暴露在面前的頸椎脊骨。
手中帶著金丹級劍的吊楮白額 ,勢大力沉,一 就砸斷了普相的脖頸,把他的腦袋滴溜溜得砸飛起來,被他一把拿在手里。
這個場面,這個結局,實在是過于出乎意料。
以至于看到普相飛撲,還以為吹響了總攻號角同樣沖上去的元嬰們,都撞到了玻璃牆上似的,硬生生被斗劍場周圍依然還在生效的殺劫和契機,強攔了下來。
以至于除了石開在後邊認真看比試,瞥到一眼之外,都沒人注意到什麼盤子。
以至于當所有人,都把目光,盯著手里提著普相腦袋的李凡。也就更沒人注意到,頭上貼著隱身符的鯤,又悄咪咪把普相手里的狗飛盤給吞回嘴里了。
此時他們的心中,最想問的不是普相為啥不用飛劍,也不是他為啥要飛身撲到對手面前,用脖子接 ,而是,這李清月,為啥不把普相殺了?
對,普相被砍了腦袋,但是他還沒死!
甚至李凡還伸手就拔了普相的舌頭,又塞了一枚九轉玄牝紫金丹給他含住了,更離譜的是還用墨線,給他脖子一陣縫,把血都給止住,一時間居然死不掉了!
為啥不殺他?其實也簡單,只要普相還沒死,沒投降,也沒掉出場,那這場斗劍還沒完!
「你們喜歡講大道理是吧!好啊!老子也有些道理講給你來听!」
李凡手上飛動不停,把普相的腦袋用黃符裹了,撞在他本來準備當頭盔用的鍋里,上邊拿一層‘不知面’蓋住,打包的嚴嚴實實的往腳下一踩,然後翻手模出一個喇叭來。
對,喇叭,我們都知道基于聲波的反射定律,使用傳聲筒或喇叭喊話,可以集中聲波傳播的方向,增加聲強和共振。當然這些都是廢話。
關鍵是他和陸荇試驗了一下,有些道理,听不懂也有影響,但听不到就沒事。
于是這喇叭就用陸荇的蓮花臂改裝而成了,整個喇叭口展開蓮花般模樣,每一片蓮藕似的機關節片上,還用朱砂筆密密麻麻畫滿了擴音強聲的紅符,可以把李凡以金丹境道發出的聲響,向特定方向集中擴散出去。
于是李凡深吸了一口氣,哦,還有一股香草的味道呢……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點’
然後他放聲大吼,聲震于野,「請論道!!」
「臥槽!還真來!」姚玄洲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顧不得其他,就把雙手往耳朵里一插,自己捅破耳膜。
但其他的元嬰可沒他這般狠絕,說實話也沒他這般見識,還一時猶豫不知道這墨竹山的弟子,到底又在搞什麼花樣。
周生一听,居然有人和他論道,還下意識得模模胡子,身子前傾想听听李凡說些什麼準備還嘴。
于是就听李凡說,「無極而太極者有先天五太曰太易曰太初曰太始曰太素……」
‘李凡的心情大幅下降了1點。’
「噗——!」周生一口老血噴出三丈高,好像遭了一擊重拳,整個人倒飛出去。
「先天大魔道!」鱷神嶼兄弟大吼,一齊向身後出掌,掌風把身後載著佷子石開的雲彩打得倒飛出去,很快不見了蹤影。同時兩人當即在雲端坐下入定,一個眼角流淚,一個嘴角溢血,都是臉色緋紅氣血上涌,看得出都受了傷。
天台山的法寂卻只是微微一皺眉,從懷里掏出個木魚,敲著木魚就開始念經,居然沒有反應。
而那個南宮無霜受影響最重,整個人面露歡欣極樂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什麼仙樂歌謠,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甚至伴隨著唱道,翩翩起舞,把身上的盔甲都隨手拆了丟開,臉色緋紅,好像熱的很,只想歡快一下似的。
李凡看到听眾的積極反饋,也松了口氣。
他之前看到元玄寶見著《淵識》受傷,還有秦劍師如臨大敵的模樣時,就在猜測,那些他自己听著掉心情的太素大道,神功秘法,讀出來對其他土著也會有效,應該是小幾率悟道,大概率走火入魔的。
但他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對所有人都是如此,至少梁真人那種修為特別高的,恐怕就沒啥用。要是對方也有這種人,李凡三句話沒說完就要被對方一飛劍斬了,那豈不顯得他跑上斗劍台詩歌朗誦,就和個傻叉似的……
但還好賭對了,當初山主說的那一段,殺傷力巨大,一下子就整瘋一個整傷三個,不過可惜的是,沒有望舒仙子那樣直接道化暴走的情況發生,對方也都是人型,沒有想象中那麼立竿見影,但大體還是挺有效的。
可是天台山那老光頭看著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莫非听過了?但是沒有關系!他這里還有大的!
