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算是發現了,不止北辰劍宗的人都是神經病,北辰劍宗的劍也通通是神經病,這一腳踹的,簡直和卡車撞上來一樣,直接給他魂都蹬飛了,差點沒給元嬰踢出內傷來,下手真是沒輕沒重的……
不過那兔子沒從門里跟出來,李凡一時也模不清剛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李凡依稀記得玄天劍意說過,曾把自己鑄的飛劍藏在中原各地,要李凡一個個懸崖底下去開寶來著,為什麼這些飛劍如今都聚集在雲台峰了呢?而且這寶庫,應該是北辰劍宗滅門之後才修的吧?早已失蹤的玄天劍祖又為啥有個倉庫呢?難道是北辰劍宗的弟子取用了他的飛劍?還是玄門搶先一步,把玄天的飛劍都收集起來了呢?
等回去道體以後,再瞧瞧玉佩里有沒有多出一把元嬰飛劍吧。到時候叫玄天劍意本人和這兔子溝通一下,教教這小東西李家莊誰才是話事人!
不一會兒童子甲癸也出來了,他還給李凡帶了個小禮物,「多謝真人照顧,我已經收到了金丹,沒想到每一顆都是最上乘的丹品,小子得您如此照顧,也怪不好意思的,這個小東西也一起附贈給您吧。」
「……這又是什麼?」
李凡好奇得看著趴在甲癸肩膀上的那個小動物,整體是銀灰色的,有六只腳,背上還有對小翅膀,頭上還生著兩個鼓包,好似是角還沒長出來,乍一看有點像狸子,又有點像貂,感知起來也是某種靈體。
話說他身邊貌似萌物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啊?
「這是靈獸闢邪,也叫貔貅的,是雲台峰專門繁殖的瑞獸,可以闢邪鎮宅,吞財守寶,專門用來裝闢兵錢的。
它的本體已經送到您庫里了。我這只還小,平常也就當個錢囊,要是遇著周圍有邪祟惡煞,它也就叫兩聲,給個預警吧了。不過要是舍得給它喂養得大了,自己就能驅邪捉鬼,還能當個坐騎咧。
這東西外頭還是挺稀有的,我可以找山門的師兄再討要一個,這只就送給您吧。」
那貔貅從甲癸肩膀上跳過來,落在李凡手掌上。李凡心思一動,這貔貅就嘴巴一鼓,呸了一個銀錢到李凡手里。那銀錢居然也是靈體!而且自己也會動,在李凡身邊跳來跳去的,看準了機會想跑,又被貔貅一個飛撲按住了,叼在嘴里給李凡餃回來。
甲癸看李凡目瞪口呆,就知道這個散修土包子肯定對闢兵錢不大了解,又說明了一番。
神罡,闢兵,血銖三錢在凡間的實物李凡其實都見過,都是天圓地方的圓錢,不過神罡錢是附加神罡真防銹,血銖錢是用獸血魔煞熬煉防偽,闢兵錢用的銀錢,卻只是個單純的載體法器罷了。更嚴苛得說,闢兵錢其實指的是錢上的錢靈,也相當于法器的器靈了。
在雲台峰這樣的仙家洞天福地,周圍靈力充沛,貔貅和闢兵錢這樣的靈,就可以自由成型顯化,也方便元神魂魄狀態的修士童子們使用。
而到了凡間的靈不足,它們就會依附在錢幣,法器,裝飾品上休眠。比如李凡手里這個貔貅,在凡間寄宿的法器就是個闢兵符,也就是類似虎符外觀的,銀質符器裝飾品。只有仙家福地這樣靈氣充沛之所,它才能活過來。
這樣的闢兵錢,闢兵符,只要放一枚在家宅里供著,就能保邪祟不害,魔煞不侵,甚至如果配合守家護院的符咒,這些闢兵錢可以自動闢邪除魔,等同築基期的修士,和剛結成丹的妖怪那種檔次的妖魔,都可以一擊重創打殺了。
可也正是由于這種近乎法寶的性質,在靈不足的地方,闢兵符,闢兵錢的靈力都會逐漸流失,對器靈錢靈的修行也不利,因此闢兵錢並不適合在人間流通,主要在洞天福地內保管使用。
「而且闢兵的錢靈,對‘物’修,器靈來說,是大補之物,如果器靈受了損傷,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闢兵錢靈來養傷。玄門之中那麼多器靈得道的,還有好多高人為了避劫物化的,有多少闢兵錢都不夠他們用,又哪里能分給凡人呢。」
「恩?器靈被打傷了需要闢兵錢治療?」李凡一听,眼珠子一轉,「那雲台峰可有什麼市場?可以大量兌換闢兵錢的?」
「真人您的法寶損傷了麼?那還是找煉器的修一下比較好,雲台峰其實沒有那種專門的店鋪市場的。」甲癸解釋道,「因為玄門真修太少,很多修行所需用度,自己宗門內部就可以兌換了,只有修士之間偶爾有人舉辦宴會,或者開壇講道的時候,才會交換一些法寶道具,其中數額有差的時候,用闢兵錢湊一湊。但那樣的私人聚會,要東主邀請才能參加的。」
