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曰騊駼之原,在陰山山系的庇護之中不被寒潮所侵,似乎還有蒸汽地泉,活火山之類特殊地理構造的原因,四季常青,土不封凍,是冰原上少數可以過冬旳草場。此地最初曾經是北原馬群聚居過冬的地方,騊駼之名也得來于此。
傳說當年胡虜諸部的先祖,也是同騊駼的馬王們歃血為盟,才踏遍陰山,佔據北原,一度建立起了強大的部落聯盟,有著自己獨特的文明傳承,同中原文明分庭抗禮。
後來兩大文明多年競爭,最後胡虜一脈戰敗,部落分崩離析,而且中原的靈族妖族,魔教左道也被驅逐流放,追殺逃竄到陰山以北,騊駼一族也無力約束這些外來的客人,而且這些余孽也都有仙宮這個共同的大敵,于是各種勢力也就不情不願得共存下來,平時偶爾也會相互獵食廝殺,真到了中原北伐的時候,也得聯合起來自保,畢竟再逃,身後就真的是北極冰海,無路可退了。
這些事情都是窮奇結交的那對貓科妖物安達,巴日勒夫婦介紹的。這兩只大貓也是沒了傳承,逃到北邊拜月修起來的野路子妖怪。這次正巧撞到窮奇用妖身捕食野馬,本著你喵我也喵的同種友誼,大概也羨慕窮奇‘得了仙道真傳’,想學兩手上乘的道法,才主動過來結交的。
窮奇也是個呆子,听說請客吃人就跟著走了,李凡也是暗道僥幸,窮奇到底是個凶神,真要是放養兩年,肯定被這些妖孽帶偏了。
把窮奇的記憶回想起來,而且兩頭老虎也提到,這附近一片,五百里山頭都是它們的獵場,附近的鄰居也就那狼妖有點本事,收作小弟,平常捕獵修行,小日子還算清淨。
李凡便暫時也不急著走了,干脆鳩佔鵲巢,搶了這巴日勒的虎穴暫居,把三個妖怪吃了墊饑,又從洞府里翻翻撿撿,從虎妖們吃人剩下的雜物中,挑到個瑪瑙手串是儲物類法寶,便和這洞府綁定在一起,算是有了個洞府作窮奇的據點了。
然後就是給窮奇重裝系統,咳咳,修煉《清虛第二元神》了。
這分神之法李凡自己已經在本體試驗過了,操辦起來也沒什麼難的,就是神庭之中以元神之力觀想,生成一層‘清虛元神’的偽元神。從神識中看起來,就好像道體變化捏臉的偽裝,給窮奇道子套上一層新的外衣,于是白袍的道子,被道息包裹,幻化出一個道息所化的青袍道人。
這道人戴著面具,沒有口鼻,只有兩條細長的眼縫斜插如劍,這簡簡單單的,就是清虛元神了。本體也好分身也罷,都是這樣的外形,以後如果習得了法天相地的法術,也會展現出這一層清虛元神,而不止于現出元嬰本體,讓人看破了道行跟腳。
效果也挺立竿見影的,李凡一煉成了《清虛第二元神》,被包裹在蠶繭似的道息之中,就能感應到兩邊身體的存在,還能用清虛元神操縱兩邊身體,自主調息修行或者行動。
雖然現在這清虛元神還處在試運行的階段,但李凡已經可以用神識遠程操縱,讓本體跳起來來一段北辰劍舞,同時窮奇打一套虎爪手,相隔萬里的兩具道體,就好像在和看不見的影子一般,捉對演練廝殺,演武斗劍。
確實還不錯,雖然沒什麼額外的加成,但能隨時隨地溝通兩邊分身,基本目的已經達到了。
但是也並非完美,比如李凡現在心神沉在窮奇分身這邊,就更多的感知窮奇這邊的情況,而听不見另一邊本體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玄天劍意在說什麼,他只能‘感應’到分身在清虛元神的操作下執行自己既定的命令,大概就相當于多了一個超遠程遙控的劍鬼吧。
而且大概也是因為距離的關系,當李凡試著回到本體時,他也不能瞬時轉換。那感覺就好像元神出竅,神游太虛,被兩部清虛元神之間,特定的軌道牽引著,從繩子的一端抵達另一端。然後另一側的記憶和感知,如潮水般涌入,除了回憶速度更快更清晰,大概眨眨眼的功夫就回神之外,倒也同之前沒那麼大的區別。
不過這已經夠用了,而且李凡還有個意外之喜。
血嬰魔偶居然可以順著清虛元神間的鏈接爬過來!