「邪法亂混雜虛空無縫鎖不著鑰匙開生死何處躲……」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人間四相難免死天上何曾免五衰寧可九蓮居下品不來浮世受胞胎……」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生滅滅巳寂滅為樂如來證涅槃永斷與生死若能至心听常得無量樂……」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應無住無拘管縱橫自在應無住無生死再無苦海應無住無生死再無苦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這《破邪顯正鑰匙卷》背出來簡直效果拔群,李凡是背一句心情往下掉一點,背一句心情往下掉一點,這殺傷力更不用說,對面的元嬰全都崩了。
鱷神嶼的兄弟則由座變為跪,勾著肩膀相互支撐,趴在地上大口吐血。周生還躺在那噴血,南宮無霜幾乎把一身甲冑都月兌完了,披頭散發,縱情狂舞,哈哈哈哈一邊轉著圈一邊瘋笑。
哪怕老光頭也支持不住了,直接扔掉木魚,把手一抓,就把那張假和尚的面皮抓下來,使勁撓著自己臉上的血肉,指夾抓出一把一把的血漿和肉醬,稀里嘩啦往下掉,完全瘋癲了似的。
「機會難得!小姚!小姚!怎麼還不出手啊小姚你是輸出啊!」
李凡扭頭朝小姚大吼。
姚玄洲盤膝坐在甲板上入定,雙目緊閉,不止雙耳染血,鼻孔也飆出兩條血線,瀑布似得止也止不住,染得胸口一片紅。
「……哇靠!兩個加一起都不靠譜啊啊啊——!如,如星翳燈幻皆為于武昌漏識修因果唯言得久長……」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李凡的右手又斷了。
只是剛才听了一小會兒的工夫,一直抓著臉上血肉的法寂方丈,突然眼神一閃,用手指了一下,便是一道宏大無比的白光閃過,卻是全力發出的沖天劍,直接斬斷了李凡右邊臂膀!
得虧那普相這會兒居然還沒死,法寂的這一劍偷襲才因為斗劍的規則約束,被消弱了威力,僅僅斷了一臂,沒有直接把李凡整個人都轟成肉末!
!死禿驢!!要是老子有飛劍!這會兒就把你們都殺嘍!
李凡也是痛得涕淚橫流,硬咬著牙,一邊背誦《鑰匙卷》,一邊把右手撿起來用墨線草草縫回去。還好他右手斷過換藥都熟練了媽的!而且這些人也太細了吧,就出了一招,結果一眼就把他慣用手記住了!以後得練習左手劍了!
扭頭看那封著普相腦袋的鐵鍋里,也已經溢滿了一鍋血,把‘不知面’都飄起來了,大概普相听了這麼久真經也要頂不住了,不是流血流死,也要被血淹死。
可那個天台山的法寂,雖然臉上血肉模糊,可見白骨,但居然依舊眼神清明!目光灼灼,直盯著李凡的脖子看來!
李凡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這老和尚修為太高,居然硬抗著不瘋!下一擊再有機會,劍氣必定直取他李凡的腦袋。當下一邊背著《鑰匙卷》,一邊抽空大吼一聲,「風緊扯呼!」
感到袖子一沉,李凡知道是鯤听到暗號溜回來了,當即一 打爆普相腦袋,縱身飛躍從珍圭玉板跳回船上!
