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是個胖子。
嗯,其實也沒啥好意外的。都天下至尊,富有四海了,還不能多吃幾塊肥肉嗎?
至于和後世仙尊神像畫像的出入麼,倒也可以理解,為尊者諱嘛,就算真的生滿臉瘡,還有誰敢一鑿子一鑿子得,給你分毫畢現得敲出來嗎?
何況仙尊也不是什麼痤瘡麻子臉,或者紫髯碧眼,龍鼻鱷面的異形,仔細瞧瞧,臉還是那張人臉,不過就是磨了磨皮,修了修線,縮了縮腮,四舍五入這麼美顏了一下,還是認得出同一個人的五官來的。
而且看仙尊也是身穿重甲,手持神兵,虎踞點將台,那塊頭老遠看去就是一座山,加起來起碼幾噸重,還能輕松撐得起來,顯然也不是虛胖。
大概就是那種,年少時正是眉清目秀,年青時也曾目若朗星,壯年時虎背熊腰橫行,中年以後啤酒肚和神功一起大成,由于彈指間可以毀天滅地,也不好隨便出手燃燒多余的卡路里,結果在帝座上蹲得太久,體態噸位就逐漸豐滿富貴了起來……
所以仙尊之軀也是會變老變胖的啊……
李凡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禁一陣寒顫。
等,等一下!他自己歸虛元嬰修煉的時候,煞氣不夠的時候,也會變瘦的不是麼!那反過來也一樣吧?
而且以後這世上的煞氣只會越來越充足!而他現在各種攻擊技能已經傷害爆表了!萬一等他以後也境界太高,隨便一個技能丟出去,不小心打偏了就會滅世的時候!豈不是也不能隨便出手!到那時候多余的道力不就會變成脂肪堆積起來嗎!天吶!
‘李凡的心情下降了一點’
然後一個籃球拍著鰭飛回來。
鯤,‘嗝~~’
鯤啊——!才吃一個魔神你就肥成這樣啊啊啊!
‘李凡的心情又下降了一點’
鯤都吃得不消化了可還行,大概魔神的肉是不大好消化。唉,看來人早晚都是胖子,抑或是正走在成為胖子的路上……
扯遠了,總之在隨手秒殺了魔神,又亮出飛騎尉的軍爵之後,就是虎軀一震,納頭就拜,收為小弟的劇情。
李凡大概和這位本家的武神李敢說明了情況,一听現在都過去好幾萬年,仙尊都不知道飛升哪里去了,這機甲倒也不堅持回三垣去效忠,但是這家伙也拒絕跟著李凡回墨竹山,晾在架子上。
「我殘魂覺醒,只有不斷戰斗才能保持清醒,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陷入沉睡了。」
「怎麼你想一路打去三垣啊?你看肉醬把零件都塞住了,還是回去修理一下……」
李敢卻道,「不礙事,我就是享受沐浴血肉的感覺!在下本來也只剩下殘魂一道,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只有血河沖身的時候才能清醒一點!而且也不必回中原,我感應到北邊就殺氣沖天,肯定不遠處有大軍對峙,請飛騎尉讓我上陣廝殺!爽快一把再魂飛魄散也值得了!」
「……」
李凡一時無語,不過現在他手上血沾多了,倒也能理解這種坐久了不動,很想過過劫爽一爽的饑渴。也不是說他天性就有多好殺,單純就和網癮發作似的……
不過邊州周邊大軍聚集,或許確實可以用到一個武神助陣,而且再不濟暴走了,打的也是南宮家,于是李凡答應了機甲的要求,就揮一揮衣袖,帶走一堆武器裝備神獸,回太極界去,瞧瞧北方的邊防到底啥情況了。
前頭也說過了,墨竹山這邊在開荒拓邊的時候,中原已經滑入亂世的深淵。
修仙界最大的事情自然是峨嵋內亂,還有衡山接應的峨嵋南山弟子遭某人襲擊團滅的事情。不過這件事情傻子都知道水比較深,而且又是峨嵋又是衡山的,層次到底太高了,所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玄門各山各派因為這件事鬧得太大,生怕貿然行動惹人注意,牽扯到自己頭上來,反而一時間修仙界風平浪靜的,沒有大的行動,仿佛修仙界又度過了和平的一天似的,但這只是一種假象。至少窮奇道子那邊,日常搶垃圾的對手已經越來越強了。顯然三大派的正宗弟子大都已經出山,趁著這種天機混亂的機會,到人間爭奪自己的仙緣了。
