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凶暴無比的食人妖魔玉蟾婆,居然曾經是墨竹山弟子的秘聞,過于駭人听聞,因此除了山主觀主,和墨山婁觀道兩脈的核心元嬰真人,也只有墨竹山南派,同樣修行太極變化的核心內門金丹修士,當作修行之時的反面教材知曉。這次來搜尋玉蟾婆蹤跡的,也是挑選了知道它根底的人,如今李凡也知道了。
當然門內大部分弟子,還是把它當作個窮凶極惡的蛤蟆精而已。
只是這由人變的化神大妖,確實極為狡詐奸猾,它不僅能借著妖身食人拜月,在大山中快速修行。同時還能領悟玄門的真傳,更從十萬大山和南海的遺跡中,強取豪奪,坑蒙拐騙,不僅獲得了一堆化神境界神功,同時還身具玄冥歸塵兩部遁法。
簡單說就是能土遁,能水遁,還隨時可以變化人形掩藏自己的妖氣,而且九十九太極變化,似乎還會對後天卦算之術也產生干擾,哪怕觀主這種級別的神算子也失過手,雖然三次都算死了玉蟾婆的妖身,卻三次都叫它變成人形,逃出一條生路。
畢竟它也曾是墨竹山的弟子,觀主又怎麼可能不給墨竹山弟子留一線生機呢?
也是因此,墨竹山自己圍堵追繳了好幾次,硬是捉拿不到玉蟾婆跟腳,倒也被它展露出來的種種手段啟發,想出了教弟子妖身變化,以躲避三大派神算子天羅地網的應急逃生之法。
甚至通過對玉蟾婆這個現成實驗體的觀察,看著它一步步進階到化神境界,連帶不止太極變化,太素變化的推演也大有收益。
不得不說,這人妖間的變化委實玄妙,連玄天劍意都沒想到,墨竹山能在這些邪門歪道上走得這麼深遠。柳青一邊向李凡解析玉蟾婆的技能,劍意就在一個勁嘖嘖稱奇,贊嘆果然散修的愣頭青路子野,什麼事情都敢做,還真給墨竹山堆人命,硬闢出一條捷徑來了啊。
但不管是情劫還是入魔,是魔性大發還是神經病發作,也無論玉蟾婆還能不能在妖道修行上,繼續給墨竹山一些啟發,總歸此獠還是墮入魔道,與師門反目成仇,屠殺了不知多少年青一代的童子弟子。墨竹山自然不會對它手下留情了。
于是李凡也懂了,柳青突然又這麼坦白,這不止是提醒他這次boss的技能和打法,還是在給他做思想工作,戰前動員。大概是生怕打到緊要關頭,玉蟾婆變成人形一陣猛爆料,他這個初入山門,連考察期都還沒過,就壞了山里一堆事的,沒有心理準備,又鬧出什麼蛾子,把這老蛤蟆給放跑了。
李凡也是汗顏,並表示師姐你只管放心,我與那老蛤蟆不共戴天,不久前才殺了它手下一票妖人,搶了它一堆法寶和十萬貫,正好有這個了結債主的機會,我怎麼會放過呢?只管把心放到下水里吧。
柳青就欲言又止,嘟囔著「十萬貫?妖怪也有十萬貫?」,分頭搜尋妖怪蹤跡去了。
恩,雖然玉蟾婆的背景介紹說了那麼多,但首先還是得把這蛤蟆扣出來才行。七人散在水澤中四處搜尋,但一時並無所獲。
因為那天空道人,似乎也只是轉述他手下那三頭妖怪,同其他妖怪聊天獲得的情報。
就是說有妖怪在雷澤東南靠近大河的水澤里頭,撞到了玉蟾婆,還差點給它吃了,但老蛤蟆好像受了傷,才叫它們逃了。
僅僅只有這種情報想定位玉蟾婆實在困難,倒不如說只是來撞運氣的。要是玉蟾婆精明到了極點,每次捕食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只怕更踫不到它了。
當然,找不到,是其他六人面對的問題。李凡的問題則是他找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了……
朋友,這里可是雷澤啊,李凡把司南拿出來,頭都轉暈了,蛤蟆一只都沒找到,天才地寶倒是撿了一大堆。這打boss居然一點都不耽誤他采集素材的嗎,真是絕了……
結果首先有所發現的居然是玄天劍意!
呃,好像也沒啥好意外的呢……
‘玄天劍意道,別貧了,你瞧見那座山了麼。地脈的分布好像本座見過。’
哦,有瀑布的那座?
‘玄天劍意道,不錯,有瀑布就對了,瀑布後頭有個山洞。’
洞里還有個猴子?
