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龍集於于上,交戲而遺涎沫。
見神殺神,見佛殺佛,這名字還蠻通俗易懂的。當然其實還是有個更正經點的名字,叫作赤脈童子劍法。據說是傳自北辰劍宗某一位驚才絕艷的前輩……
居然不是玄天這腦子有坑的想出來的,令李凡也只能感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咳咳!總之是玄天的一位精彩絕艷的前輩,早年與仇家斗劍,斬了對方首級,自己也被刺瞎雙眼,只能靠神識來觀物……
這點李凡剛才自己體驗了一把也知道了,只用神識看一點都不方便,比如桌子凳子牆如果都是木頭的,那一眼望去就是一片紫霞靈,根本就看不出區別。走出去不拿根拐杖,怕不是和自己的腳趾過不去……
咳咳咳!總之的總之這位眼楮里有坑,腦子里可能也有坑的前輩,擔心自己的仇家趁著他眼不能視物,實力大損之際來尋仇,就靈機一動,悟出了童子黑眼法于陰,白眼赤脈法于陽的道理,發明了把劍光從眼楮里射出來的絕招!這樣每當他神識一動,察覺有人走過來就把眼一睜,biu得瞪死,又來人,又biu得瞪死,如此往復,後來就沒人敢去後山給他送飯了,完。
李凡听完就那個藏狐的表情……
好吧,這招赤脈童子劍法的威力還是挺大的,事實上由于威力太大,劍光射出去的時候會把敵人連同自己眼球一起爆掉,所以除非本來就是瞎子,否則也沒哪個缺心眼會使用這種致盲劍術。
那他李凡當然也不會真的去使用這種神經病一樣的絕招了,但這並不妨他學一學,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誰知道哪天斗劍的時候,會不會被人刺瞎雙目呢?
更關鍵的是這年頭修的太素大道,目生多瞳,眼球再生,三六九首什麼的,好像也不是那麼少見的事了。這就又給了這殺招出場的空間。
而且還不止是威力奇大,學得一擊出其不意的殺招。李凡嘗試不運劍氣,只單純以神識催動赤脈童子劍法的運勁路線,發現居然還可以大幅增強目力。
這邊修煉的一會兒工夫,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看著雲霧間騰挪的群龍了。
不過有一說一,其實看久了吧,龍也就那個樣,和壁畫上的差不多,而且這會兒正如一大堆麻花似得卷在一起,廝打嬉戲。看起來一點也不威風,還真有點和畜牲似的。哈喇子迎風亂流,要是哪條的逆鱗被觸著了,還有一陣翻滾嘶嚎,打落好多須髯。
瞧了一會兒,他又瞧見陸師兄也駕馭著一道遁光,出去繞了一圈,在四條小龍首角上各拍了一道符。
大概察覺到李凡的視線,陸瑜回來,直接落到周圍朝李凡講解道,
「這些幼龍正是生長的時候,每三五年都要蛻一次皮,蛻下的鱗爪皮角,龍涎龍脂都可以煉丹入藥,在蒼龍澗與蟠龍伴生的珍稀藥材也有不少,這會兒正有弟子去收集呢。
我們此番去的遠一些,等會兒就離開墨竹山的地界了,保不準會有些膽大妄為的散修見著真龍,生出貪欲來偷盜搶奪。
我已經打了墨竹山的法符在龍首上明示,清月你等會兒若再見著有人敢出手盜龍,就不必再與他們多費唇舌了,直接祭出法劍斬了就是。」
「是師兄。」
殺人奪寶也是仙俠流傳統套路了,參考玄天劍意這種老派修士的三觀,李凡也估計到這些修行者大部分都是半道打劫起家的。當即謹慎得把分給他的那柄法劍抱在懷里戒備。
這時李凡才突然注意到,這把四尺長的大法劍還挺輕的。原來飛劍都是這樣的麼?不如趁別人不注意,抽出來看看,到時候再把符貼上就是……
‘玄天劍意表示,宿主不要作死,這可不是飛劍,是把當作禮器使用的術劍,劍身是實木,上刻符咒封印了墨劍斬出的劍光,尋常金丹以下都是一劍秒殺的,元嬰真人大意之下也要重傷。宿主境界太低,拔出來萬一被劍光斬了救都救不回來的。’
靠,老子是那麼傻吊的人麼?