而凡間的情況其實更加血腥,艮州高興已經明目張膽的打出一統河北的旗號,大規模兼並藩鎮。震州大地上,三垣的大軍和蕭家諸王打得頭破血流,那叛賊侯骨夾在中間左右橫跳,幾十萬大軍反復繞著蘭陵,江陵這些大城爭奪,動輒圍城屠城,死傷無數。巽國那邊也在衡山督戰下,不惜代價,猛攻羅酆山區,但巽國水災泛濫,而且外來的妖魔橫行,一時還不能分出勝負。
反正就是每天都在殺人,戰線每天都在變,但殺得血流成河,卻依舊沒人能宣稱自己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不過考慮到每日邸報上的死亡數字,已經開始個十百千跳到了上萬,有名有姓的死人越來越多,而且堅城易手的消息也越發頻繁得出現了,大概年內這三個主要戰場,都要進入大決戰的階段了吧。
而離國這邊,又是妖魔屠村,又是遷移分裂的,大概也快正式開打了。
李凡先抵達了南鎮前線,和總鎮北方防線的韋真人踫了個頭。果然獲悉,對面桃花山駐扎的南宮大軍也出動了,大軍堅壁清野,扎營立寨,挖掘壕塹,好像是要正經發動對北鎮的攻城戰了。
太尉王鍔已經調撥了一部分精兵先行,到城外威脅南宮軍的後方,並親自前往對峙,但並沒有出動南鎮的離國全軍。
一則是南鎮的防線整備萬全,防守總比出戰更有利些。
二則是南宮家的使者,現在還在墨竹山商定陣前雙方斗法的名單,流程和細節,一時沒有談妥此次會戰的時間和地點。
是的,李凡一開始也沒听懂。
啥嗎?打仗還要先商議會戰的時間地點和斗法名單??開派對嗎這是???
韋真人一個管戒律的,軍事上也不大清楚,那王太尉也上前線了,但還好李凡隨身有個古董機甲對這種規矩比較熟,大概問了一下才解釋明白。
這種‘約戰’的行為,是古代諸侯間的一種‘禮’。通常是仙宮內部勛貴之間,以及很長一段時間里,十二國國主之間,解決世仇沖突,利益競爭的方式。
再說直白點就是約架,放學後小樹林干一架,叫老師不是男人這麼個意思。真的打得頭破血流紅了眼的時候,到底是仙宮自己人也不要太過分了,還是得上報三垣,請仙帝從中調停。當然要是和外族打,就不用講這種規矩了。
而且這種約架,不止是約定時間地點,堂堂正正,列陣對戰,通常戰前也有斗劍斗法漲士氣的環節。仙魔縱橫的世界嘛,戰前斗將單挑往往才是最重要的環節,若是上來單挑環節,就能把敵軍的主將啊武神啊國師的全殺光,自然可以少造些殺戮,直接讓敵軍不戰而降了。
不過這種古禮其實也有很長時間沒用過了。畢竟十二國國主失勢已久,而且天下亂世,殺得血流成河的,還搞這種文明打法其實也挺少見了。但偶爾也有將軍,會根據戰場實際情況,臨陣用用,並不是沒有先例。
實際上,這此約戰確實也是南宮家那邊提出來的。
因為情況也是明擺著的,邊洲北鎮給韋皋整了個血祭的大陣,南鎮一線也是囤積重兵數十萬,簡直是銅牆鐵壁,南宮家再蠢,也沒蠢到沒有後援,自己全面強攻的地步。何況三方還有不戰協定,巽國也還沒打完呢,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多生事端呢。
所以南宮家這次約戰的對象是韋皋。
而他們找的理由是,韋皋沒有得到仙宮的冊封,就私立婬祠血墓,沒有得到朝廷的旨意,就加建高牆法陣,沒有得到國家的許可,就自作主張招兵買馬,更改軍隊的體制。這分明是圖謀不軌,蓄意謀反!
而且韋皋布置的大陣壞了邊洲的地脈,影響了本地桃花山民眾祖宅的風水,這是違背離國仙籍神榜的劃分,是對朝廷赤果果的大不敬之罪!更是敗壞十二國江山的氣數,是昭然若揭的魔道邪教行徑啊!
