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記得自己拜月去太素界的時候,經常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因果的碎片什麼的,最離譜的一次還撿了一爐劍呢。而且心情系統抽獎給的那些玩意,理論上應該都是‘怪物’吧?
不,或許也不算,那些司南盤子試做飛劍之類的玩意,怪是夠怪了,也確實是從‘門的那邊’傳送過來的,但李凡卻不能反向把它們送回去,深究起來,應該說是‘在門這邊組裝’的,而不是章魚頭軍曹說的,‘直接帶過門’的東西。
再仔細想想,本體每次拜月去的太素世界,似乎也不能算過‘門’,畢竟聯想到自己上次用千面仙人體驗卡的時候,正兒八經的跨門,一瞬之間把他歸虛元嬰的修行進度打回原型,跨越‘門’的巨大消耗和每次拜月的情況並不一致,可能飛渡虛淵所見的太素界,依然在‘門’的這一側……
雖然還搞不明白,不過這樣看來,這個鍋還挺牛逼啊?能直接過門,那豈不是和千面仙人的分身差不多?大概在系統那邊的世界,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吧?
「當然,尊敬的魔君您一定能感覺到這怪物的不凡之處,才會被它吸引而來。鄙人不敢用虛偽的謊言詐取您手里的寶物,因此剛才提出的神教的招攬,全方位的合作絕對是一個等價交換的公平建議。在此基礎上,請允許鄙人再做一個小小的補充說明。」
章魚頭軍曹那戴著白手套的雙手一拍一展,變魔術似的,從雙掌中展現出一支無針式注射器。
李凡猛得被吸引了注意力,這玩意他見過,阿西吧的紅色小箱子里就有三支,好像是給鬼車準備來著,不過早給他隨手儲物玉收了,扔到李家莊的倉庫角落里拋之腦後了……
「這是公司也無法提供給您的,由我們軍團和神教,針對本地生命體特征,聯合開發的藥劑,簡單得說,使用後,您可以變成人。」
李凡抬起眼盯著他,
「人。」
連麥克風那邊的哭聲都戛然而止了。
章魚頭的觸手興奮得擾動,似乎在微笑,「是的,鄙人保證,變成人,即使是道君一級的存在,也看不破您的真身。不過,必須誠實得說,仙君就不確定了,畢竟樣本太少,還沒有測試的機會。
但同我們合作的魔君們,都可以大大方方得化成人身,不再被各種禁制所困,自由出入中原,這一點,想必女士也可以為我作證吧?畢竟這東西,您不是也見過了麼?
這麼久了,我想以公司的實力,肯定可以解析復刻出來了吧?怎麼,都到這種時候了,女士您還不拿出來交易,莫非還是在藏私?還是說……沒有管理的權限呢?」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但李凡懂了,這貨以為阿西吧犯在公司手里了!在瘋狂試探呢!
于是他立刻打斷兩邊的交流,湊上來仿佛很感興趣得問道,「變成人,能變多久?」
章魚頭行禮解釋,「這取決于魔君您本體的質量,以這個世界常見大型生物的尺寸來說,每一針有三年的功效。當然了,魔君您只要加入我們的行列,神教自然全程提供後續的補給送達,也可以提供額外的獻祭和供奉。
您或許會覺得麻煩,當然,我們還在持續得研發,優化藥效,不過想必魔君您也感覺得到,這個世界,很快就會變得不再需要隱藏了,但在此之前,還是得請您盡量忍耐一下。」
看出李凡感興趣,章魚頭小心得把手里的注射器奉上,李凡接過的瞬間,就有一段畫面信息傳遞到李凡眼前。在陰山西方,艮國北方,某個雪山山頂的洞窟里,放著個金屬箱子,里頭就有一支注射器。
章魚頭側身行禮,「考慮到這件怪物的價值,只要魔君您願意交易,鄙人願意免費為您提供藥劑,這一件,就作為小禮物送給您試驗,如果感興趣,請一定聯系我們。
那麼,鄙人告辭了。」
章魚頭恭敬得退到門口,緩緩轉身,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豎起一只手指,往船艙門框敲了敲,
「說到這個,女士,我們除了‘變成人’的藥,‘不做人’的藥也有哦。反正女士你大概是不能在公司干下去了,要不要考慮一下退路?有興趣投簡歷的話,聯系我。」
說完章魚頭行了一禮,隱入黑暗中消失了。
船艙里一時沉默。
李凡又把頭探到攝像頭前,「開個價?」
「嘶……我,我開你個頭!該死的惡心的怪物!滾!老娘沒功夫搭理你!」
于是李凡眼前一黑,再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窮奇分身里。
臥槽?被強踢出頻道了?
