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烏鴉與貉

作者︰板斧戰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難道這新單于也是阿西吧弄出來搞事情的?不會吧,一直能從東海搞到北極去?這機動性未免也太強了吧,全圖跑的?不過也可能是故鄉情結?可也不至于稱呼自己是西巴單于吧……

李凡搖搖頭懶得再想了,中原都一團亂麻,這河北邊藩打陰山胡虜,可更和他挨不著邊了。而且這麼問下來,棣州附近確實沒有啥妖魔鬼怪,畢竟南鄰艮河,同三垣接壤,人來人往的,確實想藏點啥也藏不住,已經算是‘太平地界’了呢。

總的來說這片地圖怪級別太低了,不夠用來升級,得再往北方走走。

李凡同掌櫃的要了一張北方的簡圖,大致問清了現在幾個節度使及麾下兵馬的勢力範圍,心里才算有個底,迷路的時候瞅瞅附近是什麼藩鎮,就可以知道大概在什麼方位,該該往哪邊走了。

接著李凡剛離開酒樓,一抬頭,就見那李無垢還和風箏似得掛在天上呢。唉……好煩……

李凡也放棄了,朝她招招手,李無垢立刻就和鬼似得飄下來,「干嘛!」

呵,一招就下來了,你是不是就等著老子主動勾搭你啊……

于是李凡故意逗她,「道友,你老飄著干嘛?嫌棄地上髒啊?那還穿一身白?」

李無垢眼一翻,臉一扭,頭發一甩,「不要你管!我樂意!」

嘖, 這性子真討厭。

李凡就聳聳肩, 在前頭走,李無垢就和個背後靈似得跟著他飄, 她還氣勢全開震懾屑小,周圍的良民們遠遠看到這瘟神似的飄過來,簡直避之不及,倒也是清靜了不少。

「李二, 你還在這干嘛?問東問西的, 找人?」李無垢依舊懷抱著金刀鐵拂塵跟著。

「那道友來河北又是做什麼呢?」李凡隨口問道。

李無垢冷哼,「誰說我是外地來的,我本地人!」

李凡就斜眼看她,「你不是峨嵋的麼……」

李無垢道, 「峨嵋的就得住峨嵋嗎!峨嵋的就得從峨嵋來嗎!我就在艮州長大的不可以嗎!」

李凡倒是好奇了, 「莫非你是峨嵋外山的弟子?艮州也有峨嵋的下院分舵?」

李無垢頭一扭,「我……我才不告訴你。」

李凡倒也不介意,好感度幾乎為零,能展開個人劇情才有鬼。而且他已經習慣了, 這個世界就這樣,強者為尊,種群抱團, 階級對立, 他一開始以為玄天劍意是神經病,但其實玄門人人都這鳥樣子。只有進了那個圈子,讓人正眼瞧得上了, 他們才會和你好好說話, 推心置月復。

而像婁觀道, 墨山,雁行雲那樣不在乎門第出身,可以和泥腿子混一起喝酒的, 在這個封建禮教框框條條的社會, 才是極少數的異類, 恐怕比邪魔外道還邊緣呢。

而這個李無垢的病癥也挺明顯的, 翻來覆去就只會罵一句‘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倒也沒真的見她去扣人眼珠子,那應該不是先天腦子有病,該是後天耳濡目染, 從小跟什麼人學歪了。

如果她說的都是實話,說不定此人的師承還真是玄門正宗。但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差錯,流落在艮州,沒拜入本山去。

當然李凡也就是隨便猜猜,他可不想推土機似的見一個來一個,別說他才剛整了三個紅顏知己,那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萬一李無垢真的是峨嵋的,以後和秦南心相見,說我一順手推了你同門的師叔, 那豈不是很尷尬?