因此南宮家表示為民請命,搜集到桃花山中修行的山人百八十名,簽名畫押以示所言不虛,懇請離州牧秉公處理,拆除韋皋布置的陣法血墓,並開除韋皋這個御史台中的害群之馬,還離國朝野一個朗朗乾坤。
于是兩萬多披甲執堅的彪形大漢就撲上來義正言辭,懲奸除惡。一副倘若朝廷不管,我們就親自為國家搗毀這邪教總壇的樣子……
,這群人還挺會找借口的啊,都什麼莫名其妙的……
機甲,「不是哦!私人立生祠,享受血祀殤餉,是仙宮命令禁止的邪教行為!如果不嚴加禁絕,就會給那些外域魔神,邪魔外道,孤魂野鬼們有機可乘,甚至迷惑人心,禍亂天下啊!」
李凡,「……」
好吧,好像也有點道理,邪魔外道不都是這麼個節奏麼……
戒律院韋院長也道,「觀主還在拖延,御史台已經下旨訓斥,讓韋皋拆了生祠,解除血陣,和桃花山散修賠禮道歉。但是看起來這麼解決南宮家不會善罷甘休,想必等他們準備好了就會直接攻城,不會等離國主的御旨調停的。」
李凡聳聳肩,「那還拖什麼,院長不方便就我去唄,管他多少人,我打頭陣,一路砍完不就行了?」
韋真人翻了個白眼,「當然不行了,他們還不知道你會打頭陣麼,上來就指明了,要限定金丹境界的出來斗劍。那不說桃花山那麼多散修,光南宮軍中金丹境界的都數千了,北鎮才多少人,哪里來那麼多人手和他約戰的!」
嘖,這事情有點麻煩了。
李凡倒是可以不講道理,沖上去殺南宮家的人。但考慮到之前遇到的蒼蠅,顯然南宮家暗中也有道君,有南宮魔子,有許多魔神做暗子,布置在離國境內了。
現在南宮家抓到了把柄,出兵卻不算破壞不戰協約,如果李凡直接出手相助,就會演變成雙方的全面開戰。那南宮家大概已經有所準備,墨竹山的人手卻全陷在十萬大山中呢。
但是又不能不做回應,因為擺明了這一次,對方就是在先手試探的。
試試北鎮的強度,試試南鎮的準備,試試墨竹山的應對。
要怎麼回應,怎麼反擊,展露多少力量,對方到底是真的試探,還是為了其他的目的吸引注意力,還有什麼後手,陰謀,埋伏……
從棋子變成了棋手,這些事情李凡都不得不慎重得考慮,尤其現在他不是自己一個,而是墨山的巨子了。不能像以前那樣痛痛快快得掀起桌子把對手都殺光了……
不過‘李清月’不可以,‘李藥師’可以嘛!而且暴走的機甲也可以哦!欸嘿!
「李騎尉,其實這個南宮家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神馬!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造反?!逆——賊——!!!」
韋院長就眯起眼,看著李凡從袖子里掏出個穿著破盔甲的機關人偶,耳語一陣,然後那人偶就暴走了,搶了門衛手里的戟,一路吱吱呀呀, 噠 噠得直沖向北方去了。
「……李山主,這麼明目張膽的放傀儡,很容易被人算到的……」
「啊,沒事,它不是我的……」
然後韋院長從袖子里掏出個黑葫蘆,拔出塞子,默念咒語,葫蘆中滾滾烏雲好似機車尾氣似得噴涌而出,彌漫天際,遮天蔽日,很快蓋過雲層遮住神兵的頭頂,不止眨眼間掩去了它的行蹤,還直接整的昏天黑地,伸手不見五指的猶如深夜一般。
「嘶……妙啊,院長,這一手遮掩天機的法術不知能不能……」
韋真人拍著葫蘆把里頭的烏雲倒干淨,然後把葫蘆底翻過來給李凡看,
「這是秘煉的法器,葫中的‘遮天’是我以丹法秘煉的。用一次就少一些,李山主記得此符,施展出來就可以操控天相了。」
李凡看了一眼,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會了,多謝院長傳法。」
于是他便現場化了符咒,借了一團烏雲裹身,騰空而起,不緊不慢得跟在那機甲身後暗中相護,當然的,不能忘記變成老頭,正準備把神教的套裝都換上,李凡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自己還可以更進一步。
于是回憶了一下《血魔大道身》的道法,李凡便割開手腕,剖開心肺,把心髒取出來,並將鮮血逼出體外,直接以心髒為核心,以大道身之法,血煉化成一個血魔道身!
看這具大道身的身形樣貌,都與本體別無二致,就仿佛剛剛剝了皮的新鮮血人,李凡也有心試試這部號稱神教神功第一奧妙,神主御用道體,到底有什麼不同!
當下便把手里的神教套裝,扔給分身裝扮,自己面色一黑,煞氣翻涌,天衣裹身,整個人化作太素道體,仿佛影子一樣,平平躺在分身腳下,躲在‘遮天’的烏雲之中,幾乎無法分辨出來。
于是‘血魔李藥師’把神教血衣一裹,手持血劍,駕著黑雲直追神兵,往南宮軍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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