當然這不能算爬了,更像是投影,甚至該說是感染,這小鬼居然也學著清虛元神,跟著李凡回到本體了!在窮奇那邊,就留下一道影子般的血色人型,和分身影子一般的投影!
元神,還真是奇妙呢……
「跑到騊駼去了?」
「是啊,記得虎妖說大單于下落不明,而且雪崩阻礙了前軍,胡虜的聯軍大部撤回去了。」
李凡,一邊和玄天聊天,一邊順帶做疲勞測試,讓清虛元神操縱著兩具身體虛空斗劍,左手打右手看看哪邊贏。
「恩……你可以用分身查探一下,之前你身上那道血誅印許久都沒消散,本座就猜那大單于大概還沒死呢,或許只是被墨山主打滅了幾道血神子分身趕跑罷了。若你能追查到他的藏身之處,告知雲台峰,我想必然有不少道君願意跑一趟,取他的首級。
對了,還有當年北伐打到騊駼的時候,我也在附近埋藏了些功法寶貝,這些中原之外的收藏或許還沒盡數給人掘出來,你可以找找看。」
听玄天這麼說李凡就來興致了,「具體位置呢?有什麼地標嗎?玄天你為啥老是把飛劍隨便亂藏啊?也是給雁師兄準備的?」
玄天沉默了一會兒,「不,這批原是給我大弟子皇甫惟堅鑄的,他是我故人之後,當年跟著北伐的,資質雖差一點,在戰場上做先鋒沖陣,也算英勇勤勉,可惜後頭叫峨嵋的殺了……罷了,以殺破劫就是如此,公平斗劍,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可多說的……」
李凡不由也沉默了一下,「……不如我也去殺幾個峨嵋的給你出氣?」
玄天冷哼,「你可給我安穩點吧,同你一代的峨嵋‘南’字輩道子,喚作任南天,是掌門親傳,蒼璧老匹夫親自教的。
我跟著小姚去破十絕陣的時候,旁邊瞧過一眼,也就長你七八十歲吧,五藝道行已經特別的利害,第一世修為就能同小姚不相上下,可以跟著長輩師兄出入十絕陣沖殺了。
我觀他的運勢極旺,根基深厚,神庭更有紫氣庇佑,日後沒什麼問題,說不定能成一代宗師,光耀峨嵋門庭。你可別自找麻煩,柿子挑軟的捏懂不。」
李凡謹慎問道,「是長我七,八,十歲,還是七,八十歲啊。」
玄天似乎都懶得答他。
不過都拿去和姚玄洲相比了,李凡也猜到了,「這也能算作一輩人?不過大我幾百上千歲的也不是沒殺過,安啦,峨嵋若是不長眼,我就割了他們腦袋祭祀皇甫師兄!」
然後一道符信飛到靜室之中,薛真人傳信道,「清月,有峨嵋弟子來拜訪。」
李凡差點跳起來,「干!吹牛逼也能這麼快算到!真的假的啊!」
玄天,「……」
當然這位峨嵋弟子並不是算到了李凡‘辱他師門’過來單挑,就是來送個信,問個好的。
原來李無垢被救下後,峨嵋一瞧她手里有蒼龍祖師所鑄的飛劍,還身兼峨嵋內門的秘法傳承,再加上蒼龍祖師失蹤之前,確實曾經有書信吹噓說自己收了個天資卓絕的女娃,要帶回來打蒼璧的臉。于是李無垢當天被救醒的時候,峨嵋就打算緊急送她去金頂,查算蒼龍祖師的下落。
李無垢當然不知道什麼蒼龍,莫名其妙並不想去,但這種事情可由不得她,而且李凡和姚玄洲當時也都在療傷,峨嵋到底還算是正派,就答應安排弟子在雲台峰幫她傳信,這邊算到李凡蘇醒,沒多久就上門來,親口告知李無垢的下落了。
人峨嵋親自上門,李凡也知道對方什麼意思,想了想就回信一封,表示他和姚玄洲都沒有性命之危,勸李無垢安心配合峨嵋調查,以後有空閑可以來墨竹山作客。
玄天,「沒事的,李丫頭身上有正宗的玄女道印,又不是妖魔鬼怪,峨嵋就算查不到蒼龍,頂多也是嫌她笨趕出來,以後還有相見之日的。」
想不到這鬼面婆,還是繞了一圈,拜到峨嵋門下了啊。不過玄女道印是什麼?她背上的紋身?