李凡捧著手里的鍋,一時腦子里信息爆炸,思緒亂糟糟得,坐在那發呆。
稍微整理一下吧。
公司派駐在太極世界的使徒現在自身難保了,大概率會被管理層擼掉。而且她現在應該對李凡手里這口鍋沒那麼大的興趣,搞不好會和軍團私底下勾兌跳槽呢。
那窮奇被追殺的概率倒是大減,倒不必要那麼急著回本體去,畢竟那邊也做了天大的案子……
而軍團方面已經確認阿魯巴已死,但似乎還不知道是李凡下的手,他們已經開發了把‘非物’轉化成‘人’的藥,听章魚頭的意思,連反向把人轉化成非物的藥劑,似乎也有。果然煞尸丹是軍團幫神教搞出來的玩意麼……
至于這個鍋……大概值點錢?而且應該挺招惹魔胎惦記的。
不過李凡這第一次和另外兩個系統的使徒接觸,怎麼說呢……感覺好弱啊……
不僅是,還有靈魂,或者說智慧,意志,決心這些精神面的,瞽觀法能分明感覺起來,這兩人都孱弱得離譜。
如果這是一場游戲,那這兩個角色,章魚頭軍曹,和公司女職員,就是這個世界的大boss了吧?可感覺完全是螻蟻啊……
好吧,螻蟻過分了,但他們真的只是,徹頭徹尾的,‘區區凡人’罷了。
雖然‘門’的另一邊,就是由這些仙人們無視擯棄的,弱小的凡人所孕育的,輝煌的科技文明。
就是這些‘只能依靠系統’的‘區區凡人’,導演著三大派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的流血廝殺。
說實話,挺諷刺的,而且以現在李凡的實力,斬首誅殺這兩個‘大boss’,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殺了他們並沒有卵用。
僅僅殺掉一個章魚頭軍曹,或者一個公司職員,根本不可能對系統的文明,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無外乎換一兩個使徒罷了。
李凡看著懷里的鍋,堅定了決心。
‘門’才是關鍵!關鍵是得到‘門’的那邊去!
而這鍋,就是能夠過‘門’的怪物,字面意義上價值連城,肯定不能交出去,最優解是帶給心情系統分析。
不過問題是,現在他這具分身,快瀕臨失控了。說失控或許也不大對,李凡其實全程都可以控制身體,窮奇並沒有反抗他。這具分身的元神,就是太素變化投影出來的,李凡自己的影子,兵解後的這道體,也確實是屬于他的身體。
但問題在于,他,即是李凡,也是窮奇。
吃飽喝足,他就是道子,饑腸轆轆,他就是凶神。
人性和獸性,在不知不覺間會相互轉換,難分彼此。
雖然只要保證吃飽的時候就能維持人心,但以這個修為增長的速度,只怕還沒等他穿過中原,就已經突破化神境界,化為魔神,死在三大派的高手手中了吧?
對了,章魚頭送的一針藥劑……
或許可以試著白嫖一下,如果有毒也可以用系統解除,但萬一真的能變成人,他或許可以帶著鍋橫穿中原,回墨竹山和本體會合!
不過章魚頭給的坐標在陰山西麓,艮國北疆,也就是說取了藥劑,就得從艮國坤國昆侖一線南下,說白了得從神教控制的戰區走。
如果神教已經和大量的魔君聯手,而那些‘非物’也都能感知到這口鍋的存在,並且主動來爭搶,那只怕會是一條危機四伏的血路啊……
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猶豫也是等死!先做了再說!
于是李凡下定了決心,這會兒太陽也要出來了,李凡把鍋塞到窮奇嘴里吞了,然後變成人型,也不再在劍陣困守了,沿著陰山山脈,往西方橫躍過茫茫冰原,一路疾飛。
而本體那邊也是同樣的晝夜兼程,穿過衡山七十二峰,直往南行,總算無驚無險得離開了衡山地界,沒有被什麼道君老祖追上來斬殺,李凡才確認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間段,出竅還魂到本體里,嘗試和系統聯系。
結果他還沒緩口氣來得及拜月,就得到一個不幸的消息。
玄天,「我們剛出衡山就被人盯上了。遠遠得跟了一天了。」
誰!衡山?公司?太傅?軍團?神教?蓬萊?峨嵋?南宮?巽國?
玄天,「這誰知道……話說你才出山多久?怎麼得罪的人這麼多啊!」
哇靠!至少有一半是被你攛掇的好嗎!不管了,幾個人?啥境界?
玄天,「一個元嬰煉體的……」
區區元嬰!有何懼哉!
