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經驗都是斗劍斗出來的。畢竟李凡應了這麼多劫,打了這麼多怪,殺了這麼多人,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自己的心得體會。
比如這世界的土著打將起來,看來大致也就是三種模式,武術霸體類的物理攻擊,神通法術類的法系攻擊,元神這種影響心情的精神攻擊。
元神系的法術目前情報還少,看來是神教天書里的某種陣營專屬技,都能直接攻擊掉心情,大概和太素那些‘非物’的性質類似,不過反正只能打掉李凡一點,這里就先不用討論了。
問題主意在于斗劍時,武術和法術的相互克制。
武術最沒花頭,就是勤學苦練,打熬筋骨,如果是一般的世界,凡人的極限基本也就被物理規則限制住了。武術再精湛的大俠,還是敵不過弓弩槍衾,砍不動鎖鏈鐵葉子。
但如果真能突破人的極限,戰斗方式就又大不相同了。
比如這個世界各種基于符咒法陣和幻術遁法的神通斗法。真真的變化莫測,防不勝防,遇見不識得的招數,很可能就一不小心陰溝翻船,給人秒殺了。
但好在神通法術通常修行門檻極高,光一個基礎的仙道修行,境界上法力上的要求就篩掉了不知多少人,而且真正厲害的,都是玄門正宗才傳的正法,對資質悟性根骨的要求亦極為苛刻,所以金丹期就特別厲害的法師,確實是比較少見的。
以李凡實際的感觸,就是他都這麼開掛了,金丹期的元神和法力還是覺的不夠用。窮奇變化也好,御劍之術也好,這些真正有威力的法術,基本沒什麼余力同時用出來,學的再多,斗法時能接連使出個兩三門來,已經很了不得了。
而且即使千辛萬苦把一門法術學會了,也不意味著就能立刻發揮出其威力來。
像張九皋會的法術何其多也,真的打起惡戰的時候,也就翻來覆去那招乾坤飛龍劍,一招鮮吃遍天。
而李凡自己原先使出同樣的招式,打個猴子都費勁,得了傳功就可以到處秒人,也說明了哪怕同樣的法術,千辛萬苦修成了,依然需要不斷鑽研精練深修,才能發揮其威力。
還是以李凡自己的例子,婁觀道士教的符咒法陣他倒背如流,但要把書本里的東西用出來和人斗法,他還得斟酌著看看地形,起卦推算思考一下,可做不到掐指一算,揮手成陣,撒豆成兵的瀟灑。
而摩天化生大法雖然他也會了,但也只是會了而已。現在他只能長出普通的肉塊來,化生的只是最基礎的皮肉,額外的手臂並非道體,也沒有經脈,只是用來遮遮口鼻,嚇唬嚇唬人,其實生出的手腳只有凡人的力氣,並不能當作正兒八經的道體來與人拼殺。
法術神通有如此多的先決條件和門檻,反倒是最基礎的武術,如果根底扎實,再配合一兩門輔助斗戰的法術,反倒是能建奇功。
比如仙宮天兵的戰陣,神教的霸體功,玄門各種銅頭鐵骨,三頭六臂,法天相地的法術配合下,基礎的武術在近身戰時,能發揮出無可媲美的作用。
至少法師被貼臉追的時候,肯定是沒心情安安穩穩掐訣念咒,畫符作法的。畢竟現實可不是需要講究職業平衡的網絡游戲。對面的近戰一個小拳拳朝你胸口錘過來,那可是字面意義上每一拳都是‘打斷’。
所以理論上來說,這個世界修士間的廝殺,大概還是近戰盾牆在一線抗住傷害,後邊法師保持一定距離作法輸出的基本模式。其實和古典時代的冷兵器戰陣還是類似的思維。
當然等以後各種法寶飛劍普及了,說不定還會演化成和排隊槍斃似的,大家列隊互丟飛劍斬首的模式也說不定。
畢竟飛劍也好,火槍也罷,都是人類基于不同的環境,不同的規則,不同的文明系統,開發出的具有同樣使命的道具,是用來殺人的武器罷了。或許也有共通之處吧。
咳咳,又扯遠了,總之這會兒李凡的戰術也很簡單了,現在他被人圍了,而且‘槍里沒子彈了’,那也別玩那麼多虛的了,直接拼刺刀!