于是李凡就找了家衣店,買了身黃色外袍穿上。想了想, 又多拿了一身,抬頭問道,「道友, 這身給你穿吧?」

李無垢好似吃了一驚,「你,買衣服送給我?」

李凡笑笑, 「我看你珍惜道衣,不舍得弄髒了,但出門在外的總有不便,若是下雨刮風可怎麼辦?這身袍子就送給你防風遮塵了。」

李無垢楞了楞,居然沒有破口大罵,還真就落到店里,把黃袍接了過來,「……多謝。」

好!中招了!

李凡心里大喜,太好了,黃天道在北方的名頭這麼差,十節度逮著穿黃衣服的就殺,那他們兩個修士大大方方穿著黃袍往北飛,這麼蹬鼻子上臉,一定會惹來一群人圍攻暗算!這樣只要一打起來,他就可以趁機甩掉李無垢逃跑!這計劃簡直太特麼完美了!

見李無垢果然把黃衣披在身外,當下李凡就心情大好,稱贊道,「這身衣服果然適合你。李道友,我初來河北,人生地不熟,你既然是本地人,不知道附近可有什麼福地遺址,神魔道場之類的,可以去踫踫運氣,撞撞機緣呢?」

「……倒是有一處。」李無垢盯著李凡瞧了一會兒,「那你跟我來。」

那李無垢一聲怪嘯,沖天而起,直飛出天際。

李凡也用冰河遁形,拉出漫天冰華跟上,這回反過來跟在後頭追,李凡倒是瞧出一點門道來。

這李無垢飛空的時候,不僅叫聲凌厲駭人,道息也極為凌冽,在周身形成尖錐氣團,打出去和超音速巡航導彈似的,在雲層中穿過時甚至會形成明顯的漣漪和風路,與其說是道法遁身,倒不如說是在以肉身破空而走。可剛才她披衣服的時候李凡也瞄了一眼,腰身還挺縴細的,也不大像是那種金剛芭比……

總之這怪招還真是第一次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峨嵋秘傳。

向西北疾飛了一段時間,李凡便跟著李無垢落下雲頭,來到一處地勢頗為凶惡的枯山,山上怪石枯木,灌木針林,窮山惡水,人煙罕有,飛鳥絕跡。屬于算都不用算,睜眼看就知道的險惡之地。

李無垢看了李凡一眼,「你還真跟來了,這回不跑了。」

「閑著也是閑著,」李凡也不在意,探頭望望,「此處有什麼妖魔鬼怪?」

李無垢也明白說道,「這里本是一處左道魔宗的宗門所在,只因作惡多端被玄門剿滅了,底下禁制里鎮壓了此派魔頭祖師的靈柩,我近日來心有所感,算算時日,或許是有仙僵月兌封出世,你可敢與我一起下去除魔麼?」

「這有什麼不敢的。」

不過仙僵麼……

李凡想了想,從儲物玉里翻翻找找,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枚印來,故意顯擺似的亮給李無垢一瞧,「道友,你得峨嵋的真傳,那可識得此物?」

李無垢看看那枚金印,起初居然不認得,翻過來看了看印刻的符才認出來,「是枚雷咒符印?」

還說是峨嵋真傳,峨嵋真傳就這麼點見識?

李凡面上笑笑,「道友好眼力,這是一枚丙火陽極轟天神雷寶印,元嬰境的法寶,用來打仙僵最好。」

其實他赤手空拳打起來才最好,不過藏一手好了。

李無垢也點點頭,臉上居然還浮起一絲羨慕,抱著的金刀拂塵都緊收了收,「元嬰法寶麼,以陽雷克制仙僵確實是最好的。」

‘峨嵋真傳’會連元嬰法寶都眼紅麼。

李凡現在越發覺得這李無垢不對勁了,果然,當兩人一路進入荒林,解開結界,進入一間破敗的宮闕遺跡後,壓根就沒見到半個仙僵,李凡絲毫的煞氣都沒察覺,更沒有一處魔頭破封月兌出的痕跡。