玄天,「那是很久以前的古玄門符法了,在身上刺符觀想修煉的元神之法,那紋身之中可能包含特殊的信息,玄門功法秘笈甚至天書殘卷,還有許多玄門道宮秘境,只有刺畫負印之人才能進出。當初她應該就是靠玄女道印闖入蒼龍鑄劍池的……對了!」
李凡給玄天冷不丁一嗓子嚇了一跳,「怎麼了怎麼了!又怎麼了?」
玄天表示,「你也刺一個。」
……老子吃飽了沒事干自己刺一個?
玄天恨鐵不成鋼,「傻子,這雲台峰以前是我劍宗看管,後來落到九大玄門手里重建,那許多古法禁制,道宮密道當然都可以用玄女道印出入了啊!我劍宗還有好多道宮秘境,應該都埋在最下邊呢!這樣咱們去取了劍宗的東西,就算被人抓到了,你也可以推月兌與劍宗並無瓜葛,是因為有玄女道印在身,才得的仙緣啊!」
嘶……玄天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說干就干,反正李凡也是過目不忘,還有玄天在旁邊支招,他就挽起袖子,用劍氣在手臂上刺玄女印。然後給自己的清虛元神下達了指令,修行往後放放,先尋找北辰劍宗的寶藏。
一邊是本體往雲台峰地下道宮探索密道,一邊是窮奇分身在騊駼之原四處飛行,尋找玄天留下的寶藏。
本體那邊還簡單一點,有玄天和司南兩邊指路,也不急著破陣,可以用清虛元神自動探索,把雲台峰的復雜地形和可能有寶藏的道宮法陣標記,地圖畫出來再逐個探索。
窮奇這邊就困難一點,因為除了地形復雜,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之外,要開啟玄天的傳承寶藏,也必須李凡的真神親至才行。
于是李凡就把本體那邊走迷宮的任務交給清虛分神,自己用窮奇分身在騊駼之原探索,時不時看到妖怪了還能下去劫掠一把,活動活動筋骨。
果然這邊李凡才從虎妖的地盤飛出去,沒一會人就找著兩妖怪。
能和那對虎妖比鄰而居的,自然也是元嬰大妖怪,而且都是人模鬼樣,沒有化形完全的垃圾妖怪散修,一個馴鹿角,一個山羊眼,兩個妖人就面對面,坐在人皮血骨剝的胡床上弈棋。
李凡化作一道罡風卷過去,落到棋局邊探頭湊過去瞧。
那棋盤也用人骨搭的,蒙了張皮。床上還有一壺血酒,兩妖怪相對共飲,腥氣十足。
兩個大妖怪扭頭看了一眼,見李凡這面色蠟白,黑楮金瞳,滿口獠牙的扮相,也當他是哪里來的妖怪,並不管他,繼續品著血酒下棋。
李凡笑笑,指點道,「吃他的馬。」
山羊眼翻了李凡一眼,還走了步炮,「觀棋不語真君子。」
「!老子叫你吃馬!」
李凡立刻翻臉,操起棋盤砸進山養眼眼眶里,打得它半個臉頰垮散了,骨片血肉四濺,隨即拔出腰刀割了羊頭。
另一個鹿角妖怪登時呆滯,有陣子反應不過來,怎麼這家伙這麼不講道理,還動手打人?見了血才發現事情不對,可是再想起身,卻眼楮一翻,渾身顫抖,被血嬰侵襲了元神,動彈不得。
于是李凡那邊悠閑自在得給羊妖剔了骨,接著提刀過來,當胸一剜,就取了這鹿妖斗大的心肝,和著血酒趁熱吞了。
雖然這一鹿一羊實屬廢物垃圾,但李凡也看明白了。
騊駼之原這群妖怪,‘防人之心’全無啊。
李凡隱約記得那虎妖也提過一句,說什麼給窮奇找個部族,做守護神吃供奉,兄弟一起做山大王什麼的。看來確實如此,這些北方妖怪相互間,確實還真不怎麼爭斗。
畢竟有南邊的大敵虎視眈眈,這荒山野嶺窮鄉僻壤,說實在的也沒啥好爭的,餓了就去胡虜部落拿供奉,隨便搞幾頭牛羊,擄幾個人吃吃,晚上就拜月修行,日常還串個門,聚個餐,下個棋什麼的,小日子過得不要太悠閑舒坦。
這樣對李凡來說倒也省事了,也不能老是跨境界打怪嘛,偶爾也可以來兩把收割局。
于是李凡收拾了兩個妖怪的尸身,四下一找,發現了約莫是鹿妖的洞府,直接闖進洞府中,隨手把洞府里幾個山精妖怪所化的奴婢侍從砍殺光了,又抄一家。
接著又化作罡風,繼續往下一處山頭撲去。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