「受死!」
李凡仗劍沖殺上去,原以為可以仗著玄天劍法精妙,手里寶劍厲害,可以輕而易舉得殺穿這些散修,收一堆經驗的,可誰知卻意外陷入了苦戰!
當先追過來的三人居然也不逃,直接敵上來與李凡交戰。
他們都是修行了某種武術並配合特殊道體加強法術的近戰類輸出。一個用環刀,一個用火尖槍,一個用烏鐵棍,圍著李凡群毆。
還好這三人顯然不是一道修行的,相互間沒什麼配合,一起聚上來反倒施展不開,干脆就看著戰機從旁策應,單純就是你先上來打一陣,旁邊看著打不過了,就換個人接應一合,其實就是車輪戰罷了。
此時雖然是一挑三,但比起剛才傀儡刺客合擊劍陣給李凡帶來的壓力,實在差得很遠。更何況他們手里的法寶也入不得品級,雖然各自會一番武藝,但單打獨斗根本不是李凡這個悟性怪背板怪的對手。
于是只斗一會兒,李凡就仗著過目不忘,強行記住他們三個的招式套路,並且可以瞧出戰法中的破綻,追著出劍反殺了。
也就那使槍的稍微厲害一點,槍法大概是戰場上練出來的,勢大力沉,而且變化路數還挺多的,人也比較精,打兩招就虛晃一槍,主動跳到別人身後換人,見勢不對還會陰戳戳得從旁邊刺一槍把李凡逼退。所以三人才楞是能同李凡拼殺個十來回合不分勝負。
其他兩人就比較質樸,環刀棒子也沒用出什麼精妙的招數,並不是正經霸體功,不過就是些發力的套路,配合吐納運氣,以發揮出金丹期道體的最大力量來罷了。以他們的水準,如果用來開山劈石,街頭賣藝倒也可以看個熱鬧,可惜這樣直來直去的,走上三招就被李凡瞧出路數,再來三五招就是被反過來追著砍了。
所以這車輪也沒能轉兩圈,三人就打的身上見紅,臉上掛彩,手上發軟,心中膽怯,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只能仗著金丹級數的道體遠超凡胎,這才勉強跟上李凡的節奏,躲過致命的劍創少掉兩塊肉,總不至于被一劍秒殺罷了,其實完全是險象環生,想逃都不敢逃那種。
打他們三個確實是沒啥難度的,李凡也就是一開始不大習慣飛在天上使劍,錯過了不少好機會,慢慢手熟了正要殺人,可煩就煩在後頭還有五個讀條的,一齊開始打支援了!
原來三個近戰的早已切身體會了李凡劍法厲害不用多說,另一邊五個修士在旁看著也是漸漸心驚。
起先他們還有點鷸蚌相爭的意思,想在旁邊等著打個兩敗俱傷再來爭首,相互之間防備比較多,只是隨手丟個小法術幫忙。
但看了一會兒也發現,不行了,這個墨竹山的紫臉厲害,劍法高超而且寶劍端得鋒利,把尖槍鐵棒一寸寸得削斷,環首刀刮了兩下就變成鋸齒刀了!
而且以一敵三根本不喘氣的,還反過來追著三個人砍,實力相差實在太大了!再這麼下去三個肉盾就都倒了!
當即五人也不敢再模魚,有呼風的,有放雷的,有搓火球的,有丟法寶的,最煩的還有一個和蒼蠅似的,一邊飛來飛去的走位,一邊嗡嗡嗡的下咒,他越念咒伐鬼劍身就越重,要不是李凡仗著道體有窮奇怪力,臂力過人,突然這麼重的寶劍幾乎要抓不住月兌手!
于是被這麼五個蒼蠅一糾纏,把李凡打掃垃圾的節奏也打亂了。
本來要斬那個持刀的手臂,突然一個火球丟過來打他的頭。
閃一邊去剖那使棍的肺腑,又被一卷黑風刮過來眯他的眼。
這邊正絞碎了槍上的紅纓,把劍光倒卷回去梟首。
那邊也作法變出來陰雷電網,赤煞狂風,逼的他只好騰出手來躲閃。
被惹煩了想掉頭先想誅了這些小丑,可五個蒼蠅立刻作鳥獸散。
而前頭三個廢物也被十幾招打怕了,知道不聯手人頭難保,一齊追過來槍挑棍打,大刀亂砍,硬是把李凡又逼停了,圍起來糾纏。
于是被這群一對一隨手可以斬了的垃圾圍在中心亂打,李凡心里也是一陣說不出的郁悶糾結煩躁。算是有點體會到虎落平陽,被群犬圍毆的窩囊感了。
這麼下去不行!得先殺一個破局!
