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凡轉述了極北冰原上發生的,張大力和公司的故事,玄天也大受震撼。
「那人不可能是行雲!」
李凡嘆氣,「玄天,我理解你很傷感,不過有時候人也得接受現實……」
玄天,「屁!是你自己說旳吧!是具人型的尸骸!」
李凡也是無奈,「我知道,你說雁師兄投了妖胎變成妖族了,沒想到人妖兩族仇深似海,是有點過了,不過,說不定他後頭幡然悔悟,又兵解重修了呢?畢竟還布置了太陽劍陣守衛天書……」
玄天,「別傻了,曜日金光劍陣又不是多難的陣式,我又不禁人自學,誰還學不會呢!」
李凡,「……」
玄天,「天書落在誰手里就更做不得數了。何況行雲早就學會劍胎飛渡,就算他兵解,你瞧瞧自己的太煞劍胎長啥樣,你再瞧瞧老子現在長啥樣,我這一脈煉到最後,就是人劍合一,軀殼早煉成劍鞘了,骨血全要融到劍脊里,哪里還剩具人型骸骨的?你要是找到了斷劍殘刃之類的東西,那說不定倒真是那孽障的遺骸呢!」
李凡一時懵逼,「啊這……是這樣嗎?我也得這麼煉?」
不過劍匣倒確實是空的……難道真的不是雁師兄?
玄天一時沒有回答,過了會兒,也說不出是落寞還是失望,嘆息道,
「不過,就算不是那孽障,大概也是劍宗外山的弟子吧……罷了,還分什麼外山內山,都是劍宗的弟子,好生收斂了吧。」
「哦……」
窮奇那邊還算安全,等在劍陣之中療傷,就可以準備把劍宗弟子的遺骸帶回來了。不過這天南地北距離也太遠了,而且這傷勢也不見好,或許可以用窮奇修煉一下青城山那部修補道體的功法,《玉清玉質無瑕遁身》,當然還得用太玄經改良一下……
這時玄天似乎恢復了情緒說道,
「真是想不到,刺殺大司馬,和滅羅教之戰的背後,居然還有紫薇垣和公司這些隱情。
當年我重返中原時,也去紫薇宮中瞧過一眼,都是些閹豎女流,老弱婦孺,一群廢物點心連個化神的都沒有,所以本座看在仙尊當年興旺人族有功的份上,也沒欺負人家幼兒寡婦的。
想不到啊,原來她們居然才是背後的推手!還有系統這種域外的東西,隱藏其中!呵呵,這算計藏得真夠深的啊!
這些人境界太低,實力太弱,混在劫數中反而難以查明,而手段倒是奇幻莫測,聞所未聞,還能發動隕身之劫一般的殺招!更有四處挑撥,禍亂天下的膽量!不得了啊!
只怕這些年,三大派許多悟道境的天才莫名隕落,也不一定真是自己的劫數到了,或許真的是這‘天’,要其死啊……」
李凡忍不住問道,「玄天,當年羅教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他三大派的動機我還能理解,你為什麼要出手誅殺羅祖的弟子?真的是為了搶奪天書?那為什麼又要暗中把天書送去雷澤呢?不是多此一舉嗎?」
玄天沉默了一會兒,「當初羅祖橫空出世,一個名不見經傳之輩,第一世修行突破到羽化仙境界,簡直聞所未聞。當時世人都以為羅祖也能如三尊一般,開宗立派。
由是羅教在中原迅速崛起,憑著前所未見的天書傳承,奇功異法,聞名天下。而且那羅祖也是有教無類的,四處開壇講經,傳道授法,從不敝帚自珍。無論你出身家世,才學品性,資質能力,甚至哪怕妖魔鬼怪,鱗角野獸,只要想听經的,都可以來听講。
于是仙界人間風起雲涌,入教者雲集,更有其弟子搜集羅祖所傳經典,編出五卷六冊天書,但這其中只有《破邪顯證鑰匙卷》上下冊,和那《苦功悟道卷》,是羅祖羽化以後,瘋癲之前所傳的大道。其他三冊,則多載羅教教眾參拜虛星後,將三大派的絕學,融會貫通其中的左道法門。
當時的情況,其實比張大力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止是玄門的道子被羅祖所傳奇功吸引,好些個玄門掌教,也都常常去羅祖課上听講,羅祖親傳內外門弟子中,總有一半是玄門渡劫無望的老神君。剩下一半里,肯定也有仙宮神教背景的人。
可以說,羅教當時確實頗有一道並三教,結束紛爭,開創新天地的氣勢。九大玄門最重道統之爭,肯定不能坐視不理。
而當年我為了搶奪玄女天書,屢次借玄門之力討伐神教,因此搶了九大玄門首座之位,那此事出了,我當然得親自出面,了結這番因果了。
何況就算我不動手,當時還有峨嵋蒼璧蒼松兩個老東西在,其他各派的道君也不少。羅祖即使不瘋,一個對付我們這麼多,本來也沒什麼機會的。
但後頭有人建議,說這樣三大派圍攻羅教一家,殺孽太眾,面上也不好看,何況當時天數難測,一時還看不清天命在誰一邊,不如做上一局。
既然有些人志氣甚大,主動提出要終結三大派的紛爭,爭一個天下太平,那就由這些羅教教眾,對陣三大派的精英弟子,也不要長輩以大欺小,只選元嬰境界的真人,各顯本事,公平一戰,論論己道的正邪。
若是羅教能論贏的,至少我玄門就不必再插手了,可若是輸了……就是邪門外道,得即行誅滅。」
李凡嘆了口氣,「這建議是……」
玄天,「仙宮那邊提的。我也覺得算是給機會,講道理了。要依著我說,砍就完了。」
就知道……那然後呢?