李凡悻悻得把差點掀起一角的黃符貼貼好,抹抹平。
然後鯤又游過來打岔。
‘鯤表示餓了,不要喝水,要吃朱果。’
不是說魚的記憶只有三秒麼,咋還惦記著朱果呢……
再瞥瞥那邊拖著哈喇子翻滾的幼龍,看起來這智商還不及鯤呢……
算了,搞不好鯤還好養一點呢。
于是李凡也就不在船尾傻坐著觀察龍的生態了,拍拍道袍站起來,抓起鯤,摟著劍,從玉佩里取出茯苓準備的食盒,到前邊招呼陸師兄和另外兩個童子一起用餐。
他們也欣然應允,各自拿了些準備的糕點果脯的擺了一桌享用。陸瑜也是個年青的,也不擺譜,還拿了壺甜酒出來分給幾個童子吃。
畢竟牧龍這種事吧,听起來還挺高大上的,實際上也就和放牛放羊差不多,就一路跟著照看罷了,其實是挺無聊的。
這樣邊吃邊喝的,李凡也和三人逐漸聊開了。
陳道通和元玄寶是同一批拜入婁觀道梁真人座下的弟子,一個性子溫和爽朗,另一個稍有些沉默內斂,兩人不僅是結伴雙修,之前練氣期的時候,就是興趣相投的摯友,再之前兩家還是有些淵源的世交,祖上也都出過墨竹山的弟子,雖然沒有正經成就金丹的仙人,但都可以算是修真家族出身的。
而陸瑜的出身就更正宗一點,陸家祖上就是早年遷到此地的散修門派,正兒八經有家傳秘法的修真世家。也有這麼一層關系在,由他帶著這兩個修行界出身的童子。
而且,原本他們這一組牧龍的童子里,還有一個也是修真家族的子弟來著,可惜前段時間被玉蟾婆吃了。他的位子就給李凡補上了。
「呃,這玉蟾婆是何物?」李凡這時想起,他最初被從人間道綁來竹山,好似也有這玉蟾婆的一分‘功勞’在。
「還能是何物,就是只癩蛤蟆。」元玄寶冷冷得說道,看得出提起來就心氣不順。
陳道通搖頭苦笑,「玄寶慎言,不要得罪了前輩。」
「哼!」玄寶扭過頭去不說話。
陸瑜給他倒了杯酒,又朝李凡說道,「玉蟾婆是南邊瑤光洞的化神大修士,它們一脈和我派爭奪墨竹山洞天福地已久,經常來挑戰山主。
前陣子玉蟾婆又來弈棋,輸了一招,借著被打出法相的工夫撒潑,吃了我門中不少童子弟子。」
李凡猶豫了一下問道,「既然不是山主的對手,還就這麼讓它吃?這瑤光洞很強麼?」
陳道通解釋,「強也不強,只是南邊十萬大山,可不止一個瑤光洞,虛月當空這些年來,每個洞每個山,怕是都有化神,元嬰的坐鎮,加起來的數量可不少了。
這些妖魔平日里自相殘殺相互制衡,還不足以為患。而且靠著山主威壓,逼著它們自己選出代表來賭斗洞天福地,已經緩和了不少爭端了。
但倘若山主動手,滅了瑤光洞,恐怕反而會再開殺伐爭執,激起更大的禍患來。」
陸瑜也道,「而且仙宮那邊對我們割據離國也早有不滿,離國御史大夫文瑾也是個不甘寂寞的,最近在離秋宮借力打力,挑撥觀主和南宮仙家的爭斗,想火中取栗,為離國朝廷從仙家兩頭漁利。比起這些山野間的妖孽,恐怕還更難對付。」
「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還不是一心二用,貪多嚼不爛了。」元玄寶把酒樽一干二淨,「要我說就舍了離國的供奉,專心往南方十萬大山發展,把那些個妖魔鬼怪統統除個干淨。總好過和仙宮那邊糾纏不休。兩頭受制!」
陸瑜連連搖頭,「墨竹山才多少弟子,要肅清十萬大山豈是單憑我們做得到的,可現如今,三大派也不大需要從南疆獲得妖獸素材了,他們是不會派人來支援的。
再者就算贏了又如何,這麼多弟子家眷,誰願意遷去南邊,雷澤那種瘴氣叢生的地界定居?最後還不是又給其他妖魔騰個地方罷了。」
听他們這麼你一言我一句的,李凡也大致理清了些頭緒。
大致這墨竹山的地理,西北是不周山戰場,東北是十二國之一的離國,和仙宮的勢力範圍。而南邊是十萬大山,估計都是些拜了月的旁門左道,妖魔鬼怪。
至少人間道的凡人,基本上已經很難繼續再往南疆開拓了。
墨竹山能被三大勢力認可,估計也有作為南方屏障門戶的作用在。甚至仙宮那邊,對離國給墨竹山供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興許也是想讓墨竹山幫忙頂住南邊的妖魔吧。
‘玄天劍意表示,宿主金丹以後可以去十萬大山多逛逛,尤其是雷澤。’
干嘛,去煉心啊?
‘玄天劍意表示,本座在雷澤里藏了半部天書和兩匣飛劍,應該還在的。’
哦?尋寶啊!這個好啊,天書和飛劍,一听就仙味十足的啊!是什麼超牛逼的功法法寶?
