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嵩陽神功煉出的醇厚玄黃之氣護體,輔以絕塵易氣劍進可攻退可守,劍法精湛不懼與人廝殺,又佔著地利難以法寶制約,秦九臨真廝殺展露出的這些本事和心思,倒還真當得起玄門弟子之名了。
當然,這也不能算無敵了,至少可以看出,大嵩陽神功和上清伏魔神功可以相互破防,絕塵易氣劍雖然可以用來急救療傷,但也不是瞬間治愈,看起來只是彌合外傷,那體內被劍力所創,留下的暗傷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恢復。
另外就算不近戰,不用法寶,依然還有其他手段,比如使出道術雷法轟擊,或者用元神之法對戰,只要把秦九道息神識耗盡了,他自然也只能敗退。
只不過這麼打,就是比拼雙方的柔功,甚至比拼誰的丹藥更多,完全就是衡山派仗著人多勢眾,車輪戰消耗秦九的道息了。單從衡山弟子至少沒有上前打斷秦九療傷,看得出他們還是顧忌身為九大玄門的面子,不想用這種手段的。
但就算真這麼打秦九也能破的,畢竟他使得出絕塵易氣劍這樣的上乘太功指法,可見功力之深厚,到時候他只要以絕塵易氣劍指力對著山道硬拼,專精防備當面的道法忝功就夠了。如此至少又可以耗盡衡山弟子三四人的功力。再算上剛才拼掉的七人,衡山派還怎麼去奪峰,怎麼爭劍主?其他各派現在都冷眼旁觀,自然也不會錯過打擊衡山的機會,到時候只怕還真要給秦九這種同歸于盡的打法拖下來了!
于是衡山弟子也在秦九療傷的時候,聚在一起商量。其他上清道的同門,則替那些受傷的衡山弟子療傷喂丹。
而嵩山的支持者,那太一,羅浮,天覆的弟子,也聚在一團,相互見禮,微笑著,目光若狼群似的盯著衡山眾的方向。
這樣山口便涇渭分明得,很快形成了兩個團隊雛形,相互防備,太乙上清兩道的分歧爭鋒,竟在這九陰入山第一關就分明畢露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挑一邊加入抱團,中間還有些玄門弟子剩下的,已經大致對秦九的本事有了度量,也不打算再逗留太久,免得給牽扯進衡山嵩山兩大集團的斗爭中,只是一時還沒人敢上來過關。
不過總有第一個人出來吃螃蟹的,于是中間那群人里,便先走出一個童子,看起來只有十歲,卻也有金丹境界了,內襯若銀色絲綢一般的仙衣,外頭是天藍色的法袍,頭上用羊脂玉鶴冠束發,腰間一個金葫蘆一個青葫蘆一個紫葫蘆,還有如意,寶鏡,劍匣,拂塵,玉瓶,一身寶光簡直照得人眼瞎,步步踏上山道,足下竟生出朵朵青蓮裹足,一步也沒有沾到地上的血跡,直踏空走到秦九面前稽首,
「九天玄女太上帝君大天尊,太上至真宮夏傳明,煩請道友讓讓。」
「……道友請便。「
秦九也是瞅著這種逼格的一時傻眼,便側身讓他過了。 @
見蓬萊的當先過了,嵩山的確實不曾動手,其他人便心思活絡起來。
「我等是玄岳玉虛宮門人,請道友行個方便。」
秦九也拱手還禮。
打過招呼,一名靛藍道衣的修士帶頭,謝羅山七名外門弟子直接飛劍過山,先去搶峰。秦九果然也不出手。
這樣中立派系迅速離開,抓緊時間爬上奪峰,剩下兩群人一時對峙,卻投鼠忌器,沒人出手。
而嵩山那群陣營里,顧盼盼轉轉眼珠,瞧瞧兩邊人數,也看出這次嵩山來的太少,雖然姓秦的本領利害,但上清道的數量明顯更多,輕笑道,
「人家是來尋私仇,斷因果的,都在這傻傻看著作甚?你們衡山再不出手,九峰都給佔光了!這位師兄,師門為重,我們王屋山先過去了!「
她說罷用紅綾繞體,張口噴出劍丸護身,帶著王屋山眾人飛走。其他九大玄門的听听也是這個道理,雖然支持嵩山,倒也還不至于為此幫著和衡山撕破臉。于是霍桐山麻。
姑山的也共同進退,跟著王屋山一道登山。
