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都是啥莫名其妙的任務啊！咱回到那個養魚的年代好不好？我保證給你們的鯉魚喂得又大又肥行不行！」
雖然這麼反對，但當天晚上李凡還是拜月過來幫忙了。畢竟軌道炮耶，沒有不相信系統的意思啊，單純李凡就想見見市面。
這一回睜開眼，李凡發現自己又站在飛船表面了。不過不是同一艘船，上次那艘科幻風十足，銀光 亮，這艘看起來就落後一點，外殼是類似軍團盔甲的合金，方方正正的好像集裝箱，就那種，原子朋克和賽博朋克的差別。
不過說真的，就不能給他安排個座位嗎？每次都趴在飛船外頭是咋回事啊！臨時工沒人權？
「支援你的那艘偵測船是最新無人機，但沒有設計駕駛員船位。」
「這艘是就近調過來的民用船，過門時會被公共安全系統檢查船內錄像，將就下吧。」
不等李凡細問，這時他面前的船體外殼上，打開了艙口，彈出一個細腳蜘蛛無人機，那蜘蛛眼楮閃爍了一下，播放全息影像，構建了三維星圖。
以恆星坐標系，標記出岩石行星，和飛船的相對位置。然後標識掃描出岩石行星地表的礦坑，在那礦坑的平行軌道上，有一顆衛星似的人造天體。
接著鏡頭放大，可以看到這人造衛星的掃描分析，核心是個圓形球體，球體的外圍，被標識出環繞著多重圓形金屬軌道，這些軌道交錯著如同網罩一般包裹著球體，另外還有閃光標識出軌道上六個節點，大概就是炮台，估算出的射程被涂城紅色，幾乎完全覆蓋了礦坑附近的大片宙域，看來並沒有什麼防御的死角。
「這就是那個什麼什麼，ods炮？看起來像個球……」
「不是ods炮，是附加ods軌道防御系統的近地軌道炮台。嚴格意義上來說是etg，一種改良的磁軌電熱炮。里頭核心是人造等離子體，就是反應堆，外頭線圈是束縛磁場，節點部位是等離子加速軌道，也就是炮台。」
「反應堆可以給炮台充能，表層電離的等離子體可以作為彈丸，所以這炮台的能量和彈藥，都可以視作是無窮無盡的。」
「除了作為防衛用的等離子炮台，還可以炸礦坑，或者調節功率，給礦坑里的采集設備遠程充能。這方面應該才是主要用途。」
「而且自帶獨立運行的ods系統，雖然是上個世代淘汰的垃圾了，但畢竟是軍用品，以前一般是用來保護太空殖民地和軌道工廠的。」
「這些沒有上線的獨立系統，沒法從網路黑進去，而且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御遠程ecm干擾。只要有目標進入索敵範圍，就會第一時間鎖定，分辨出隕石，飛船，機雷，炮彈的攻擊軌跡，自動擊墜來犯的一切威脅物。」
李凡一邊听著，一邊瞧了瞧星圖，忍不住問道，
「但你們的設備應該比上個世代的垃圾要先進一點吧？
大老遠都偵察得這麼清楚了，連哪里是炮台哪里是軌道都標識了。就不能弄個激光炮什麼的，直接給他狙了？」
「所以說了，我們這艘是注冊的商船，民用六級，雖然有黑市搞來的核彈頭和ecm武器，但只有民用級的彈頭發射載具。」
「我們這叫無人機雷，你也可以理解為宇宙戰爭中用的魚雷導彈。」
「民用機雷的亞光速引擎信號太大，辨識度太高，射程和加速也被限制了，對軍用系統來說簡直是小孩投出的棒球，半秒都不要就能攔截了。」
「而且標識出來的紅色宙域，不是指武器的有效射程，是數據庫里上個世代ods系統的理論鎖敵範圍。其實只有參考作用，萬一軍團還在附近裝了隱藏雷達站，只借用ods系統進行索敵和彈道分析，就能大幅提升軌道炮的攻擊範圍。」
「我們也不清楚軍團的雷達效果怎麼樣，能不能反隱形，但總之再怎麼隱形，速度越大距離越遠，隱形效果越差暴露幾率越大。所以最糟的情況是，我們發射第一批導彈就被發現攔截，然後我們這發射平台，也被火控雷達逆算出來，快的話前後一共也就幾十秒，就gg了。」
李凡都無語了，「哦……這樣啊……不是，都這樣了你們還叫老子來是鬧哪樣？你們是覺得，我能比巡洋艦多挨幾炮還是怎麼的？」
「是的。理論上你可以硬挨九炮。」
，李凡想回去了。
「別擔心別擔心，我們都計劃好了。」
蜘蛛無人機眼楮閃閃，又在星圖上多出一堆線條示意圖來。
李凡瞧瞧星圖上高亮的部分，放大了一看，「隕石？」
「是的，軌道炮主要作用就是清掃周圍的天體，防止礦區設備被隕石損毀。但是就算彈藥無限，也不可能把隕石打得太碎了，通常確認隕石軌道偏離，或者碎片質量不會造成損害，就會停止射擊了。」
這時前部船體打開了艙蓋，露出四聯式的垂直發射口。