‘玄天劍意表示,其實也不是啥特別好的貨色,元嬰期可以勉強用用,本座是拿來給弟子作個試煉的彩頭,藏著玩的,可惜……’
……是麼,弟子都隕落了麼……
‘李凡的心情略微下降了1點’
‘玄天劍意表示,可惜本座都把這事給忘了,不提雷澤都想不起來……’
把老子的心情還過來啊喂!
這樣一路飛舟乘風,雜談宴飲著,飛舟也領著四條小龍到了一片灰蒙蒙,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里是不周山?」李凡遙望遠方,確實地貌景色和竹山那邊明顯不同了,但也沒有見到特別高的山峰嘛。
「對,已經進入不周山地界了,這條山脈向西北綿延數萬里,橫貫于仙宮玄門神教三大勢力之間,其中的古仙人洞府,殺伐戰場,神獸巢穴,靈池地穴,洞天福地更是數不勝數。我們不要深入,只在邊界附近放幼龍自己獵食就是了。」
得到陸瑜的指示,陳道通和元玄寶兩個也紛紛鳴金搖鈴,叮叮當當得,四條小龍立刻從後邊雲彩里沖出來,呼嘯著落入群山間去了。
陸瑜閉目以神識一掃,指著西北地方道,「那邊有個小鎮,沒有金丹以上的修士,你們去逛逛吧,有我在這看著,有什麼麻煩擊金搖鈴就是。」
哦哦,陸師兄人還蠻不錯的嘛。
見他自己遁光而起,遠遠跟上那些小龍看著,三個童子也駕舟尋著小鎮去逛街了。
出乎李凡的意料,另兩個道童居然直接到集市上落下,開始擺攤了。
「外門那的生意都是商行把持的,我們這種築基期的弟子,也就借著出山的時候賺點小錢。陸師兄也是知道的。」
陳道通一邊解釋著,一邊幫著元玄寶,從儲物玉佩中取出各種小玩意擺放。
李凡也湊過去看看,都是些‘垃圾’,抄在紙本上的功法,避水避火的符咒,聚集靈氣的竹雕,回氣補血的丹藥。還有些機關鳥,紙鳶,藏經盒之類的手工品,作工更精良些,大概是來倒賣的。
不過意外的是銷量也還不錯,這種不周山地區的鎮子,也沒有多少正經的‘凡人’,都是些旁門左道的散修,出來闖蕩江湖的武士,甚至打家劫舍的馬匪。手里頭也正經沒幾個閑錢去買大商行里的上等貨色,也沒那個必要。竹山弟子做出來的這些垃圾玩意,到也符合他們的需求。
「清月你不用和我們一起站著,自己去逛好了。收攤我們會找你的。」元玄寶直接模出半吊五十個神罡錢塞給他,「買點東西吃。」
「好啊,那我四處逛逛。」李凡也樂得體驗一下仙俠界的風土人情,還別說,這個古鎮還真有點電影基地的感覺,周圍這些古人的打扮可比群眾演員專業多了……呃,這不是廢話麼……
‘玄天劍意表示,那里有家客棧,去買酒,墨竹山的酒不行,女人喝的,又酸又甜,還是搞點烈的好,越烈越好。’
你還擱這惦記著呢……而且這客棧……
李凡皺著眉頭,看著牌匾上‘龍門客棧’四個大字。
這名字好像不大吉利啊……
‘玄天劍意表示,這有什麼不吉利的,從這里過的都是要去不周山里尋寶的,若是有幸尋得仙人機緣,就是所謂的魚躍龍門,一朝化龍,這名字不要太吉利好不好。’
唉你不懂……算了,應該沒那麼巧直接串台的。
于是李凡走進客棧,直接到櫃台,望了牆上的招牌一眼,「買酒,哦,那什麼,雷觴。」
掌櫃的倒也不在意,道童怎麼了,這年頭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生意照做,直接取了一壇,「元燥雷觴,承惠兩千金。」
哇塞這麼貴?不過這酒是劍意點的,既然答應它了,李凡也不在乎那點月俸錢,就不知道是啥珍饈玉釀,讓玄天劍意這麼惦記。
‘玄天劍意表示,談不上什麼仙釀,以前宗門里拿來喂馬的。又辣又腥,就和馬尿似的。’
老板麻煩換那個五錢一碗的米酒。
‘玄天劍意表示,不過北辰劍宗的弟子,牧馬時也湊在一起偷著喝過,本座依稀還能記得,當年的滋味罷了。’
「客人要換麼,這酒是偶然有北陸的商隊經過才運來的,只此一壇了。」
……唉,算了,機會難得,那就陪這貨嘗嘗故鄉的馬尿的滋味吧。
‘李凡的心情略微上升了1點’
‘鯤表示它也要喝。’
喝喝喝喝不掉的都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