‘玄天劍意道,什麼猴子?當年本座在洞里藏了劍匣。’
哦,就是當年雷澤藏劍的機緣是吧。李凡瞧瞧司南的方向,並沒有指向那座山頭,劍匣和天書傳承也都已經落入他手中了,不過總算是難得故地重游,進去參觀一下好了。
于是李凡飛向水簾之中,果然在水幕中找到了入口,這洞穴還挺隱秘的,山道略帶傾角,不注意還發現不了。也不知道小姚怎麼找到的。
李凡眨眨眼楮,把窮奇的眼球換過來夜視。只見這藏于山體之中,開鑿得四四方方的石室里頭,有一尊玄女石像,石像底下有一座石棺,果然里頭空無一物的,大概之前劍匣就藏在其中,而石棺外頭則寫著一道算術題。
‘玄天劍意道,嘿嘿,小子你也解解看啊,解的開就能做我入室弟子,本座再傳你兩部劍經玩玩好了。’
李凡汗一個,他只是想來提一句到此一游來著,想不到還是逃不月兌做奧數的命運麼。不過好在他也有算學的基礎了,掐指演算了一番,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題目解開了。
‘玄天劍意道,哼,勉勉強強吧,小姚半柱香就解開了。’
「吹呢,」李凡才不信,指著牆上寫的滿滿的墨跡道,「這牆上這麼多,半炷香寫都寫不完吧?而且好多步都算錯了。」
‘玄天劍意道,別嘴硬了,樓觀道的算術厲害,他的算學大概師承那個觀主,用心算的,解開不在話下,何須動筆。’
所以是其他人寫的?不對,這什麼時候寫算的,怎麼墨跡還留著呢?
李凡仔細檢查了一下墨跡,居然是最近才寫的,可他進來時就看到了,石棺里頭空空如也,機緣寶物,分明已經給人取走了,還在這硬算個什麼勁呢?只是為了把這道題解出來,證明自己也有拜入玄門的悟性嗎?
難道沒听過一句話,時間可以解開一切,卻解不開奧數題嗎?
‘玄天劍意道,什麼歪理,勤學多練,早晚能有所進展,不過是世人懶得用功罷了。
我這第一道算學,本來也沒什麼難的,考察的無非就是勤勉苦功而已,這一關就可以篩掉大半貪圖捷徑之人了。資質悟性,其實是劍匣來考研的,你若是資質不夠,才是再怎麼苦練法決,劍匣都不會開啟的。
其實我們北辰劍宗的,只要能一路爬上山,從劍閣里取一把劍出來就足夠收入師門,後頭不過是一路殺伐歷練上去罷了。
若是後頭來這人,明知道機緣已被取走,還要破解我的算術,就說明他雖然缺了名師指點,差了許多福源,走了不少彎路,但卻是個有大毅力的。如果給個機會,也未嘗不能成事的。’
李凡看著四壁的字跡,思考了一會兒,表示贊同劍意的說法,只可惜,這個人不能給機會。
他取出筆墨來,在符紙上臨摹了石壁上的字跡,隨後出去山洞,放出約定聯絡用的機關木鳶。不多時,其他六人就聚集而來。
柳青問道,「可有什麼發現?」
李凡把手里臨摹的符紙遞給他們,「這字跡可是它的?」
馬湊過來一瞧,皺眉道,「好像……是有點像……你怎麼找到的?」
李凡指指身後的山洞,「我曾得姚監院賜下劍匣,他告訴過我,這是當年他在雷澤遇險,遭玉蟾婆追殺時,誤入北辰劍宗前輩留下的遺跡,所得的傳承。
剛才故地重游,我見那遺跡之中留下許多最近才有的墨跡。也不是新的,但依然沒有褪色,恐怕是最近幾個月才寫上去的。而當時雷澤尚未開啟,根本沒有人類的修士往來。
我在想,說不定是那玉蟾婆,同樣是故地重游,在揣摩當初姚監院是如何從自己手下逃生之時,發現了這處隱秘的遺跡,因此當作一個藏身點使用了。」
馬眾人思索了一下,「狡兔三窟,卻是不無可能!」
柳青眼前一亮,「那我們不如在此埋伏?」
李凡卻搖頭道,「那石室里沒有半點妖氣毒氣,玉蟾婆應當是變化成人形出入,計劃把此地當作一個逃生點使用。只怕不到必要之時,不會輕易現身在這石洞附近。但我想它盤踞修養的洞府也不會太遠才對。」
馬眼一轉,「既然如此,我們可以布置一道術劍作為陷阱,等它入洞時正好激活劍光殺傷它!」
「用我的好了,我法寶太多都使喚不過來了。」
天刃、天刑、天姚、天哭四個商量了一陣,「我們可以布置一陣,用墨劍劍光激活為號,啟動大陣封住此地,叫它不能用遁法逃身。」
于是眾人又是一番商量細節,覺得總算抓到玉蟾婆一絲蹤跡,可以先行布置一番,于是就以李凡所負術劍為引子,藏在那尊九天玄女像背後,用符咒同瀑布水勢牽引,只等有人破開水蓮入洞,就會立刻觸發禁制,當頭遭劍光刷頭照臉。
而天字輩四個,則遠遠得藏身到十數里之外的靈穴中埋伏,避免靠太近了叫玉蟾婆察覺到是陷阱。他們就偽裝成在雷澤尋寶的散修,約定只等劍光信號一道,就一齊出手結陣,封印附近的遁法退路。
這樣雖然布置了一個陷阱,但玉蟾婆的下落卻還沒有找著。從山形水勢來看,玉蟾婆所居住的洞府可能在那瀑布所過的水系中。這樣正好它借助水遁之法逃生。
于是柳青馬兩個,便沿河水走勢,分頭向上游和下游方向探索,尋找妖氣的蹤跡。
而李凡變化成蛇形道體,沿著河底搜查。
如果是他受了重傷,還得罪了墨竹山這麼多仇家,會藏在哪里呢?