但即使如此,嵩山這邊還有好多小弟不急,反正九大玄門的位子只有兩個可以爭,只要踩著點登山不被淘汰就是了。那樣還不如保存實力,削弱一下上清道這邊實力,等二階段還好打一些。
衡山那邊領頭的弟子也瞧出對面打算,一皺眉,知道若拖得太久,九峰一座都佔不到,給拖死在山腳下可不好交待,便朝周圍上清道弟子一拜,
「多謝諸位師兄相助,此事我衡山與這位墨竹山秦九私了即可。」
見衡山的這麼說,茅山丹霞山的也點點頭,飛劍從秦九頭頂掠過,便沿著山道疾奔而去。
秦九也不搭理他們,其實衡山的也完全可以飛劍從他頭頂上過,只要小心飛低一些別落入劍陣中就是了。不過能不能飛過去是一回事,肯不肯害師門丟這個臉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樣人走了一大堆,衡山也不打算真個給耗在這兒。
「衡山錢性純,衡山打碑手,請指教!」
「墨竹山秦九,絕塵易氣劍,請賜教!」
這回衡山也不搞什麼小組突襲了,完全是按斗劍的規矩,一步步登上山道,「嘶呼嘶呼」得將氣勢提到到最高,「喝啊————!」得臨空一掌摔過來!
只見上清真柔凝結的柔掌以排山倒海之勢,順著山道朝秦九轟來,果然是使出道法秘訣,遠程以他進行功力對拼了。
「絕塵易氣劍!「
秦九也早有對策,凌空出指,玄黃之氣與伏魔之氣撞成一團,青黃兩色真柔炸裂開來,雖然這衡山弟子功力也頗為深厚,一連擊出六七道掌風,但打出的樂掌卻被劍指一一點破。因功炸得山道里一時間真柔翻涌,道息彌漫,分不清人形。
正當眾人以為這衡山錢性純,就是單純來消耗秦九功力時,那錢性純突然飛身沖刺,疾速拉進距離沖到秦九近身,然後突然一個變招,出手不再是掌法,反而也是使出劍指然功,從右手射出一道柔劍般強光!
這分明也是一套高深的指法!正和秦九射出的絕塵易氣劍對在一起!青黃兩道忝柱迸射出白茫茫的真柔!突然就開始對波!」咦?玉衡劍法?」韓神君又是震驚。
紫虛道君點點頭,「確是玉衡劍法。」
李凡扭頭左右看看,另外三個活寶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都沒人解說,便湊到韓神君身邊,
「請問神君,這玉衡劍法又有什麼說頭?相比絕塵易氣劍哪個更嗲?」
韓神君不禁看看身邊紫虛道君,後者也不介意,直接開口道,
「玉衡劍法是本門忝劍之法,也需要相當扎實的柔功來施展,倒也不好說哪個更勝一籌,主要看個人的修為。」
韓神君擔心道,「只是以宏訣對拼,太耗內景真忝。無論輸贏都損傷修為,動搖道基,甚至經脈柔竅都留下隱患,哪怕是真人境界都會大損修為,輕易不會使用的,金丹境界就如此拼命,只怕有損道基啊。」
紫虛道君看向李凡笑笑,「既然性純替師門出戰,了結因果,敝派自然是不會虧待弟子的。」
這說話間的工夫,李凡也從場中發展,看出衡山弟子的計劃來了。
玄門最重煉汞,像絕塵易氣劍這樣的功夫,衡山自然也有,只不過正常人日常修煉,就是為了打磨一口精煉的真柔,又怎麼會biu亂射出來,一旦打輸了,精煉的道息自然損失殆盡,就算打贏了,這些真柔吐納回來也得重新花費時間精煉的。
所以玄門日常比斗,用法寶武術符篆陣法作戰才是主流。不到化神境界,又豈有人會亂用這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功夫的。
不過秦九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沒人指點他這些關竅,故意隱瞞了這些不說,又或者是修行大嵩陽神功,玄黃之廷得來太易了不在乎。總之他這樣用。 無錯更新@
高深柔功亂射,打金丹期的修士自然是一招一個,非死即殘。
于是衡山這邊也拼了,一眾弟子踫個頭,抓個鬮,于是衡山錢性純便跳出來,同樣使出衡山派的頂上神功,玉衡劍柔,頃盡畢生修為同秦九對拼!
