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啊——!!朱明劍君!是朱明劍君耶!」
兔子興奮得在神庭里蹬蹬蹬亂竄。
怎麼你認得啊?
月魄激動不已,「我當然認得了!朱明劍君耶!哦,我是說我認得她她不認得我……」
于是月魄給李凡扒拉了一卦。
這個仙俠縱橫的世界,當然有許多頂級的神兵利器。各種神器法寶層出不窮的,但是所謂神器,終究是‘器’,而非‘人’,是後天有了靈識,並沒有玄女天書血天書那種,真正可悟道的修行之法,因此即使不斷精煉自身的技藝和素材,提升到化神一品已經是最頂級的器靈了。
如果還想突破到悟道,那就只能依靠頂級的煉器大師重塑其身,不過這難度之高是可想而知的,本來能悟道的就沒幾個人,更極少听說有化神法寶被重塑到悟道境的。
但這種神器,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機緣氣數,並不會和修士所化的‘物’一樣,存在殞身之劫,因此可以作為鎮守宗門的法寶長期傳承下來。
青陽朱明,白藏玄英,這四位劍君就是一個有名的神劍組合,是這個世上最頂級的神兵利器,其來歷淵源眾說紛紜,有說是上古的寶物,有說是仙尊的佩劍,也有說是玄女的兵器……總之四位劍君都有各種誅仙戮神,除魔降妖的偉大傳奇,很有判頭的老古董了,逼格極高。現在基本上不拿來斬人了,都是放在山門里,用來觀想悟道那種,供著鎮派的傳宗之寶了。
這四大劍君多數時候都藏在名山大川潛修,時不時就會現身, 挑選那些有仙緣的天縱奇才精英道子, 結侶雙修,幾乎能得他們認主的, 個個都是名動天下的絕頂人才。
「通常是雌雄雙劍一齊現世的。白藏劍君如今是峨嵋掌教的配劍,玄英劍君則是峨嵋四祖,蒼瞑道君的道侶。青陽劍君許久不聞下落了,朱明劍君原來在空桑山坐鎮麼!」
哇 , 四大劍君峨嵋一個佔倆也是夠吊的, 怎麼不來咱北辰劍宗呢?
月魄沉默了一下,「其實四位劍君當年都助力玄門擊敗仙宮,九陰山劍閣也供奉過他們的,歷代掌門中與劍君結侶的也不少, 只是當年神主以五式《血劍經》殺上九陰山, 敗盡劍宗高手,哪怕掌門請出劍君也不能取勝,連劍閣也被毀了,因此四位劍君都羞愧萬分, 許多年無顏再回九陰山。
而且……而且本門末代掌教玄天劍祖, 當初是殺上本山奪的位,玄門多有不服的,九陰山論劍時劍祖敗盡天下高手才能服眾,當時四位劍君的道侶就都死在劍祖手里, 而且……唉, 劍祖研究鑄劍的時候,對幾位劍君好像也不怎麼尊重……
所以後來劍祖同峨嵋三老四祖爭斗的時候, 劍君們都跑去支持峨嵋那邊了……」
哇靠!玄天你可真能整活啊!不怎麼尊重是怎麼個不尊重啊!‘劍宗祖傳神兵’變成‘對劍宗專用兵器’可還行!得, 難怪後來自己的劍只能自己鑄,那還是不要跳出來自稱北辰本山玄天真傳了,這關系拉不成仇恨直接拉滿……
「拜見朱明劍君。」
場中大概也只有月魄見到偶像最開心, 其他人見到朱明劍君現世可一點都不開心。
手持朱明神劍的的空桑山女修壓根不理會兩邊作輯行禮的和尚道士,仗劍一馬當先入了靈官殿, 飛身一劍, 朝那靈官護法額前一點, 劍光爆閃,轟得一下明火沖天!滔天劍力, 滾滾炎流,一瞬間爆燃開來!莫說那靈官護法, 整個入門靈殿都被滔天道火灼成一片焦土!一道道炎燒開結界, 直澆到主殿門前!
空桑山眾人赤劍, 踏入火海,從正門魚貫而入,直接在正殿前朝南面立定。
「你們不是要論道斗劍嗎!論吧!」
法定和烏騅對視了一眼,也相互拱手假笑了一陣,一起入得主殿,在左右兩側分列,三方鼎足, 仿佛社團開大會似的。
等三山弟子開啟結界,遮掩了天機, 那持朱明劍的女修也不去看天龍山的和尚,就怒盯著黑衣道人們,先聲奪人怒罵,
「烏騅!你開門揖盜,把這些衡山的引進來,以為我會怕他們嗎!」
這女修說話時喉舌卻不動, 分明已經被舍奪了,是手中朱明神劍在用傳音之法,聲浪震蕩場中。
烏騅道人躬身行禮,「劍君誤會了,晚輩知道您為報答元姆神君的恩情,值此生死存亡之際,一定會出手相助,入殺劫了結因果,為空桑山爭一條生路。
烏騅今日敢入此劫,就有身隕道消的覺悟,一顆人頭在此,您要取了泄憤,晚輩自無半句多言。只是平心而論,咱們兩家斗了許多年,也算有許多交情了。是是非非暫且不提,我姑射山固然是錯過了崛起的機會,空桑山何嘗不是耗空了積蓄,後繼堪憂了呢?