反倒是李無垢在前頭帶路時,手上掐訣不停推算,腳下也是左一踩,右一踏,分明正在破陣。

李凡其實也瞧出來她這是干嘛來了,也不點破,就跟著李無垢一路到了遺跡正中,那古代門派的祠堂門前。

那祠堂牌匾都被摘了,神龕上的牌位也都被取了一空,祠廳里只擺了三具靈棺,分別以三件寶物鎮壓,封印了三具仙人遺骸。

走到這里,李無垢就默不作聲了。

李凡想了想開口道,「道友這是來取寶的?」

李無垢看了他一眼,「不錯,這些東西有能者居之,我憑本事走到這里來,如何不能取的?」

李凡又問,「那這棺材里的仙僵怎麼辦?」

李無垢也道,「我取了法寶,自然要承這因果,把仙僵打殺了。」

李凡再此確認,「道友你應該知道,別人把這些仙僵,用法寶封鎮在這里不殺,是有原因的吧?」

李無垢又點頭,「我當然知道,滅門有大因果,挖墳奪寶,頗折命數,不僅于修行無益,還難免沾染殞身之劫。」

那你還來?有這麼窮麼?

李無垢仿佛听到李凡心里話似的,扭頭問道,「李二郎可是三大派的正宗傳人,受了師命過河來辦事的?」

李凡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李無垢見李凡直截了當得承認,語氣緩和了些,坦言道,「無垢也曾得仙人點化,一度拜入仙門,只可惜年少無知,做錯了事,惹得師父生氣,被斷了仙緣,逐出師門了!」

李凡一听就懂了,「哦,那你完了,這種是最要命的,沒機會了。」

李凡也是和玄門的混熟了,知道玄門的門檻最高,輕易連給正眼瞧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對普通人來說,本來就沒啥機會,倒也無所謂。

真正倒霉的是那些明明有資質有根骨,或許還入了上品,被師父選中了,幾乎踏上仙途,卻臨門一腳,又因為什麼‘緣分’‘品性’‘命數’之類看不見模不著的原因,莫名其妙的落了什麼試煉,給逐出師門的。

散修尚且還有到外門做工的機會,但這種被逐出師門的,問起逐出師門的原由,怕是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說不定就是犯了什麼欺師滅祖的忌諱,九大玄門同氣連枝,不滅了你丫的就算不錯了,哪里還有宗門敢收留的。

「你做了什麼事那麼嚴重?莫非是結交魔道?」

李無垢似乎也是回憶起往事,憤恨交加,直涌上心頭,一時間眼眉間凶光畢露,攥著手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來,但還是忍下來,咬著牙道,

「我是艮州小吏之女,得師父青眼看中,本有機會被帶去玄門修行,怎麼會結交魔道?只是我身份卑微,資質輩分卻排在前頭,因此遭了小人嫉恨,被那些個將軍閥主家的子弟暗算,一時受不住氣,失手打死了人,師父就說我性子太激,下手太狠,城府太淺,睚眥必報,早晚為禍,把我逐出師門,又讓我如何甘心!」

李凡听得一愣,「峨嵋處事這麼不公?」

李無垢搖搖頭,「我師父不是峨嵋的,雖也是九大玄門中人,卻也只是尋訪修行資源路過罷了,但我害的是天兵軍節度使家的人,天兵軍威震河東,屢敗三垣。師父能出手救我一命,我已經知足了,我不想給她添麻煩,名諱就不說了,只先問你,李二郎,你是哪一家的。」

李凡想了想,確實沒听過天兵軍和九真宗有什麼勾搭,就把蓬萊的玉佩掏出來給李無垢瞧瞧。

李無垢看了果然心定,松了口氣神情緩和,「好,你不是那仇家的靠山就好說。

我被逐出師門之後,師父沒有廢我的經脈,還教了我些保命的手段,雖然做散修苦了些,但天無絕人之路,後來我被人追殺,就意外找著了峨嵋真仙的遺骸傳承,因此受了一番因果,成就真人境界,自稱峨嵋弟子。我想峨嵋弟子知道有人假冒,定來捉拿,到時候就可以借此緣分拜入內山了。」

「等等,你等等。」李凡忍不住打斷,「道……無垢道友,你知道想加入峨嵋得考試的吧?」

李無垢笑道,「我就知道你遁法精深,修為淵博,深不可測,雖然故意打扮得怪模怪樣,必定是玄門正宗的弟子,果然是知道玄門底細的!

