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舞陽道君麼,看來太傅真的打算出世修仙,放棄在仙宮更上一步……
其實原也如此,改朝換代的阻力實在太大,即使宗室衰微,仙帝也不是想當就當的。玄門更不可能看著嵩山繼續獨掌朝綱,是太傅還是道君,兩個身份之間必然要有所取舍,這就是癥結所在了。
只是,他這樣一避,天下一統又遙不可期了。」
雲台峰樓觀道分院之中,李凡坐在靜室中元神出竅,與觀主對弈。
本來這次上京朝貢只為聯絡聯絡感情,打探打探情報,見識見識悟道境強者怎麼渡劫的開開眼界,順帶月魄秦九兩個歷練一下來著。
哪想到一上來就是十絕陣開局,一來還來倆,而兩個小輩也各種大凶,太傅還在京城地下藏了把大的,雲台峰更是暗流洶涌,神教也不嫌事多,三垣的撥雲詭譎,殺機洶涌遠超預期。
直到這一次李凡動手亮了真本事,硬懟了北宸衛的刺客,知道大概連衛將軍出面也不好使,一直避而不見的太傅才被逼出來,以舞陽道君的名義發了這封推薦信,在算師們眼中,也相當于承認了這次自己的真實意圖,避免了雙方進一步沖突。
因此李凡得了這封準信,其實已經對太傅的布局心里有了些猜測,便趕緊一邊和觀主稟報,一邊磨著手中的黑子,推演目前的局勢,
「這次弟子受了太……乙舞陽道君的恩惠,也不方便再出手壞他的事,可還是有些疑慮,若道君去做嵩山的掌門,他兒子還在朝廷做衛將軍,不,大概過不了多久要升車騎將軍了,那這天下,不還是在他嵩山一系手里,玄門各派真就能接受嗎?」
觀主一邊落子一邊解釋道,
「衛將軍也好,車騎也罷,到底只是化神境界的,本領手腕若不能高一個境界,便不能震懾內外藩臣,整肅朝綱。因此只要沒有一個悟道境的領袖,仙宮就月兌離不了玄門的掌握,至于是哪一派來管,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當然,還要看司馬閥能拿出多少利潤來供奉各大派,不把玄門喂飽了,他們就會自己動手去拿,如此一來,地方若高興,侯骨那樣的軍閥叛亂,依舊會頻發不止。」
李凡懂了,「所以這次雲台峰之會就是分餅的,征討神教也是為了瞧瞧現在誰的拳頭大,分的餅就多些。」
觀主落了一子,「就是此理了。當然九大玄門這次就會定下,不過具體的順位,各派轄下洞天福地,靈池礦藏,分山道場的劃分,大約還要看西向的軍功來劃分了。」
李凡想了想也落了一子,「那我墨竹山要去掙一塊麼?」
觀主搖頭,「樓觀道能分的,他不是已盡數許給我們了麼。此次大戰,神教和衡山都月兌不開身,正可趁此良機奪了禺都,伺機討滅南宮閥,若能斷七友一臂,也無壞處,兵馬我已經在安排了。至于其他的地方,都是玄門內部重新劃分,本來也沒有我道插手的余地。
另外,此次兌州這一局,變數依然很大,我算來神教也不是全無反敗為勝的機會,玄門之中本就有許多人在兩頭同時經營的,這些人是隨風而倒,算到誰能贏幫誰。上次是蒼雲仙君技高一籌,勝了張教主一招,所以十絕陣才破了,玄門才贏了,而不是反過來。
這次舞陽道君去做嵩山的掌門也就罷了,他還想做雲台峰的領袖,若不能展現實力,正面拿下神教的新任教主,也是不能服眾的,倒時候簇擁再多,家底再厚,依舊不得人心,坐不穩玄門魁首之位。「
「原來如此,人心麼……」