李凡眼珠一轉,立刻大叫一聲,「師兄助我!」
隨即虛晃一招,趁著使槍的閃避開露出缺口,御劍猛得沖出三人重圍,直朝底下坊街飛去。
八人在他身後楞了一下,大概先後用神識查了一查,隨即反應過來,根本毛的‘師兄’都沒有!哪里能讓他跑了!登時同仇敵愾,緊追不舍!
「你們智障嗎!殺了我也只有一個人能領賞!何苦為他人做嫁衣裳!」李凡一邊飛遁一邊大罵。
不行了,他原本想佯裝逃跑拉開差距,制造一對一的局面反殺來著。想不到上來就失敗了。
因為伐鬼飛的實在太慢了,也不知道是被下了咒還是打累了,比之前還慢了一半多!再這樣下去根本拉不開距離,頃刻間又要給圍上了!
「大家別听他鬼話!想挑撥我們內斗罷了!」
「不錯!我們八個都拿不下他,叫他走了禍患無窮!」
「正是此理!我不求他頭了!只取他寶劍!」
三個持兵器的修士又紛紛叫道。
于是後邊五個法師也不廢話,掐著咒兀自念著不停,時不時丟出風火雷電來打人。
李凡掐著訣左躲右閃,誰知避過了風火雷電,突然肩頭一震,似乎是被塊磚打了。
李凡可是歸虛皮窮奇骨,還穿著泰山不動道衣,根本就不痛不癢,不過這倒也是個機會,當即發出一聲特別慘烈的嚎叫,抱頭滾進兩間坊牆間的巷道。
「別上當!」
「當心賊子使詐!」
「大家全力轟他!把街坊炸平了不要讓賊子有機會偷襲!」
臥槽,苟日的不做人是吧!這兩邊街坊可都有人住呢,真讓這群人渣轟平了還得了!
李凡只好咬著牙又飛起來,怒聲大吼,「你們要法寶是吧!我的寶藏都在這里了!自己去取吧!」
隨即他把懷里玉佩一攥,揚手往外一灑,丟出一大把神罡錢符紙錦帛礦玉,當然最重的還是一個錘子一條鞭子,兩個寶光十色的妖怪法寶!
這一下八個人沒法忽視了,尤其那鞭子可是正兒八經的元嬰級寶貝呢!
「哼!雕蟲小技也想賺我等上當!」
「大家不要急,殺了他大家平分!」
「賊子計窮了!大家同生共死!」
三個領頭的奸猾之輩一眼就識破了李凡的小算計,眼見勝利在握,一邊大叫,一邊相互鼓勵,宛如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般,你是我堅實的後盾,我是你溫暖的臂彎那種,一齊沖殺而來。
然後追的最緊,叫的最凶的槍手,一扭頭就棄了李凡,沖過去搶奪寶物了……
這家伙簡直是一個眼鏡蛇機動,硬拉起來月兌離了追擊隊形,扭頭先搶寶,把旁邊的單刀和鐵棍人都整懵了。
「你干嘛啊!」
「說好的同生共死呢!」
不過這個變化完全在李凡的算計之中。
追盤子去了嘛,狗飛盤混在一堆垃圾里甩出去了。
「伐鬼——!」李凡大吼著,抓住伐鬼劍反身殺來!
以虎口握住劍睫,旋身飛仙一劍甩出!直取環首刀頭顱!
「啊!」
「不好!」
「疾!急如律令!」
烏鐵棍和環首刀兩人大駭,紛紛架起兵器回防,而後頭的法師也早有準備,念咒的一聲律令,伐鬼劍吃了咒,直直墜下地去,而李凡則被其他四人一磚頭打到面門上翻倒,又被閃電雷火劈頭蓋臉得砸了一身!