李凡看出這小子在擔心什麼,笑著從貔貅嘴里搶了那枚闢兵錢,拋給甲癸,「我不是要用丹藥換闢兵錢,我是要找個最近被打成了重傷,可能需要大量錢靈養傷的器靈,你有沒有消息呢?」
甲癸立刻笑道,「您瞧我這記性,我想起來了,近日有仙宮的頂級門閥設宴,大概是要討論同神教的戰事,或許外頭會交易法寶的,也許能見著您想尋的人。我試試能不能帶真人混進去,討一杯水酒吃。」
「哦?仙宮門閥交易法寶?你是說蕭家?」
「呵呵,在雲台峰,蕭閥還差一點。」
李凡扭頭瞪著他,「我們說的是蘭陵那個蕭家吧?」
甲癸一邊帶路一邊解釋道,「時過境遷了啊,現在蕭家主只是九卿,在蘭陵說一不二,在司州他們還說不上話,今兒設宴的是三垣的中護軍。」
「中護軍?中護軍又是個什麼官兒,比九卿還厲害?」李凡覺得他也得和玄天一樣找本官制背一背了。
還好甲癸這童子做的就是文吏,專門替山里的仙人們處理雜事的,同廟堂上的交涉顯然也在雜事一類的,甲癸雖然還在見習,但就好像某陽區群眾和出租車司機對國家大事打听得門清的道理一樣,就近見得多了總有許多小道消息,見李凡居然願意直接扔闢兵錢打听,他也樂得賣弄解釋道。
「中護軍原本叫護軍都尉,是大司馬府的幕僚參軍,位列將軍幕府,原是代掌禁軍的武職,不在朝官之列。後來上三公時常更換,三霸府參軍的印信換來換去也實在麻煩,三垣就專置了中護軍一職,總六軍之要,秉選舉之機。統領禁軍諸將,執掌宮廷宿衛。
中護軍一職緊要,通常都由當界三垣的閥首,指派心月復擔任。如今這位中護軍,就是當朝太傅的嫡長子。」
「太傅的兒子?」李凡一愣,那就難怪了,太傅是如今三垣的實際領袖,他的嫡子,還手握禁衛軍重兵。那確實是大紅人,仙宮里可以做主拍板的實權核心人物了。
李凡跟著甲癸來到一處仙島,果然看到好多仙人聚會,里三重外三層都有仙將守護,仙島上還有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時不時就有將軍打扮的人影穿梭而來,大概也是玄門法寶。是前線的兵將用元神出竅之法,直接把緊急軍情戰報通傳雲台峰這里。
而同時也不斷有修士離開里頭莊園,飛出仙島,向斗劍場的方向遁去,大概是去告知那些布棋下子推演的算子們,最新的局勢變化吧。
看來這個中護軍,就是仙宮那邊,負責溝通聯絡玄門,聯絡討伐神教之戰的負責人了吧。這個要職太傅交給自己的嫡子來負責,看來三垣也是很重視了。
能出席這種機要場合的,基本上都是仙宮玄門的核心人物了,甲癸一見人來人往這個架勢,知道大概前線出事了,就沒法帶著李凡再往里頭走了。實際上他們兩個在旁邊指指點點得才待了一會兒,立馬就有保安上來趕人了。
「大膽!何方陰神在此窺測!」
此時現身在李凡面前,手持三件兩刃刀,身披鐵鷂明光鎧的仙將,雙目中迸發出兩道藍光就將李凡同甲癸的周身罩住。
其實仙宮的垃圾元嬰一身修為都基于外丹,是沒有玄門真修這種飛魂出竅的本事的。李凡感知了一下,眼前這位仙將身上有很明顯的神道氣數加成,和他以前在十萬大山道場,見過的守山神將也有那麼幾分相似,想必這是三垣敕封的正牌神道將軍了。
雖然同樣是看大門的保安,但這神將給李凡的壓力,明顯要強過蕭家那些雜魚護衛。他才遠遠眺望了一眼,就招來了注意,看來到底是三垣的禁軍統領,手下還是有點實力的啊。
「將軍誤會了,我們是來找人的。」童子熟練得模出玉佩交涉道,「還請告知雲台峰執圭童子甲丙,說見習弟子甲癸來尋。」
那仙將朝玉佩瞧了一眼,好像和什麼人說話似的沉默了一陣,查證了甲癸確系雲台峰的人,才點頭道,「私宅內院,閑人勿入,你們去外殿候著吧。」
「是,有勞您了。」甲癸給了李凡一個眼色,拉著他就退到外圍的仙島上說道,「防備得這麼嚴密,看來中護軍大人也在此。」
李凡也點點頭,「出入有上百元嬰將暗中護衛,這排場確實比震州的王爺都要大了。」
「上百?原來這附近有這麼多高手啊……」甲癸汗顏,「那是我托大了,等會兒甲丙師兄過來,設宴聚席的事情是他在管著,最近仙宮這邊都是他招待,真人可以問他。不過師兄的要價可能會有點……」
李凡笑著點頭,「好說。我不差錢。」
就怕你不要錢,見識了玄天鐵蛋留給自己的遺產,李凡現在簡直底氣十足。
「甲癸?你不去掃祠堂,跑來尋我作甚?」
這個執圭童子甲丙唇紅齒白,文質彬彬,賣相甚好,果然是做司儀的料,但此時眉毛蹙在一起,好像遇著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心情不好。