確實如此,對修士,或者對宗門來說,人心向背其實也簡單,到了那個境界,也就沒什麼所謂的正邪之分,玄魔之辨的了。
玄門和神教都一樣,哪邊氣數昌,哪邊贏面大,就站哪邊罷了。
李凡又想起來一事,
「弟子听說現在玄門中有太乙道,上清道這些古道宗相爭的傳聞,之前還遇到過太玄,混元道的傳承,莫非這些古道也在爭奪氣數,開始復興了?」
觀主點頭,「前頭無路可走,自然會找旁的出路,反之大道重現,道途寬闊,走的人自然就多,修行之法原就是在不斷求道的過程中,推陳出新的。
如今的天數已定,必然是太素道當先的,這些太乙,上清的古宗開始復興,說是要走古道倒也未必,更多的還是為了團結同道打的旗號。
畢竟哪怕是強如峨嵋,嵩山,也不可能以一派之力,鎮壓天下的。現在只憑嵩山的名義,做到幕後操控仙宮已是極限,想在雲台峰一言九鼎還力有不逮。
上清道也是此理,這一脈的傳承有跡可循,人多勢眾,雲台峰決議之時,單衡山一家或許人微言輕,但上清道一齊串連,就能影響整個玄門的決議,也算是如今實質上控制了玄門多數票的優勢聯盟,只不過上清道也苦于沒有峨嵋的三老,劍宗的劍祖,嵩山二老那樣的核心人物可以服眾,站出來領袖群雄,才不能實質性並派聯合罷了。
而嵩山那邊有二老坐鎮,又廣收門徒,從太室山一隅之地,到今日兼並嵩山三十六峰,還有繼續並太乙十六神宮,已經氣候大成。
此次上清道各山就算達不成統一,也必不能再坐視太乙道繼續壯大,將自己主峰奪去壘他嵩山的。雙方怕是真要在會上斗一斗,爭一爭的,你去見識見識便罷了,沒必要卷進去。
如今天道已開,各家未嘗沒有新本事可用,不可小覷天下的英雄。「
「是,謹遵教誨。「
于是和觀主溝通了京中局勢,順帶又輸了一盤,李凡也听明白了觀主的戰略。
還是求穩唄,當然也正常,觀主算得門清,就算有系統在背後支持增速發展,區區十年經營,哪里能那麼快追上中原各派的底蘊,咱也現實點,中原的水深得很,把握不住的,能割據一方就不錯了。
你看哪怕強如嵩山,家大業大,佔盡先機,但現在太傅過個劫,各方勢力一齊發動攻來,也一樣疲于應付。所以人是得有自知之明,該結盟就結盟,該讓利就讓利,鄉下門派就別整天想著一掃六合,一口吃太多,咽不下給噎死了。
領悟了墨竹山高層的戰略方針。李凡也拜月和他的系統小團體開了個小會,傳達宗門的戰略。
當然了,那兩條魚其實壓根不在乎什麼宗門的未來發展,對他們來說墨竹山只是個鄉下位面的土著代工廠罷了,一開始還幫李凡搞搞科研,輔助農工,興建實業,現在漁場上了正軌,兩貨就整天上網,忙著賣他們的礦機肉魚。
而鯤也忙,李凡和月魄不在墨竹山坐鎮,就靠這貨鎮守南疆大殺特殺,現在鯤之大君一眼秒殺諸天魔神,一口吞光萬噸血肉的本事已經傳遍十萬大山,威名赫赫,成了投降墨竹山做靈寵的群妖精神領袖和帶頭大哥,游到哪里別人都叫它大君,得瑟得很,也不記得當初是誰嫌棄腦門上多個包難看的。
當然李凡也不指望這些湊數的搞笑擔當,他主要是借用系統的通訊頻道,問問玄天你怎麼看。
劍祖表示佬子最近在研究手電筒,還以為什麼破事兒又要拉出來問東問西的,啊就這??
不過听了听李凡在三垣見的市面,玄天還是給了個面子,做了簡短的發言,總結起來就是。
算他個球,砍他媽的……唉,病又犯了……
「誰犯病了!本來就是嘛!現在正是渾水模魚的好機會!