雖然錢性純本身的功力不及秦九,但能來參加雲台大比,水平自然不會差太多,而上清伏魔真忝與玉衡劍柔的配合,比之嵩陽玄黃真玉和絕塵易氣劍的組合,是同一級別的。
于是當這青黃兩道真柔對射對波,一瞬間秦九便變了臉色,分明感覺到體內真柔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見底!但此時對波過程中,又無力月兌開接觸,就只有全力「啊啊啊,得怒吼著,將真太從指尖爆射出去,用黃太將青太逼退!
而錢性純那邊更是眼見著玉衡劍柔被倒逼過來,但他卻完全明白這次自己的下場,咬著嘴里的紫金丹,全力將道息都灌注到右臂,硬耗秦九的功力!
「啊啊啊————!「
這對波其實只有短短十數秒的功夫,蟠桃會上對完台詞,那邊就決出了勝負,玉衡劍柔被反頂入指尖的瞬間,錢性純從右臂到腰月復,直接被玄黃忝劍洞穿,大半個身體血崩爆裂,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從山道炸飛出去。
「衡山孫性安,衡山打碑手,請指教!「
然而在錢性純炸飛的瞬間,第九名衡山弟子猛撲而來,依舊是一招打碑手,隔空掌力一掌劈中秦九肩頭!
不得不說,衡山弟子本領確實高強,這一掌打過來的時候,秦九才拼盡了老命,甚至不及回樂,周身黃綢一樣的護體真柔一時都被絕塵易氣劍消耗殆盡,露出了身體。于是立刻被對方抓住了機會,遠遠一掌打來,打得秦九身形一晃,跌倒在山道上,左手都松松垮垮得墜下來,肩頭明顯給打得爛碎了!
「天柱削雲斬!」
孫性安得勢不饒人,足尖在石階上一點,手中衡山劍一抖,一劍竟灑出兩道凶光,這一道是衡山劍的利刃,一道是天柱劍訣的劍光,兩道明光齊如天柱,平直照秦九面額削來!
打到這一步秦九也藏不住了。
「血流劍雨!」
這個瞬間,台階上大片的血跡如穿刺的荊棘暴起!當場將猝不及防的孫性安亂劍分尸,碎成萬斷!衡山劍也被打偏了劍路,于是一道劍光順著秦九左邊面頰削過,拉開面部和耳朵,一道劍光貼著他前額飛走,斬開腦門撕開一大塊頭皮!
韓神君又又又震驚,「等等!這招不是!「
李凡陰沉著臉,「不錯!血篆神劍!我教的!怎麼著!法王壇主什麼我殺的多了,爆的不行嗎!」
韓神君一時竟啞口無言,紫虛道君笑而不語,在場的眾修也並不能拿李凡怎麼樣。
但還留在山口的衡山弟子立刻一齊出手了。
「殺了這魔崽子!」
一時有四名衡山弟子拔劍在手,呵一聲「天柱劍訣!」,手中衡山劍便照出一片天柱劍光,打得血劍潰散,清出一條道來。 無錯更新@另有三人飛升突擊,全不給秦九療傷回復的時機!