「我們會用無人機雷推動隕石作為偽裝，進入射程，掠過軌道炮附近，期間定時爆破一次，偽裝出隕石分裂的假象，改變部分隕石的軌跡，你要混在這批隕石中，突降到軌道炮台上去。」
「雖然有一定的危險，不過你現在用的千面真人道體，只有人體的大小，而且只能探測到碳元素，會被當成星屑塵埃忽略，落入大氣層也會燒毀，ods系統是不會直接對著你開火的。只要注意別被周圍的隕石碎片傷到就是了。」
對了，千面仙人……
李凡這時也反應過來，他依然是千面仙人那具黑碳人型的道體，本身太素道體就有好多條命，軌道炮也不會直接攻擊他，那確實有勝算，可是……
「就算老子突降到炮台上又有什麼用？難道你叫我用手把炮台拆了？？」
這回系統沉默了一下，好像那兩人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透底了。
「李凡，那炮台上是有活人的。」
臥槽？
這時蜘蛛在軌道炮台上也標識出了紅點。
「上個世代出現過智械危機，因此為了防備人工智能再次叛亂，才有了系統這樣的智能輔助。」
「軍用級系統底層代碼更是寫死了，必須得到人腦下達最終指令。所以遠程無人設備最多也只能支持到民用六。」
「也就是說ods系統的宿主一定是活人，可能是軍團的使徒，也可能是非法克隆體。甚至是被洗腦的公民。」
「總之你只要把設施上的活物全清楚，並且確認宿主腦死亡，那這軌道炮台自然就失去作用了。」
「別擔心，多半是些工程師，撐死了有幾個佣兵，就算真的有火星mm，你處理起來也不會有難度的。」
那這麼一說，還真的是個小問題……
「可不是嘛，快騎到機雷上去吧，要發射了。」
「你充能抽獎又滿了是吧，搞定這批貨，我們整點帶勁的家伙給你玩玩。」
這兩貨一邊曉之以理，一邊誘之以利，于是李凡也猶猶豫豫得走到那垂直發射艙口，瞧了瞧那什麼機雷。
看起來就像是小一號的宇宙飛船，求生艙，穿梭機一類的東西，比卡車大些，就一個引擎加一個彈頭。
「……不是，就這麼騎上去？發射的時候不會給甩下來嗎？」
「這不用擔心，這一點我們研究過了，千面仙人那個道體有點奇怪，可以看作是碳基納米機器人。你看到有一枚彈頭是黑色的了麼，那是特意換下來的石墨材料，你不是能土遁麼，可以試著‘遁’到彈頭里。」
嘿，你還別說，還真行！
……淦，老子做的這些任務，出去吹牛逼自己听都覺得離譜……
于是李凡就遁身藏在彈頭里，被機雷帶著，通過飛船的彈射系統發射出去。
這些機雷也是無人機，按照機會，先用電磁彈射拋射，然後小心加速，走一個機動曲線隱藏飛船的方位，繞到附近隕石後邊，接著自動牽引按裝到隕石上，推動隕石作為偽裝變軌，攜帶李凡對軌道炮台進行突擊。
這些遠程操作都是系統在做，李凡就蹲在彈頭里等著。
但好在他們的運氣還不錯，並沒有遇到那種最糟的情況，也就是上來就被發現，一秒給秒掉的情況。
「沒有隱藏的雷達站，一點反應都沒有，基本贏了。」
……這就贏了？
李凡能探知到機雷才捕捉到隕石，開始在無人機的協助下拆裝引擎呢。
講了一堆，結果真就是小問題？話說你們不能也弄點無人機，機器人什麼的，來執行這個突降斬首的任務嗎？
「殺人無人機也算是半軍用科技，等會兒還要過門把礦石運走，必須聯公網的，一旦被偵測到無人機有抹殺生命信號的記錄，就會觸發機制，報備給公共安全系統復核。」
「如果軍團的人里，有背著賞金的海盜，說不定保安公司的艦隊就直接跳過來了。那不是找死……」
「是啊是啊，我們是遵紀守法愛好和平的商人，怎麼能做打打殺殺的事情呢。何況得罪了軍團也會被報復的啊！」
……反正髒活累活背黑鍋的都是臨時工唄……
不過這個任務確實不難，李凡甚至在等待的過程中，逐漸掌握了這具千面仙人道體的特性。
如果說之前他用的只是一層‘皮膚’，那現在就是皮膚骨骼血肉，都被黑灰墨碳似的東西構成了。這具花了一千二百點兌換的道體，李凡在太極界是從來沒變化過的。而且說真的對這具身體的構成他也完全不理解，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變化，都是被拉到系統飛船上自動轉換的。或許是千面仙人和系統的某種協議吧？
使用這具身體的時候，李凡的感覺非常微妙，他好像全程都處于使用遁法的狀態，就是時間和空間的認知，同人的身體差別很大。速度加速度什麼的，完全感受不到，好像他行走在另一個不同的次元上一般，用某種第三人稱的視覺，操縱提線木偶一樣，操縱著自己這具黑漆漆的人型人偶。