你家觀主是嫌你整攤子太大了,根本忙不過來,才勸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論天爭命的話,如此坐等別人分餅,等著事情成了定局再做謀劃,才是最下下之策!
天下是一刀一劍打回來的,不是你坐著算能算回來的!
而且玄門都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麼?吃干抹盡,分得到個毛啊?我告訴你,啥都得自己搶!搶到手了再說!
咽不下又如何?搶過來再讓給別人,總好過你不去拼,不去搶,白讓給別人!」
哦?那是要怎麼搶?難道這次西征他也加入玄門,遠征神教?
「那倒也沒必要,確實到和神教正面打起來的時候,盤子上的餅早分完了,不過是邊角還得搶一搶罷了。說白了就是誰吃的最多,誰出力就得最大,到那時候再立功早黃花菜都涼了。」
那你說的是個啥啊……
「笨!分地盤輪不到你們,打劫你都不會啊!三垣耶!多出去轉轉,到附近晃悠晃悠,看有人來赴會的,殺人奪寶不就完了。那個三霄派的你不就做的很好嗎,就這樣來,殺他的人,奪他的寶,滅他的門!」
啊這……他受了太傅的恩惠就搞事,不好吧……
「放心,最近京畿人這麼多,數這麼雜,氣數變那麼塊,誰知道是你動的手!這個時候這種時候敢來雲台峰參會的,哪個不是玄門各派里真正做主的?平常他們都窩在洞府里閉關,你想動手還沒機會呢!
听我的,咱老玄門就指這種時候發財了,晚上有空多出去轉轉,有機會就出手,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不虧的你信我!「
……這麼鬧會不會壞了太傅的算計,搞得天下大亂?
「哇靠!你小子又來了!亂就亂唄,天下大亂歸根結底,不就是這些人造成的!何況你不動手,世道也不見得就能好啊!
砍!砍個爽!爽了再說!
至于那耗子洞麼,你就不用多管了,那個太傅豈不知自己早晚有今日的一劫,我看三垣的局都是他早就做好了,這次也是怕你悶頭亂撞壞了他的事。
你也是,盡往人家的羅網中鑽,那哪里算得過他?老老實實按規矩來,是永遠玩不過那些老玄門的!
听我的,小勢力要發展,只有以快打慢,趁火打劫!掀了局,玩盤外招,讓天數亂起來!這才有翻盤的機會!
好了,本座閉關鑄劍,勿擾。」
于是玄天又閉麥了。
李凡認真考慮了一番,覺得或許玄天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三垣是太傅的大本營,中原是玄門的根據地,到處都是他們做的局,李凡這個外鄉人身在居中,按著人家的節奏給牽著鼻子走,只能從一個驚喜走向另一個意外罷了,這要是實力稍微再弱那麼一點的,指不定就走進什麼十絕陣八絕陣的給剿滅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太凶險了。
所以觀主的意思就是你別管了,回來開荒。玄天的意思是趁亂去打打野。說白了就是別人打團我發育,別人殘血我收割。陰險歸陰險,但是搶個五殺他不爽嗎!咳咳……
總之李凡想了想,便在玄天的建議基礎上,加了一些改動。
明面上,李凡接受了太乙舞陽道君的法貼推薦,也是對方叫他不要再鬧事了,于是李凡也得給太傅個面子,老老實實的本體待在雲台峰準備論文,備考算術宗師職稱。
暗地里,他則將一絲分魂寄托在血神子分身上,繞到京畿郊外打野,遠遠看見有仙舟寶攆,龍車慶雲之類,光華萬丈,價值連城的顯擺玩意飛過來了,就一個血影神行遁過去傳音道,