「好,好險……混賬!這種時候居然棄了我們自己去奪寶!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使刀的差點被李凡反擊喪命,嚇得一聲冷汗,沖著一臉懵逼模了個盤子的槍武士大罵。
五個法師也是趕上來,神色不善得盯住那使槍的,謹防他搶了一地的法寶就跑。
槍武士手里只撿了個盤子,真的是莫名其妙,「不是,我,我沒想……當心!他還沒死!」
李凡確實沒死,那塊磚到底是個法寶,砸在他眉骨上砸了一道血口,此刻半邊臉都被血染了,正拔出兩把木劍在手,大吼著,朝面前八人沖來。
「呵呵,黔驢技窮了,把你搶的東西放下!先殺了他再分寶!疾!急如律令!」
于是修士們再次聯手,一個念咒定住沖來的李凡,其余六人把火球,雷電,狂風,鐵棒,鋸刀,長槍一齊往他身上招呼。直接打斷了李凡雙手,把他的道衣轟的鮮血淋灕……
恩?怎麼少了一個?
念咒的下意識扭頭一看,只見剛才擲磚的撲到地上,去撿了剛才槍手隨手丟下的盤子……嘶……你們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在這聲慘叫的同時。
墜在地上的伐鬼趁念咒的修士不備,一劍倒卷,從襠部倒卷,把人剖開兩半。順著劍勢如滿月,倒過來下劈,連帶著護主的金磚,把撿了狗盤子的修士一劍並斬作四塊,削卻了大半邊腦袋。
而斷了雙臂的李凡,趁著月兌離定身的機會,立刻又從道衣底下伸出六只手來,雙手持兩把墨竹劍,左右撥開打到頭頂的刀棒,接著伸出手來,抓兩把石灰灑出來糊臉,最後兩只手則掐訣蓄氣,放出乾坤飛龍劍嵐。
這樣只一個瞬間,就把耍刀弄棍的兩人用石灰糊了臉,直接劍嵐掃出打成碎肉。
但耍槍的慢了一步,卻在劍風中不退反進!大吼著抖了一個槍花,直接蕩開李凡護中門的雙劍。可惜這一雙手是化出來的,臂力不足,直接被槍卷碎了手臂,照著中門刺進來!朝李凡的月復部直直得一捅直接洞穿!
被他正面擊傷,李凡當即知道三身道衣已經耗盡了,而且被這一槍刺進他內景也破了海,運氣登時不暢,乾坤飛龍劍也被打停!
但他也不退反進!頂著長槍沖上前!把抓了石灰的雙手一把扣進槍手的眼眶里頭!
槍手放聲慘叫。一腳踢斷李凡的右腿。
李凡卻扣緊了槍手的臉皮不撒手,用殘存的道力又伸出一堆手來!好像蜈蚣一樣抱在槍手的身上,不叫對方發力掙月兌自己,同時只用力氣最足的雙手騰出來,掐住對方的脖子!
大概剛才被法雷劈裂了耳膜,李凡雙耳尖鳴,什麼也听不見,半閉臉也都被血糊住了,只能用一邊眼楮勉強看到,槍手在握緊的雙手下,迅速扭曲變形的面孔。
他同時能感覺到狂風烈焰,正圍著周身爆卷,大概是其他修士打定了主意,要把兩個人一同點燃。被道火燒身,李凡也只能感嘆新長的皮又要沒了。
但好在片刻之後道火道風道雷就都熄滅了。
畢竟劍速再慢,也不是人可以用兩條腿跑過的。更何況就算駕馭遁光逃走的,仍然會不由自主得回來撿盤子。
所以伐鬼還是趕在李凡被烤熟之前,把所有人都殺光了。
于是李凡摘掉槍手的腦袋,拔出插在月復部的長槍,當拐杖拄著,站起身來環視四周。
‘李凡的心情上升了1點’
‘李凡在殺劫中戰勝,心情上限提升了100點’
……
‘當前心情上限2600’
死光了麼。
抓了一把金瘡藥和著墨線塞到月復部的破洞里堵住,李凡走過一地尸骸,撿起地上的狗飛盤,拔出插在地上的墨劍,用袖子擦掉劍脊上浸潤的血漿。
「還是你靠的住啊,好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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