「師兄,這位真人想和您打听道友的下落……」
「和我打听什麼道友?不知不知!你也是瘋了,來這處聚會的人,名字能隨便往外說麼!也不知道什麼人,你都敢上去勾搭,不怕惹禍上身麼!」甲丙一邊訓斥著師弟,一邊用分明戒備的眼神盯著李凡。
「師兄誤會了,李真人不是想打听人,是想打听物。」甲癸解釋道。
「物?」甲丙神色一變。
李凡看出他知道些什麼,一攤手遞出三個闢兵錢問道,「大概是同紫釵仙子相好的婢女吧,應該也是器靈或者物化的修士,可能還受了傷,不知甲丙童子有沒有印象?」
甲丙童子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紫釵院里的人還沒資格來這里,最近我也沒見到受傷的器靈。你們問別處吧。」
李凡笑笑,又抓了一把闢兵錢遞給他,「什麼消息都可以,童子消息多,你若覺得最近有哪個器靈不對勁的都行,我只是為了自己的私事打听罷了。什麼三大派的王圖霸業,我一介散修,並不關心。」
甲丙猶豫了一下,瞧瞧那麼多闢兵錢,又瞧了甲癸一眼。
甲癸立刻明白了,笑了笑飛得遠了些。
甲兵盯著李凡道,「那器靈怎麼會受傷的,是哪里得罪閣下了?」
李凡笑道,「她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我只是想討回來罷了,常有的事情吧。」
「確實是常有的事。」甲丙想了想,點點頭,于是他接過那些銀錢,「說起來我突然記起一樁。最近來了個新物,是匣子得道成的精,飛昂跋扈,而且腦子有病,莫名其妙的看我們這些讀過書的不順眼,很不講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您的東西。」
李凡一愣,月兌口而出,「杜霞?」
甲丙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黑著臉道,「正是!真人如果想教訓那瘋婆姨,取回自己的東西,這些天她都在藏書閣,晚上才回來。」
「晚上才回來?」李凡眯起眼,望著遠處高手如雲的仙島,「她背後是中護軍……」
甲丙顯然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閉了嘴,同李凡行了一禮,扭頭就走了。
「怎麼樣?真人您問到了?還需要帶路嗎?」甲癸顯然還沒賺夠呢。
不過李凡現在已經隱約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杜霞背後的人,居然是中護軍,也就是太傅麼?太傅為什麼想要覆滅巽國宗室?難道和那些修士說的那樣,就因為巽國和雷部的聞天君走得太近了?太傅會因此下手滅亡巽國?或者說,太傅會因此故意陷害聞天君的雷部眾麼?
那麼聞天君的徒弟,建昌侯的死,國主偷偷給建昌侯的天書,幻月寶鑒里的仙人都出手了,依然沒救回建昌侯一命,這所有的事情,會不會其實,也都是聯系在一起的呢?
李凡現在還沒有頭緒,他只是心思電轉,心念有所感應,試著掐指算去,卻又覺得天機迷茫,什麼都看不透。
記得玄天劍意教算數的時候和他講過一句廢話。
你心有所感卻又掐算不出來的時候,要麼就是你算術不到家,要麼就是有比你更厲害的高手,遮掩了天機。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你算術不到家……
現在李凡就于冥冥中生出了感應,好像自己突然看清了自己偶然觸踫到的,一個巨大的蛛網上的一角。但順著這條蛛絲,卻是一片黑暗,能牽出什麼東西來,他心里一點也沒底。
不過扭頭逃開,也不是他李凡的風格就是了。那就走到底,瞧瞧他們到底在耍什麼花樣吧。
「真人?」
「哦,甲癸,雲台峰的藏書閣里,可有關于飛劍名器咳咳,名劍的記錄?」
「當然有啊!各派飛劍的記錄有好幾架子呢!走走,我領真人你去看。這些門派的秘辛如果外人要借閱,得百十枚闢兵錢一本呢!
不過真人您感興趣的北辰劍宗吧!有許多北辰劍宗內門的機密,我都抄下來歸納在,《玄天劍祖和他的愛劍們不得不說的故事》里了,現在是雲台峰劍修的暢銷書呢,一本只要五個闢兵錢,真人您考慮一下啊!」
這甲癸還真是個人才啊,可得保護好了,別讓他死在玄天劍意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