「這位魔門的道友,本座算到你有殺身之劫,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特意前來告知你的死期,如果你不想死,就隨便拿個七八件化神期的法寶出來布施,本座心一軟,或許出手助你破除此劫,何如?」
這樣大多數情況,對面見到血神子會掉頭就跑,還有小部分情況,對面就「如尼瑪的嗶——!」這樣,一拳從祥雲里轟出來了。
于是李凡也把血神子分身化作血爪,同真凝結的巨拳互毆。
他這具血神子分身雖然之前紅砂陣頗是折損了好些道行,但到底這十年里也飽餐精血,真論起來,修為也不見得真弱于那些個正牌法王尊者的。更兼李凡還更新了血煉之法,並有真陽功提供的加成,就這麼一道分身出來趁火打劫,發揚劍宗的光榮傳統也足夠了。
而對面那個「魔崽子吃你爹爹一拳!」,大概也是哪個山溝溝里的老祖,最近才應邀出關,飛來雲台峰吃席,結果迎面就被李凡「乖孫來食我熾血神掌啦——」糊了一臉,拍散了座駕祥雲,也是暴怒化作個赤紅的拳頭來戰個痛。
這貨也是個話多的,一邊打一邊逼逼叨叨,
「尼瑪嗶——的!原來這就是神教的吊熾血神掌!淦尼嗶的還挺耐操嘛嗶嗶嗶嗶!」
李凡大吃一驚,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最髒的人,怒道,
「打就打,尼嗶嗶的嘴這麼臭吃大嗶長大的嗎!」
拳也一愣,大怒中帶著一絲欣喜罵道,
「我吊尼嗶嗶個嗶嗶!你竟敢罵我!哈哈!我吊你嗶嗶的嗶嗶!」
李凡被嗶嗶的也是青筋暴跳,戰意爆發,「反彈反彈反彈淦你嗶的全部反彈!」
于是天空中道息幻化,赤紅色的一拳一掌就在那嗶嗶嗶,吊吊吊得大戰,打得道力四溢,火雲漫天,紅光大照,地動山搖!罵聲更是遙傳百里,震耳欲聾,簡直刷新了三垣群眾的詞匯下限,鳥都不敢往這塊兒飛了。
不過老實說,李凡也沒想到隨便抓取一個幸運觀眾,居然這麼厲害,還這麼嘴臭,他又不想用真本事暴露身份,所以刻意隱藏了修為,什麼太素法什麼北辰劍統統都沒用,就只使的化神修士的傳統戰術。即將護體真凝結,包裹全身,幻化各種拳掌爪手,豺狼虎豹,戰將巨人之類的法相來戰斗。
這種戰斗方法不僅能大能小,千變萬化,威力絕倫,而且隨心使出,不需要特別長時間掐訣念咒,也適合突然的遭遇戰,先纏斗幾個回合,看出對方的路數跟腳之後,再選擇相應的戰術不遲,當然如果對面是個菜雞,就直接一巴掌拍死了也省得浪費符紙和法寶了。
但是由于法相變化需要外放消耗大量的真,如果沒有靈脈法陣的支持,僅憑自身積攢的真施展的話,對元嬰真人來說還是很勉強,相當于大絕招的。一般也要到了化神,甚至渡了幾次劫以後,到化神中期化神末期這個樣子,才能有足夠修為,隨手使出來運用的。
而且往往各派都有鑽研推演的獨到法門。比如嚴格來說,劍虹之法,就是一種化劍的高深法相道法,經過北辰九曜劍訣的推演,名傳天下。
當然其他門派,也各有各自化拳化掌的獨到法門,而且李凡這招血手,畢竟是假冒偽劣熾血神掌罷了,雖然對面似乎是個山溝溝里的鄉巴佬,並認不出鬼駭手和熾血神掌的招式區別來。但沒有功法的加成,李凡一時也無法轟破對方渾厚的拳意。
畢竟對方的招式可是貨真價實的,每一拳打出來都是道力加持,功法催動,深耕細磨,功力深厚,摧枯拉朽,毀天滅地,只可惜並沒什麼卵用就是了……
「丁甲無妄神拳!無!妄!破——!淦!竟然又躲過了!!踏馬的好可惜!!!」
恩,畢竟這招李凡已經收錄過了呢,同樣的招式對他是不起作用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