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吃了半天的瓜,看了整場的戲,結果搞了半天,離國人想把他這個偶然從場邊路過的吃瓜群眾抓回去做皇帝??
‘玄天劍意,離國是八藩國,只能尊國主,不能稱帝,僭越逾矩。’
那種破事踏馬的誰在乎啊!隨便啦!
李凡深呼吸恢復平靜,眯起眼考慮了一會兒,又招招手叫了個侍女把噴到地上的瓜清理干淨,隨手拉了個酒女放到腿上,和她也問了兩句。
這個郭二胖子的機緣,大致是個怎麼一回事他已經清楚了。而且許多關鍵的細節也听到了,只要稍微找本地人補充一些情報,整件事情的脈絡,李凡也大致能梳理出來。
畢竟都知道這個李是那個李,那個郭是哪個郭也很好打听了嘛。
那還能有哪個郭,長思城里的郭,自然是如今權傾離國朝野的頂級世家,當年在黑蓮教之亂中立下赫赫功勛,幾乎等同于再造離國社稷的郭閥。
這郭閥本來就是離國邊州軍鎮起家的將門,當年鎮壓黑蓮教,郭家家主擔任節度使,與墨竹山修士合力討伐黑蓮教叛軍立下首功,出將入相,加官進爵,直拜到太師尚父,就只差裂土封王了,家里八子七婿,也是滿門顯貴,門生故吏遍布朝野,簡直是權傾天下。
當然也因著共歷劫難的戰友情誼,郭家同墨竹山成為牢不可破的同盟,郭家也成了墨竹山外門的重量級盟友。
如今一代的郭家家主,自然也是萌著祖蔭,勛上柱國襲國公爵官拜太師,朋黨遍布皇城內外,更是墨竹山外門領袖,在朝廷中的勢力代表。其嫡長子也是世子詹事,統管東宮庶務。
而隔壁那個大胖子郭二,正是這郭太師家正房嫡出的公子,長思城外城的名人。
他名喚郭釗,是郭家嫡次子,年紀輕輕已經是太常寺奉禮郎,自然也在墨竹山進修,拿過畢業證的外門弟子,苗正根紅的北派世家門閥子弟。
而且因為他的嫡母也是離國的公主,他本人長得也高大威猛,甚似其祖,因此頗得長輩們寵愛,在勛貴門閥里,也是第一等的頭目。長思城坊間有名的四大紈褲公子之中,郭二郎正是‘虎豹豺狼四公子’里的那個‘豹’。
他還有個同母嫡妹郭氏,也貴為世子妃,因此同宗室交游極深,我的堂兄就是我的妹夫這種,還有個東宮羽林衛陪戎校尉的散官在身,可以常在東宮行走,侍奉兩任世子左右。
此等的家世豪門,自然是如日中天貴不可言,安排外門世閥的勛貴‘同門’做事,當然不在話下。
哦,有一點得說清楚,他妹妹郭妃,是前廣陵世子妃。
離國國主早不理國政很多年了,離國的國政,一直是前廣陵世子在東宮執掌,但他還沒有繼位,就依然只是個王子,居然叫南宮家那個仙王太子,給仗著仙宮宗室的禮數行家法,大庭廣眾下活活的給鞭死了。
于是現在東宮之主,世子之位,暫由前世子的長子暫代。父死子繼,嫡血傳承,清清楚楚倒也沒什麼問題。不過現在從旁听下來,看來東宮是出了些小變故了。
首先兩代世子,都是離國御史大夫文瑾的學生。但先有前世子被當眾鞭死,後邊跟著文大夫也被逼的剖心明志,轉世投胎去了。
現世子大概也是年紀還小,早早得被兩個保護人慘死的場面給駭著,一病不起了。
離國國主前腳剛死了一個世子王子,現在居然又要死一個世子王孫,這下也實在受不了了,于是他也後腳跟著一病不起,繼續不理朝政。
眼看著就是要連薨三王的節奏,離國朝野自然就亂成一團。
只好在前世子府里的殿下還不少,國主的嫡王孫就足有二十個之多,倒還不至于鬧到絕嗣滅國的地步。所以現在離國朝野就在糾結,到底由其中哪一位來繼承東宮的主位。
因為照國主這麼個腔調,說不定撐不過三年,觀主給的丹藥就要吃完了,下一任世子就要繼承離秋宮的主位,其實就是在選國主了。