而且時間越久，時間感就越淡薄，好像和整個世界，整個宇宙都疏離開來，思緒也逐漸變化，好像醉醺醺的在听人說話，信息如同透著一層薄霧傳播過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知……
「準備好了！要來了！」
系統的聲音好像透過嘈雜的水簾傳來。
雖然遠方是黑暗的深空，但李凡卻能同時‘觀看’到，遠處的宇宙中，有一絲漣漪般的波瀾。緊接著在深空之中，突然閃起了一顆藍色的星星。
光芒只閃爍了一下，下個瞬間，隕石塊就無聲得爆裂開來，炸成粉碎，失速亂射。
李凡從彈頭走出來，走到他所在的隕石的碎片上。
碎片正飛速旋轉，如果是正常人，此時已經頭暈眼花得嘔吐出來。但李凡只覺得非常平靜。雖然星雲和星光在眼前螺旋飛閃，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眩暈，反而覺得什麼都沒有變化。
宇宙的秩序是穩定的，道就是道，什麼機雷，什麼軌道炮，什麼等離子，什麼隕石，這些武器只能改變物質瞬間的形態，但對空間的規則，對時間的秩序，一丁半點的影響都不會造成。
但是他卻能夠影響。
于是李凡不再等待了，他邁步向前，跨出了半步。
下個瞬間，‘李凡’從隕石上消失。
下個瞬間，‘千面仙人’在軌道炮平台內部出現。
這是鋪滿了線路的設備核心室，管路電線插滿了核心的合金艙體，那艙體之中有一樽圓柱體罐子，綠色的組織液中，浸泡著被管線插滿的大腦和神經組織。
于是‘千面仙人’伸出手，仿佛無視那些合金艙蓋，玻璃容器和管線，把那腦子捧了出來。仔細端詳了一下，突然咧開嘴，扭頭朝李凡笑了一下。
李凡猛得睜開了眼，驚出一聲冷汗。
但他隨即意識到自己並不在做夢。
這一恍神，邁步之間，他就跨越不知多少公里，站在那大約是軌道炮台核心控制室的地方。手里還濕漉漉的，維持托舉的姿勢，但是掌中卻空無一物，而面前的容器也已經空了。
缸中之腦，被千面仙人帶走了。
「李凡！剛才什麼情況！」
「心情！你的心情掉到見底了！想點開心事！」
啥，心情？
李凡這才回過神，得，他記得之前又是吃章魚又是修行，心情已經疊滿6k了，但現在直接掉到見底，已經掉到‘0.1k/6k’了！
……剛才好像是被千面仙人附身了……而且腦子也給他拿走了。
「我猜也是它！！這貨居然能直接帶著個活人過門！！」
「太離譜了……至少ods下線了。我們這就來了，李凡你自己小心，空間站里還有其他人，會過來重啟系統的。」
這時李凡也注意到，這空間站開始報警了，顯然軍團的系統也一時傻嗶了，你說你好好養在缸里的腦子呢？腦子呢？腦子呢？？
不過，李凡剛才旁觀千面仙人的招式，心里也有所感悟，他趁著剛才的感覺還沒有散去，試著回憶了一下那種感覺。
雖然只是在過‘門’的一瞬間，瞥了一眼，但是他過目不忘嘛，看到了，也就領悟了。
于是李凡向前邁出了一步。
這一步邁出的瞬間，好像有無數道門在李凡的面前打開，絕大部分他都看不清，也跨不過去，但是有十四道門比較清晰，所以他跨過去了。
然後李凡就迷茫得發現，自己的視野也分成了十四個，就像被打到二狀態時，多出來的分身。
「……臥了個大，你快來看這個……」
「……牛嗶……尼瑪整個人都裂開了。」
什麼意思？
李凡扭過頭，于是知道系統的意思了。
就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
軌道空間站里的人，十四個，大概是軍團的使徒，有的穿著宇航服，有的穿著軍裝，有的穿著工程服，但無一例外，整個人都裂開了。他們尸骨無存，所有的血肉都化成墨碳，如落下的黑色風砂，緩緩聚攏到李凡的身邊。
身後只留下一堆從中線裂開的血衣，由于軌道空間站停機失重，也不跌落在地，反而如同透明人形一般，直立著緩緩擺動，好像還維持著這些人，生前的動作。
就好像剛才，李凡是從他們身體里，直接打開了一道道‘門’，邁步走出來似的。
李凡看著滿屏的鮮紅色，一陣心驚頭痛。
下個瞬間，他再次睜開眼醒過來，頭頂是當空的虛月，渾身上下都被汗水和血水打濕了。
這血水是他自己的血，因為從弱水大陣游過來，皮肉都還沒長好。
但這不是夢中夢，是另一個宇宙，真實發生的事情。
軌道炮台上的軍團使徒，大概是全死光了，因為他邁了一步……
李凡不僅心情掉到底，道體被摧殘，乃至積攢的歸虛真元，也都給消耗一空。精疲力盡。
但是他學會了。
跨越‘門’之彼岸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