而此時,那些本來支持嵩山的玄門弟子,見秦九使出魔教功法,竟一時都遲疑不前了!
「來啊!怕你啊!」
秦九也顧不得還有小半塊頭皮掛在臉上,此時他左手給打斷了,氣息不暢,根本沒法再用絕塵易氣劍,只得一邊飛身後退,一邊右手持劍,使出紛擊式劍花亂舞,時不時打出一道玄黃劍廷反攻,同正面三名「衡山打碑手」「天柱劍訣」「玉衡劍延」聯手沖殺上來的衡山弟子亂戰!
就在山道上黃青兩色氐劍劍光亂掃,打得塵土飛揚的時刻,突然一雙手從地下伸出來,抓住秦九雙腿,把他半身拖到地里!
「土遁!」
秦九大驚,顯然沒想到一直盯著的衡山弟子還有人土遁來偷襲…不!不是衡山的!是剛才給他放過去的上。
清道弟子,返身回來偷襲了!
這一下被破了下段,劍勢大壞,破綻畢露!
秦九倉促往地下斬了兩劍,把地下偷襲之人趕走,卻已經被衡山的沖上身前,圍著一陣亂砍!劍光劍宏斬得全身黃綢四散!血肉飄零!
衡山三人也知道機會難得,這還讀什麼條,放什麼招,拼命砍就完了!四個人擠在狹長崎嶇的山道里,紅著眼揮劍亂斬,直朝秦九肩上頭上手上戧砍,全力輸出!
「啊——!嗶嗶嗶!!「
但到底秦九是有大嵩陽真柔護體的,真忝護著,楞是沒給碎尸切塊,但一時間面前也是劍光亂閃,滿眼赤紅,生生戮成個血人!
這個瞬間,秦九也不知道自己被砍了多久,臉上被砍了幾刀,身上給穿了幾劍,只知道雙手手筋都給劈斷了,兩腿才扒出土里就被劍刺穿在地,腰都直不起來,耳朵里只有劍刃切割骨頭和肌肉的聲音,頭顱中只有血漿肌肉被劍光攪爛的回響,在一片突然綻放的劍光中,秦九雙目一紅,除了刺眼的紅,什麼都看不見。
再然後他又突然看見了,
他飄在半空,看見一個小孩躺在炕上,身上被咬了一個個碗大的創口,好像是被灕江的魚人啃的。
一個瘸腿的老男人癱坐在地上,眼神和死了一樣,一個老女人嗚嗚得,跪在床邊哭,盛了一碗水,一口一口喂給那小孩。
然後他飄過去,看看小孩的臉,听到那孩子對自己說。
「你代我,陪陪娘吧,別再讓她哭了,好不好。」
秦九看見那孩子眸子里,血色的嬰孩點了點頭。
于是秦九炸開了,如曼陀羅華盛開,血之花在山道綻放,整個人皮囊血裂,血肉綻放開去,瞬間將三名衡山弟子淹沒,並在一瞬間,將他們血肉融盡,剩下的遺骸則仿佛被看不見的絲,切成了一堆拇指尖大小的平整方塊。
連那些劍光都照不出引子的青石階,都被綻放的光華,斬出一大片彌布的蜘蛛網似的紋路。而那蛛網上,遠看如綻開的花瓣,近看才瞧得見,其實是大量血液形成的薄膜,這些濃稠的血漿掛在密如細網的細絲上。被那些血絲上,一星一點紅色的沙子凝結成團,聚集成片。
然後嘩得一聲,曼陀羅凋零,這些赤沙被收入體內,替補劍創,鮮血則潑灑在山道上,順著石階如瀑布一般流淌下來。
秦九站了起來,走到山道上,在剛才劃的那道線前站住,周身血肉被黃色綢緞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對明黃的眼楮,望著山下那些瑟瑟發抖的青衣修士。
「衡山的不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