「小姚救命啊!」
‘李凡的心情上限提升了100點,當前心情,97/400’
法寂撓著臉上血肉,猛得又一次睜眼出手,一道劍氣斬斷了李凡的雙腿,害他整個人都失去平衡,砰砰砰得接連摔在甲板上,跌得鼻青臉腫。
但這一劍本來是朝著李凡腦袋去的,沒有命中,是因為姚玄洲睜開了眼楮。
什麼叫玄天的收徒標準。
就是這斗劍的一會兒工夫,你就得學會赤脈童子劍法,瞪誰誰死劍光!
赤脈童子劍法綻放的豪光猶如天星破曉,彗星沖霄,百里可見的金光從姚玄洲的雙瞳中射出來,只在毫忽之間,便一劍掃平了法寂上半邊身體。
而墨羽劍也在這同一瞬間,劍光一閃,將怒嚎著沖上前來的鱷神嶼兄弟,直接連人帶寶,斬成八段,返回來時還順手一掠,把還在跳舞的南宮無霜開膛破肚。
于是沖過來參戰的朱雀也一聲悲鳴,搶了南宮無霜的尸身,扭頭就拉出一道火線,遁出天邊。
周生卻毫發無傷。
因為他第一時間就扭頭跑了,這BB全場的家伙,不僅沒有沖上來圍攻,反而干脆利落得直接沖入圍上來的雷雲殺陣之中,躲藏遁逃,逃得不見蹤影了!
「不能叫他走了,否則永無寧日。」姚玄洲眼眶都炸沒了,半邊臉都是血,站起身來,墨羽便卷了回來,繞成一個金球把他裹住,「我去追殺!剩下的交給你了!」
姚玄洲說罷御劍而走,金光直沖入烏雲中,直追周生而去!
「臥靠!小姚你太瞧得起老子了吧!」李凡趴在甲板上,好不容易才撿回兩條腿來,還沒來得及縫上呢,那邊南宮家天兵天將的殺陣,已經旌旗翻卷,擂鼓吶喊著圍上來了!
李凡只好又連滾帶爬得沖去撿那蓮花喇叭。
然後黑白雙色的盤龍一聲長吟,沖破雲霄!突得從背後突出,剎那間將天兵殺陣,沖開一個缺口!
接著一道人影落在李凡面前。
「小鶴!」
「小鶴是你叫的麼!」
張九皋赤著脊背,全身浴血,氣喘如牛,猶如真龍一般糾結暴起的眉眼上滿是血跡,他手里握著一柄金劍,劍刃沾滿了血漿,看得出刃口破爛不堪,已經瀕臨破碎了,「其他人呢!」
「他們在船艙里,坐在清靜心陣里戴著‘不知面’睡著了。」
李凡不是沒想過上來就論道,可他擔心的是這些師兄弟到底能不能撐的住。假如他讀的道書,真的對那些元嬰期都有效果,這些築基期的師兄弟,豈不是同樣要死光了?
所以和陸荇商量後,他們提前在各間船艙里準備好清靜心陣,就是當初秦劍師給他畫的那個圈,然後請這些師兄們入陣,一個個戳破耳膜,一口麻藥,或者一棍子打暈過去。
現在也不知道船艙里頭咋樣了,也不知最後能撐過去幾個人。
「所以她還是沒過殺劫是吧!呵,呵呵!真是冤孽!罷了,都是命數,強求不得……咳咳咳!」
張九皋一邊笑一邊噴血。
李凡也無法反駁,但這就是那些同門,要過的劫數了。
命數到時,總要選的。
是斬他身魔,還是斬心中魔。
「小,張真人,你到底……」
「誅殺墨竹山妖魔!」
不等他問完,擂鼓聲中南宮家的天兵又圍殺上來!
「給你!」張九皋手一甩,扔了一本被鮮血沾滿的道書給李凡,「讀這個!《鑰匙卷》我可頂不住!」
還能是什麼
《巍巍不動泰山深根結果經》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1點’
張九皋模出一個丹葫,喝酒似的,把黑的金的紅的各色丹丸,一股腦灌到嘴里嚼著嚼著咽下肚,一擦嘴,把空葫蘆遠遠的甩出船舷,被大風卷著,落入雷聲滾滾,殺聲陣陣的烏雲之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走,回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