于是關于世子的人選,如今朝廷里分成兩派。
呼聲最高的兩位王孫公子。分別是廣陵世子去後,跟著大殿下一道封王的,兩位年紀最長,禮法最正的王子。
宮中婢女所出的二殿下同安郡王李寬,和世子的第三子,世子妃郭妃嫡出的建安郡王李宥。
恩,只有他們兩個能封郡王,算算歲數自然是快加冠了。
本來這件事情也算明明白白的,同安郡王年紀稍長,但是沒有外戚支持。建安郡王是嫡子,但也是外戚娘家郭家的實力太大,支持者多反對者也多,這樣才生出了許多變數。
但總之這些事情,分明和只有十歲的‘李怡’是沒什麼吊關系的。
但郭釗卻說,他外甥李宥在這當口,居然給南邊的山里人擄去了,現在道牒一查,居然改了個名叫李清月。
那就變成有關系了。
這郭二胖子,可不就是李凡的天大機緣麼?這真是硬把國主之位都給端著送手里來了啊!
現在李凡正好身形變化了,反正李家人都長得差不多。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誤會的,但只要他踹門進去,同隔壁的四個‘同門’和‘親戚’面前,把婁觀道正經道牒一亮,名字一報,嘿,看著了吧,老子就是墨竹山內門金丹期弟子李清月!
那這群世家子,哪里還用得著糾結什麼老二老三的,甚至連南邊北邊的問題都解決了啊!管他什麼‘李宥’‘李怡’,只管捧著‘李清月’上位就是了嘛!
這可是已經成就金丹的墨竹山弟子,山主觀主都看好的門人,外門門閥的天生領袖,北邊一派實至名歸的共主!
推他出來繼承離國大統,順帶著繼承墨竹山婁觀塔宗門,國教仙凡融為一體!再創仙宮般的盛世,豈不~美哉!對離國世家門閥,對墨竹山北派弟子而言,那簡直屬于完美劇本啊!
當然這個劇本里只有一個問題,李凡知道自己不是‘李宥’,甚至也不再是‘李怡’了,他是李凡,凡人的凡。
這離秋宮之主的頭餃,他可不想要。
‘玄天劍意,神馬!驚了!小子你不是逗我吧!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可是離國的主位!天下八藩之一!十二國仙帝宗親的正朔!你居然不想要!?’
靠,當他傻呢,哪里有天上掉餡餅這麼好的事!他可是個穿越者好嗎!當年還每天都有始皇帝發短信,許諾只要轉一萬塊資助,等把墓挖出來,就分給他傳國玉璽呢……
李凡才不要這種‘機緣’好嗎!他要真是李宥也就罷了,可他甚至都不是啊!東宮和他無緣的呀!謀國這種事,想想就要殺個頭破血流,危險得一逼好吧!
何況就算成了離國國主又如何?你看現在離國的這些國主,世子,王子,有什麼好的?
還不是下受制于宗親,外戚,宦官,朝臣,上受制于三大派和各方的真人法師。
後天仙道他李凡尚且還不看在眼里呢,何況這種人間道籠中的富貴?貪圖那些自己拿不到手里的富貴根本就是舍本逐末,只是耽誤了修仙的精力罷了。
何況沒事和仙女雙修,有事飛劍出去殺頭的神仙日子,難道不香麼?
呵,離國國主,謝謝,不用了,看不上。
‘玄天劍意,別啊!本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有趣的熱鬧可看呢!你再和他們玩玩唄!’
……所以你就是為了看個熱鬧啊……
‘玄天劍意,這可是機緣呢!這種王命也是氣數,只要是有仙人卷入爭位,那必然要起殺劫的,如果能趁機爭奪一些氣運過來,也不是什麼壞事嘛!
何況你不覺得奇怪,那郭二到底是怎麼拿到你李清月的道牒,又怎麼會把你錯當成他外甥李宥的?’