就算劍君您親自出手,斬卻許多因果,我烏騅一介散修,死了也無所謂,但為空桑山計,難免會得罪衡山和天龍山的道友。空桑山一脈的傳承,又如何延續呢?
但天無絕人之路!劉道友是烏騅至交好友,上清宮真傳,掌門候選!他听說了我們兩派的恩怨,自願為我兩宗擔保,化解兩家的恩怨!親身入劫來就是以示誠意!」
朱明劍君冷笑,「衡山胃口不小啊!要仗著勢大,威逼兩山都臣服于你麼!」
劉道銘稽首道,「劍君此言差矣,大家都是玄門同道,貧道絕無強迫兩山的意思,不過是時奉亂世,提議大家誓約立盟,守望互助罷了。
劍君神功蓋世,劉某自然不是您的對手,但您此次出山,還是得幫元姆神君座下徒孫們,尋個不錯的出路吧?
正好我衡山黃庭宮紫虛道君的傳承,乃是天下最適宜女修的上乘法門!劍君如果有意,晚輩願意代表衡山,從中說和兩家的恩怨,化解溯源,豈不是好?」
法定一听就知道不好了,哈哈大笑打斷,「劉真人此言差矣!姑射空桑兩家若能重歸于好,化解多年恩怨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這許多年的仇殺因果,又哪里是這麼三言兩語舊能化解的!
不過也不怪你,畢竟你是南方來的外地人,見識淺薄,不知道許多內情!劍君是長輩,有些事情不方便開口,不如由小僧同這個外人說道說道。」
朱明劍君一言不發,劉道銘也只好眯眼看看法定笑了笑。
于是法定也口遁道,「多謝劍君!劉道友,我來和你這南方人解釋解釋,其實當年大司馬還在時,姑射,空桑,包括這鬼谷三山靈脈,本來就是封賞給艮國碧霞道白鹿洞一脈,是白鹿洞諸位女仙助力北伐的軍功獎勵!
不過白鹿洞的傳人,同你們上清宮的弟子一道北伐時結緣,而且那位還不是衡山嫡宗,是茅山上清宗的弟子,兩人結為道侶,你上清道才在艮州入贅定居,說是要借地傳道。碧霞道也在北伐中損失過大,看在你們玄門同道的面子上,讓你們在姑射山暫居,協力防御周圍的妖族和死門魔道!
只是想不到,後來白鹿洞嫡傳跟隨艮國主南征,損失慘重,這才叫你們上清道借機,鳩佔鵲巢!霸佔了姑射山的洞天道場!將白鹿洞逼得只剩下空桑山一域!唉!我這個外人看了,也覺得行事太過霸道,屢屢為白鹿洞弟子不平啊!如今又來說什麼守望互助,小僧我這個外人,看了也不敢輕信啊!我想劍君肯定也是同樣擔憂,空桑山的傳承,會不會就此斷絕了呢!
哦,這些事情劉道友這外地人肯定不懂的,烏騅,你現在不是和姑射山沒有半點關系了麼,可模著良心說話,我可有半句虛言啊?」
烏騅看看那邊幾個憤恨不平的空桑山弟子,沖法定笑了笑,並不言語。
劉道銘則跟著笑道,「法定大師對這些舊事居然這麼清楚,我都快忘了天龍山也是震國傳來的外道了呢。」
法定哈哈一笑,「那不一樣的,我天龍山雖然是域外傳來的,但我們這些和尚都是本地人啊!貧僧也是河北健兒之後,當年祖上是跟著大司馬北伐雪域冰原,為中原出生入死的好兒郎!呵呵,同某些躲在三垣堅城里頭,背後算計,暗箭傷人之輩,可不是一道的啊!」
烏騅道人立刻躬身一禮,「說的有理!我烏騅也是河北人!也信不過三垣那些庸碌之輩!但是衡山的諸位道友同我熟識,玄門真傳,正道之士!絕非嵩山那般與仙宮沆瀣一氣之輩!