玄天,「然後就打唄,羅教那邊出了四十七人。那孽障一定要和他的兄弟們站在一起,我就隨他所願,逐出師門嘍。」
李凡猶豫了一下,「打群架啊……果然是三大派圍剿?」
玄天嘆道,「不錯,玄門這邊出了八十一個道子,神教那些法王教主不敢露面,就來了十個壇主護法湊數,仙宮的大將軍也派了二十八個武神。」
李凡,「臥槽……仙宮神教也就罷了,玄門還以多打少也太難看了吧!」
玄天,「你不懂,那一戰關系日後道統氣數的,有點底氣的門派都要上場爭一爭的。
玄門以九數為尊,大部分陣法有九個人定能施展出來了,所以當時的九大玄門各派出九個真傳弟子,實在不足的,才找其他門派充數。
不過我劍宗實在沒有那麼多弟子,當時蓬萊有個老跟著行雲的小子出來請戰,說要恩斷義絕,我就讓他們九真宗頂替了我劍宗的名額。唉,現在想來,還真是一年間把氣數給讓出去了……」
李凡一時恍然,「那最後結果……」
玄天,「還有什麼最後的,現在什麼樣,誰嬴誰輸,你不都看到了麼。
不過那一戰是挺慘烈的,你想想看,當時峨嵋那邊出的九個人都死光了,天字輩就剩秦家一個小子撐台面,要不然這些年也不至于一直這麼老實的憋在金頂。
其他就更別提了,九大玄門直接換了一輪,這里頭好多殺業,都是那孽障造的,可把人都得罪死了。
我雖然不懼他們的,但到底當時劍宗還有好多外山弟子,誓與九陰山共存亡的,我又怎能不出手呢,可惜最後還是……罷了……」
李凡听了也是沉默良久,「那只狐狸呢?」
玄天,「當時不在,現在想來,它從沒在莪眼前露過面,大概就是怕我把它認出來。假如真的是同一只,以系統的手段,說不定它真的還沒死……
哼,隨便你處置吧。我答應過那孽障不殺它的。」
恩?玄天你真不恨那狐狸?
「恨,可世間的誘惑多了去了,那孽障既然是我的徒弟,這種陰謀暗算,情關心劫還能少得了麼?說到底,還不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心軟了,想和那妖孽過安穩日子了。
呵,求太平……我生下來就不知道太平是個什麼東西,何況劍仙之道,正在以殺破劫,殺破了劫就去赴下一場,天下雖大,哪兒又有太平的?
總之,清月你要引以為戒,一旦像他一樣,生出希冀太平之心,折了劍鋒,就再不是我劍宗的弟子了。」
「……弟子記住了。」
玄天一時靜默,大概覺得自己徒弟沒教好,陷入深刻的自我反思中了。
其實李凡沒和玄天說,他也求太平來著,不過他仔細想想,也不算是替自己求的,說的自私一點,‘守護凡人’也是為了秉持人性,壓制魔欲,助益道心的修行啊!
畢竟現在打打殺殺過劫的日子,再怎麼樣也比以前社畜打工人兩點一線的日常有趣多了吧!
雖然雁師兄定然有著普救蒼生的俠義情懷,但想到張大力的說法,想到公司的手段,還有墨竹山那一窩小狐狸,李凡也不得不猜測,是不是雁師兄真的有點被感情耽誤了,或者想到老婆孩子,手中的劍,變得鈍了一點呢?