師父曾與我說過五藝考試的事情,我至今都記得,不然我追著你做什麼,我知道以現在的水平肯定還不夠格拜入峨嵋內山的。李二郎你是名門正宗的弟子,課業成績一定不差吧?不如你來教我?如此等我五藝達標,再有這番修為和機緣,拜入內山也不無機會啊!」

靠,還以為是看上他了,搞了半天原來是女大學生掛科肄業找人補課!

李凡不由汗顏,「你誤會了,搞這個我是真不行……」

他最近哪兒有空刷題啊!光顧著刷怪了!

李無垢只當他推月兌,不滿得道,「二郎先不必說,你四處尋訪,不也是想求些得道突破可用的機緣麼。但這附近委實沒有什麼天才地寶了,只有這墓中的三件,我曾來瞧過,都是元嬰級數的法寶,雖然要折損些氣運,不過我也近年才過的雷劫,還不必擔心壽數。你想要哪個,我幫你取來就是。只要能拜入玄門,爭一口氣,我什麼都可以做!」

李凡連連搖頭,「真的不必,我手里法寶真不少,用不著這些東西……」

李無垢神色一僵,「難道你也要我以身相許不成!哼,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出的!李二郎!原以為你是個知道分寸的!想不到這麼快就露了痕跡!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雖然李凡並不想自絕于烏鴉與貉,但這次他簡直是冤枉死了,「我沒說要你以身相許啊!我對你沒感覺的!」

李無垢一听就炸毛了,「什麼!你居然對我沒感覺!就因為我長得漂亮些,這些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想不到關鍵時刻,你居然還看不上我!」

李凡無語了,只好雙手一攤,從兜里翻了翻,扔了一堆課本出來。

李無垢一瞧,果然不鬧了,立刻抓起來翻閱。

「這些是算經,雲台峰都有的買,考五藝的課本玄門都是互通的,你這麼積極向上,這一套就送給你學了。指導也談不上,大家共同進步,早日上岸吧。」

李凡瞅瞅李無垢這黑燈瞎火得就開始看書,也是頭疼,去蓬萊山混了一圈他也明白了,玄門絕對不是單純的書呆子能混進去的地方,人家是真的在選拔精英,其中的勾心斗角,陰謀算計,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一不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周承學那種身家清白的,拜師後也是被宗門放棄,若不是同學一晚上全死光了,只怕畢生都不得重用。李無垢這種身份,從小在艮州這種地方混跡,得罪一鎮軍閥,又被逐出師門,還說不清峨嵋的傳承所出,能加入玄門那個圈子才有鬼呢。

她的玄門仙途,只怕是真的從被逐出師門的時日起,就徹底斷絕了,但她自己還沒意識到呢。或者也是自己不願意意識到吧?

李凡也不知道怎麼勸,看樣子李無垢已經屢遭挫折,有點神經兮兮,道心崩壞的趨勢了。真讓她通過了考試再被拒絕未免有點殘忍,現在勸對方怕是也听不進去。

正當李凡一時出神,他突然背上一激靈,下意識撲過去,把李無垢抱起來閃開。

扭頭一瞧,卻見身後被一顆有丹爐大的流星錘,砸成坑地。一群黃袍人從不知何時泛起的濃霧中走出來。

咦?黃天道?他們是啥時候躥出來的,為啥神識都沒察覺?

李凡剛想把懷里的道姑當流星錘扔出去反擊,誰知這時對面黃袍人中,卻突然竄出一人來,定楮看去,確實那個被他喂了半顆金丹,後來鼠竄而走的中年黃袍修士,攔住李凡身前,回頭大喝,

「且慢動手!都是自己人!這兩個是我小方的!之前被橫海軍殺散,先我們一步到了!給我劉涿一個面子!大家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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