李凡點點頭,確實,這一點就很奇怪,玄天劍意也說了,離國宗室的檔案都有宗正寺這樣專門機構在管理,他李凡的道牒也是從婁觀塔辦的吧?真要兩個人是雙胞胎也就罷了,可這一個都加冠封了郡王,還有一個才十歲,兩個年歲差的這麼多,怎麼可能混到一起呢?而且,堂堂世子與郭妃的嫡子,怎麼就給墨竹山拐走了?
因為這麼個‘誤會’,可是害得至少兩個金丹修士,已經死在李凡劍下了,要是沒有袁天梟的提醒,那說不好死的就是他自己了。對了,還有袁天梟,羅教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一時李凡也揣測不明白,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李清月這個名字恐怕已經被許多勢力和李宥聯系到一起了。光是逃到山里躲是躲不開的。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情況,甚至還不是會被人陰謀行刺,或是被北派的門閥找上門來,請他去做什麼離國之主。
真正糟糕的情況,是墨竹山的上層,真的也以為他是什麼離國宗親王子,就為了‘制衡’,為了避免宗門內亂考慮,不讓他李凡繼續在內門修行,把他逐出山門也說不定!
那他媽真的是倒了血霉,連求道之路都被斷了啊!
所以不能被動得躲藏,等著別人羅織一大堆陰謀往你頭上罩過來。
得化被動為主動,搶先出手!得趕在把這些事情成為定居之前,把麻煩制造者統統處理掉。
如果實在找不到幕後的黑手,大不了就把李宥的支持者全部殺光了,屠了郭家一族,自己斷絕了李宥在人間道的因果。那自然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他李清月的清修。
所有阻擋他道途的人,都得死……
‘玄天劍意,喂小子!收心,有點失控了你!’
李凡猛得驚醒,這才發現剛才一瞬間露出的殺氣,已經把懷中的酒侍嚇得翻著白眼,口吐白沫,暈死過去了。
「這,劍意,這是怎麼……」
‘玄天劍意,不是和你說了麼,你最近殺氣太盛了,你看你口水流的,只是抱著個侍女就要把持不住,我不叫著你,差點扭斷她脊柱,怎麼,是不是按耐不住,想把她和骨吞了。’
李凡猛得驚躍起來,差點把懷里的酒侍擲出,定楮看時,那侍女的衣服確實已經給他隨手撕裂,白皙的脖頸上被涎水淌濕了一大片,手腕脊背的粉肌都被李凡的指甲爪開了道道血痕。整個人仿佛蓮藕刻的玩物一般脆弱,差一點就成了一塊死肉了。
李凡模出銅鏡,照著臉,分明看到鏡子里哪有什麼法術變化的錐子臉,只有一雙一黑一白,亮如星光,凶神惡煞的獸瞳,獠牙利齒暴突,連皮肉上的鬃毛斑紋都顯露出來了。顯然窮奇道體,已經被抱在懷里的美味,燻繞在唇齒邊的芬芳,撩撥得凶態畢露饑渴難忍了。
‘玄天劍意,所以叫你去找個金丹境界的正經雙修嘛,要不然反而要被撩撥的吃人了。當然吃人也是一種解決方案,你看你變化的窮奇這麼凶惡,就是想吃人餓的唄,那你吃上百八十個人吃飽了,也就把它的凶態壓制下去了。不過本座想你現在的道心也接受不了這種方案,也就沒和你提。’
李凡被鏡子里幾乎如野獸一般的瞳孔瞪著,背脊上一片冰涼,咽喉里卻熾若烈火,艱難得道,「這,這哪還有三種方案四種方案的,分明是除了修你的劍經,已經無路可走了不是!別磨嘰了,我修太陰劍經就是……」
‘玄天劍意,恩……其實本座想了想,轉修太陰其實也是治標不治本的,用殺意養劍,劍只會越養越饑渴,越殺越想殺,其實就和你的道體想吃人,吃了人只會越來越饞,胃口越大是一個道理。也不是個好辦法。
這樣吧,你再忍一忍,憋一憋,讓本座仔細想想看,還有哪一派的功法適合你這種情況的。唉,修為進展太快居然還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問題的,真是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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