就像法定大師所說,我姑射空桑兩家本為一體,因為前輩分家的舊怨鬧到如此地步,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嗎!」
劉道銘也一拜,「劍君明鑒,我衡山並無踏足河北的打算,相反,倒是如今要籌備討伐神教,甚缺人手。我已經同姑射山談好了,引上清一脈精英弟子回我本山進修,如今姑射山佔了許多道場礦脈,都還給空桑山以示誠意。」
法定立刻道,「要以示誠意,應當把姑射山本山還來才對吧!」
烏騅道人呵呵一笑,「大師這就錯謬了,如今已是亂世,實力不足還佔據太多的寶地,反而要招人覬覦,引來禍患,當年我們兩家聯盟不也是為形勢所迫,如今重歸舊好,守望相助,才是亂世避禍的上選之法吧!」
法定還想再說,但朱明劍君冷冷道,「你們衡山的可能立誓,絕不踏足空桑山!」
劉道銘立刻答應,「絕無半句虛言!只要能化解兩家的宿怨,劉某願血書盟誓!」
朱明劍君道,「先盟誓!」
法定一看空桑山那邊意動,立刻知道不好了,但他被劍君橫了一眼,也不敢多說,趕忙溜到轎子旁低聲,「大師兄!怎麼辦!」
李凡也不言語,取出符紙寫了幾句話遞出來。
法定看了,登時臉色大變,一時腦門滲出冷汗。
而劉道銘那邊已經抓住時機,直接血書一封盟誓,遞給朱明劍君那邊去了,看法定這邊的表現,同烏騅道人對視一笑,「法定大師,姑射空桑兩家既然盟誓了,那就要論論你們天龍山了。」
烏騅道人也點頭,唱雙簧似得道,「此次黃天魔道布置死生之門,禍害災民無數,我三山原本約定協力一同出手,配合橫海軍將這些魔道一網打盡,但想不到近日卻有血面鬼母,勾結死門魔道余孽,襲我大營,害我弟子,將煞尸放出去禍害蒼生!
我思來想去,當初大家的布置天衣無縫,各家都安排了好手從旁支援,卻被人殺的一干二淨,對方必然是有備而來!所以肯定是我們三山,有內奸勾結魔教!這件事情,天龍山可知情啊?」
法定默然不語,脊背上都是冷汗。周圍三個光人不安得看著他。
劉道銘驚訝得道,「居然是死門魔道的余孽!那我衡山必然不能置之不理!烏騅道友!那死門魔道的余孽,和勾結魔教的叛徒,現在何處?」
烏騅道人笑著看看法定,「法定大師可有見解?」
然而法定依然惶恐萬分,默然不語。
法燈看看如今的形勢,果斷跳出來說道,「烏騅道人,我天龍山清淨之地,出家人從不招惹是非,這次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助力除魔,對于勾結魔道的妖人絕不放過!到底誰是魔道妖人,您但說無妨!我法燈同眾位師兄弟一定要誅殺這魔道!」
烏騅道人開懷笑道,「我知道天龍山諸位高僧都是正道之輩,一定會助我們一臂之力的。」
劉道銘也點頭道,「很好很好,法燈大師,我們並肩除魔。」
他一個眼色,法至和法橋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著他一齊離開轎子邊,三人立到姑射山那邊去了。
而法定依舊盯著手里的符紙哆嗦。
烏騅道人和劉道銘對視了一眼,「法定大師,轎子里的是什麼人,你還沒替我們引薦呢。」
朱明劍君也不耐煩得冷哼道,「法定!還有什麼話!快說!」
被這劍君劍氣一刺,法定才一個激靈似得站起來,望向場中道,「……轎中是我道大師兄,他有幾句話,想問諸位……」
烏騅道人笑道,「法定大師,你不是貴山大師兄麼?怎麼又多出一個大師兄來了?法燈,此人也是你們胎藏宗的麼?」
法燈合掌道,「此人自稱法克,說是胎藏宗雲游僧人,其實是死門道的魔人。」
烏騅道人驚訝,「哎呀!法燈大師,此話當真?法定?你稱呼死門魔道為大師兄?」
但法定並不理他,反而滿頭冷汗得,看向劉道銘,「劉真人,我家大師兄問你,死生之門的事情,衡山知不知情。」
劉道銘詫異得和烏騅道人對視一眼,但還不及回答,法定又轉向朱明劍君,「前輩,我家大師兄請教,死生之門的事情,劍君知不知情。」
朱明劍君居然也一時無聲。
然後法定汗流浹背得朝轎子一跪,磕頭拜道,「大師兄慧眼如炬,法定自投身死門道以來,屢犯殺戒,手上血債累累,此番死生之門一事,也從旁參與,如今造此等殺戮,害我艮州百姓,自知因果深重,業數纏身,此番在劫難逃,也是因果報應,法定……法定……法定願意!兵解重修!」
法定突然來這麼一出,把周圍群眾一時驚呆了。
然後什麼東西從轎子里丟了出來,落到法定面前。
是一枚金蟬。
「多謝大師兄給個機會!」
法定抓起那金蟬,和著土一把吞到嘴里,隨即整個人被蓋世掌力!劈空而來!一擊轟成碎肉!
劉道銘和烏騅連忙一甩袖子,擋住迎面而來的血污,而法燈法至法橋三個離得近些,已經瞠目結舌,呆若木雞,全身都被法定的鮮血碎肉給沾滿了。
朱明劍君舍奪的女修眯起眼,看向從轎子里走出來的人。
那不是和尚,而是個年輕道童,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剛冠發的年紀,紫衣鶴冠,面如暖玉,肌膚瑩瑩白光輝映,劍眉星目,貝齒紅唇,一雙虎瞳金眸,只隨意瞪過來,就有蓋世凶獸般殺氣,撲面而來。
「太玄道,李清月。劇情過完了是吧,那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