他肯定不會藏雷澤,你瞧墨竹山這不是一發現它跟腳,立即就調集人馬來追殺了麼。
你要說雷澤有雷雲遮擋,可現在雷雲不是都散了麼,為什麼還逗留不走呢?
這里逢年過節得開放一次,人來人往,妖聚妖散,閑雜人等太多,和趕集似的,實在不適合療傷養病。
起初他以為,是那玉蟾婆真的受了重傷,動彈不得,不得已才在雷澤里頭。
可是它居然連逃跑路線都準備好了,還有閑情逸致做算術題,那傷的似乎也沒有那麼重吧?應該不影響行動才對,為什麼不逃去南宮家的領地,或者干脆逃去南海潛伏呢?至少比墨竹山眼皮子底下要安全一點吧?難道是雷澤里,還有什麼它想取得的機緣在麼?
不會是玄天劍意那個石棺,石棺都空了。
也不是妖神殿,天空道人造謠有妖族功法出示,但玉蟾婆根本不去趟渾水,要麼是它壓根不稀罕,要麼,就是它也非常清楚妖神殿里,什麼值錢玩意都沒有……
那玉蟾婆蹲在雷澤到底是為什麼呢?
天空道人倒是曾經提過一句,郭家寶庫里的饕餮卵被偷了。饕餮是應劫而生的四凶之一,山主似乎就有一具道體是觀望的饕餮。而且不止饕餮,之前陸豺也提到過,他是拿了一具坤國化生出的四凶卵,作為交易品,才說服玉蟾婆出手相助,偷襲墨竹山牽著山主的。
所以已經有一枚四凶卵,落入玉蟾婆手里了吧?
可玉蟾婆還賴在雷澤不走,難道還在等什麼東西?
等北面的修士,借著雷澤開放的機會,給它帶什麼不僅可以養傷,還可以使修為大進的寶物?
之前在中谷道場附近的時候,散修們不就說這次有不少妖怪混在人群之中入澤的麼。
雖然不知道它們是如何過關的,會不會就是之前去長思城搗亂,順手劫了郭家的妖族呢?被妖怪們攪合了視線,這個時間點,饕餮卵也已經落入玉蟾婆手中了吧?
那它會不會已經月兌身而走了呢……
還是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還沒到呢……
‘玄天劍意道,天上有人。元嬰。’
李凡在水底抬頭,望著從樹海水澤上駛過的飛舟。
是一艘大寶船,那旗上的商旗字號他也見過。
太平號。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感嘆風雲際會,因果算計造就的偶然,真想不通到底何人執棋,精心安排如此的棋局。還是人生,居然就是有這麼許多種巧合。
雷澤橫縱三千里,妖魔肆虐百千萬,
你說雷雲開了這麼多天,這麼多條的水道,
可太平號的船,卻偏偏在這個時間點,從李凡頭頂上過。
真的是純粹的偶然嗎?
還是他們是應約而來,送東西來的呢?
太平觀的太監陳寄奴,同妖族早有交易,正是反墨竹山同盟的聯絡人,但是翻車被李凡反殺。還給李凡送了第一通金兩萬貫的啟動資金。
玉蟾婆的心月復鱷魚女婢,曾經拿著十萬貫,和數件昂貴法寶,要買什麼東西,同樣也被李凡一個順手宰了,還順帶讓他又大賺了一筆。
會不會,是太平觀主人,為了避免再出閃失,干脆親自押船,護著某件大概是玉蟾婆一直在等的東西,不遠千里,送來它的藏身之處了呢?
緣分啊,真是緣分啊,這份機緣又都送到他臉上了,豈能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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