這些前塵往事,現在也只能猜測了。
不過說真的,就用一只狐狸精,能把當初玄天劍祖帶領下,正手掃平神教,反手吊打仙宮,當之無愧三大派之首,天下無敵獨孤求敗的玄門勢力,整的天翻地覆,分崩離析,師徒反目。實在是有點厲害……
連巡洋艦都沒出動,就一只狐狸……
唉,這就是公司系統的段位麼。
比不了比不了,還是趕快鑽研系統天書,給血嬰升個級藏起來吧……
對了,在此之前先抽獎。系統來個給力點的玩意啊!公司太夸張了!急需開掛自保啊!
‘獎品已送達’
這回的獎品是一個……系統這什麼玩意兒?
這是一個貝殼。
‘這是一個貝殼’
……?
‘理論上是一個河蚌’
……???
‘是皮膚偽裝,一種基于系統遭到的入侵協議分析,制作的信號頻閉設備,可以防止硬件遭到系統遠程掃描和定位入侵。’
‘特批給你的,把儲物玉都放進去,免得公司偷東西。’
不是,這種事情也辦得到?而且他是用神主玉收藏的啊!
‘辦得到的,儲物玉作為勾通道具和倉庫的橋梁,作為錨點的信息鏈是可以偵測,入侵,追蹤,定位的。神教在公司的雷達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玄天眼里神教的秘庫安全,對公司來說可不一定。’
‘而且不一定只是找東西,甚至還可以偷東西,換東西,理論上,下次你取丹藥的時候,公司就可以換一顆金屬氫炸彈給你吞。’
臥了個……真的假的啊……
‘雖然這種精確定位的隱秘行動需要調用大量設備支持……’
‘……但現在這邊就有個合同工授權。’
‘雖然要走很多流程報備……’
‘……但你動了公司的貨。’
‘雖然極少情況才會這麼做……’
‘這就屬于那種極少才發生的情況。’
臥靠……這批生絲也太特麼燙手了吧!各種麻煩啊!等了半天的抽獎,居然也消耗在這件事上了,真是字面意義上惹了天大的麻煩啊……
‘公司和軍團那群撿破爛的可不是一回事,你現在一言一行都要慎重,做好時刻有一雙眼楮在天上盯著你的心理準備。’
嘶……
‘不過也不用太緊張了,現在還沒有證據說明你已經暴露了,如果發現異常數據入侵我們會提醒你……’
‘警告!系統緊急下線!’
挖草!
李凡簡直人都要麻了。公司未免也太特麼夸張了吧!這才多久啊!直接從北極追到雲夢澤可還行??
李凡忙不迭得把一串神主玉塞到河蚌里揣在懷里。把玉簫抽出來,亂吹兩只老虎壓壓驚。
當然他已經把神教的套裝卸了,但現在還不敢現出原形,還頂著李藥師的臉裝老頭。
然後他就看到天上一道紫氣,自南而北,由遠及近,由近而遠,從他頭頂拉出一道長虹,直接飛過去了。
……
‘警報解除’
‘沒事,只是一個道君偶然路過。’
……嚇死爺了……淦啊!怎麼中原這麼多道君啊!道君都爛大街了嗎!
玄天,「咦?那是……衡山魏夫子?她居然出關了?」
怎麼,又是玄天你老熟人啊?
玄天,「我和她不熟,那人是衡山黃庭宮的紫虛道君,算起來還比我高半輩,是峨嵋三老那一代的。
听說她一直在衡山閉關,推演黃庭宮一脈的羽化道法,雖然從不出山,但如今玄門悟道的女修就她一人,倒也是個名人了。
這幾年是怎麼了?怎麼這些老鬼一個個都出世了?」
李凡八卦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她也心有所感,要渡殞身劫了?」
玄天,「喂!收聲!別胡說八道!」
一開始李凡不懂玄天怎麼這麼忌憚,然後他就看到從南邊衡山方向,有九色祥雲,彩霞滾滾,道雷光,劍虹飛梭,天星花雨,密密麻麻,成群結隊,一眼望不到邊的道光劍虹,從雲夢澤飛空而過,直追著那紫氣北去。
李凡目瞪口呆得,竟然是數以百計的神君真君,遁光而過!而且個個都是女子!
玄天小聲道,「魏夫子身負天下女修得道的期望,玄門有過半數的女神君,都常在黃庭宮居住,一同推演大道。
有她們背後的師門道侶支持,還有上清宮總山壓陣,衡山才能穩坐九大玄門之列,最近才給蓬萊趕超。說她壞話,我看是你想殞身了吧!」
李凡咽了口唾沫,「不說就不說嘍……不過想不到玄天你也有忌憚的人啊?」
玄天,「笑話!我忌憚誰!不過當年我出來競選玄門首座,衡山還挺支持的,只是她一個徒弟,精于劍道,還算有點悟性,常來找我比劍,後來給我失手殺了,有點過意不去罷了。也不知現在轉了幾世了。」
‘……’
‘……’
……唉,玄天劍祖果然牛嗶之人,吾輩有所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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