「何方鼠輩!居然敢尾行老夫!給我現身!」
李凡把元神擴散出去,鎖定目標,怒聲大吼,聲如滾雷,驚得林間飛鴉撲朔撲朔亂舞。同時遁身沖上去,迅速拉近距離,免得又是個克隆人之類的遠距離狙擊。
但另李凡沒想到的是,那跟蹤者被識破了行蹤,居然不退反進,也急速朝他撲來,居然是個戴戲台面具,身穿便裝,打扮得仿佛江湖刺客的武者,此人應該不是純粹的武神煉體,而是配合玄門煉功法,修煉了一套上乘的內家拳,呼吸之間就有道息盈溢,真護體,上來也不耍什麼花招,就空手使出一套擒拿的功夫,上來就拆李凡的肩胛手臂,明顯是想把他制服生擒了。
如果是窮奇分身在這,那肯定二話不說,一拳轟殺,直接人打死了再把倀鬼招出來問清底細。
不過做人嘛,就得麻煩些,何況還要做好人。
于是李凡繼續扮演李藥師的散修人設,也不用那些高深的道訣法術,而且他也有心試試對方的跟腳,也不用指法點穴,就施展出龍爪手的功夫,互換對拆了七八招。
你還別說,這人還基本功相當得扎實,點穴只怕真不頂用,而且他這套赤手空拳的功夫也頗有點門道,空手時扇時捉,或擊或打,每招每式都配合著內功調息發力,全程動作快如鷹擊,真息更是醇厚無比,絲毫沒有半點破綻。
要知道李凡只學了峨嵋一招一式的劈風蔽月掌,這家伙卻招招試試不帶重樣的都是套路,每一招發力都能把全身的修為轟出來,而且功力更是精純無比,起碼幾百年道行了,擺明了是深得真傳的老玄門,貨真價實的老頭,使的也是自家教推演好久的高深武學。用這種高深功法來打李凡從和尚那偷師過來,只有招式沒有內功的半吊子龍爪手,實在是佔盡了便宜。
李凡試著和對方硬踫了幾拳,簡直震得肝顫,好在太素變化煉體給他煉的鋼筋鐵骨,皮厚肉糙的才沒受內傷,看來不用些真本事,蠻力還真拼不過這練家子。不過,這麼強行斗了一番,倒也逼迫對方把功拳術的秘傳路數卸勁發力,可算是把此人的跟腳給試探出來了。
當然不是李凡看出來的。
玄天,「哦,霍桐山的秘傳白鶴拳。」
李凡也抓住時機,識破對方的拳法套路背板,故意賣個破綻,閃身一把拿住對方刺拳打來的手腕,「哼!霍桐山白鶴拳!雕蟲小技!」
那人顯然大吃了一驚,顯然沒料到幾招工夫,本門秘傳就被識破了,冷不丁抬腿踹了一腳,把李凡手臂踢開,抽身遁走。
老實說,這一下李凡有點大意了,沒防住。畢竟他斗劍砍的修仙者也不少了,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動腿腳踹人的,畢竟通常來說,都要用腿腳的經脈踏風騰雲遁形,保持進可攻退可守的機動嘛,還真不愧是白鶴拳,翅膀爪子一起上……
不過不要緊,問題不大,李凡剛才也暗戳戳戳了一下,用經天指封住了對方腿腳的經脈,跑不遠!追!
玄天,「追什麼追!你沒听見是霍桐山的麼!搞不好是算著了劍的下落撲過來的,還不快溜!」
哦,對哦,還有劍那些玩意本來是霍桐山的……唉,搶的東西太多了仇家滿天下,好煩……
但李凡發現他的麻煩才剛開始……
他才剛往南飛了不久,就感覺到兩股神識猛然鎖住自己,然後兩道劍光爆閃,從底下密林直躥上來,照李凡腦門當頭落下來!
玄天,「飛劍!是太傅的刺客!」
「這個老子看得出!冰河遁形!」
李凡怒吼,一個冰河遁形緊急在天空折向,拉開距離的同時,左手掐一個避金訣,先拉開一道劍光,右手把衣袖掄成一道牆,用天衣真遮掩,其實手上生出冰甲,硬接了一招將飛劍擋開了!
第一擊突襲刺殺未成,一雙飛劍也不做糾纏,劍光在天際交叉,軌跡化出一個圓弧,又復落入底下的密林中,隱沒不見了蹤影。
飛劍斬首,一擊不成即刻遠遁麼。果然是劍宗的套路,可是……劍客在哪兒?
李凡眉頭緊縮,居然神識範圍之中,沒有發現襲擊者!開玩笑!他剛才可是被人神識鎖了啊!難道有人的神識,比他瞽觀法還遠?這不科學!
玄天,「……落下去!去剛才出劍的地方!」
李凡回憶了一瞬,立刻想起方位,遁身回到剛才遇襲的林子里,先趕到其中一處飛劍偷襲的地方。
他在底下的密林里,找到一處祭壇。
玄天,「想不到……當年還有漏網之魚……」
現場是如同邪教血祭一般的慘狀,地上用血繪制著玄門法陣,中間放著一口貼滿符咒的棺材,棺材里躺著個十五六歲,約莫剛築基的童子的尸體,額頭被人符咒貼著,封著神庭,尸身尚有余溫,開膛破肚,死狀淒慘,仿佛是被一柄利劍,破體出鞘的一般……
這難道……
玄天,「啊,侍劍童……這些就是本山,不,前本山失傳的秘笈。真正的北辰殺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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