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羅……
唷,巨子還記得羅某呢,榮幸之至哈。
……為何……救我……
哦,其實魯觀主答應給我黃金三百擔,約我出手殺你來著。不過我來了一看,好家伙峨嵋的都冒出來了!三百擔我和峨嵋玩尼瑪什麼命呢,就躲在一旁看你們打嘍。
……其他人……
沒其他人啦,全死啦,墨者都死了,婁觀道的也全死啦,嘖嘖,可惜魯觀主這人雖然精明,到底是沒見過中原的世面,不知道玄門的厲害,把算盤打到人家頭上,嗨,他們可不听你一套套忽悠的,算算不對立馬就翻臉給你全殺了,嘖嘖,也是辣手哦。
……讓我死……
先別啊,巨子的人頭值黃金三百擔呢。我還想著拿你找將軍領賞呢。來,把這吃了,緩口氣先把頭變回人來。
……
怎麼,不肯吃啊,你都這鬼模樣了還在意什麼呢。我和你說啊,這可是個好東西,煮爛了連湯帶皮一起吞,可香了。我老家那喚作塞瓊脂,不羨羊的。冬天搶不到糧食,大家就靠這玩意暖胃了呢。
……
呵呵,怎麼,堂堂巨子,連死人的肉都咽不下去啊?
你們墨山也比他們好不到哪去,整日里假大空的一套套,什麼天鬼,什麼仗義,什麼作人的。
呵,你知道,人是什麼樣的嗎?
人啊,只要自己能活下去,什麼都能做的出來的。
真有成就大事的心,就先活下去給我看吧。
……
……
……
鄭澤天瞧著二郎腿躺在湖邊草地上,曬著太陽,回憶著往事,一口咬掉大半個隻果,口舌生浸,汁水四溢。
土螻听到了,立刻蹬蹬蹬沖過來,一頭給他撞倒,搶了隻果就 ,一路吃一路拉。
「好畜生我給你臉了!」
鄭澤天給了土螻兩拳,但隻果還是被奪走了。只好折了草根,叼在嘴里又仰天躺下,望著天空發呆。
唉……
和墨山還蠻有緣的啊……
一道虹線閃過天虞峰頂,在山頭繞了三圈,然後華光一折,落到了鄭澤天面前。
秦九冷著臉走過來,像一尊鐵鑄的門神一樣,居高臨下俯視著面前的道子。
「你沒事?」
鄭澤天叼著草,「啊?我有什麼事?」
秦九一蹙眉,衣袖一拂把他卷起來,「沒事就去上課修行,大白天的躺在這里偷懶。」
鄭澤天拍拍,轉轉眼珠,瞧秦九問道,
「秦師兄,您剛從南海趕回來啊?」
「廢話。」
哦,那來的還蠻快啊,十萬妖魔一宿就殺個精光連夜趕回來?
不過秦九真是惜字如金,一句廢話過後就一句廢話不講了……
鄭澤天暗暗嘆口氣,只好繼續裝好奇小孩問道,
「師兄是為了魔子襲山的事情趕回來的?宗門不要緊吧?我昨天也撞到一個妖魔,僥幸用師父所傳的雷法降伏了呢。」
秦九斜了他一眼,
「嗯。」
「……」鄭澤天等了一會兒沒等出第二個字,只好又問,「听說墨竹山要圍剿禺山魔窟,師兄也會去相助嗎?」
不如讓這個作弊碼帶著他直闖魔窟一百層,先試探試探那邊的路數?
哪知道這回秦九道,
「我不去。」
不去?鄭澤天轉念一想明白了,看來那五毒劍仙陳莎遇刺,墨竹山的人手捉襟見肘,這是把秦九這個機動力量,又調回來坐鎮天虞山月復地。好家伙巨子你就逮著手底下一只羊可勁薅啊……
秦九也不是什麼會和人聊天的,等土螻屎拉完了,攝手就把那羊抓過來,劍風一裹就卷著鄭澤天和土螻,直達天虞山峰頂課堂。
此時已經有不少墨竹山弟子和玄門留學生在等著了。秦九擺擺手,讓鄭澤天牽著羊去佔座,自己走到講台中心。
「今天我來上課。」
在場的自然沒有不識得墨竹山大師兄的,而雲台劍主的稱呼在玄門那邊影響力就更大了,于是眾人一時期待,不知道這位幾乎從不來教課的大師兄會傳授什麼秘笈。
「劍法。」
哦哦哦,劍法麼,確實是大師兄的招牌絕學。
「使劍的上來。」
哦哦哦,居然上來就是一對一教學麼,好專業!
一大群女弟子立刻踴躍報名。嗯,看來師兄的人緣似乎也不差麼。
秦九隨手點了一個,「就那個誰吧。」
「多謝師兄指點!」
被點中的某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疑似御靈院女弟子的欣喜欲狂,立刻抓緊這個和師兄獨處的難得機會湊過來,
「師兄,我就是仰慕你的劍法才用心修煉劍道的,請你不吝賜教,可不要手下留情哦……」
「啪!」
秦九甩手一擊,打落對方手中木劍,一劍印在師妹正臉上,兩個涂胭脂的嘴唇立刻腫得和香腸一樣。
師妹當場愣住。
秦九怒罵,
「劍都握不住!根本沒資格使劍!再去練一百年基本功!」
「嗚嗚嗚!」
師妹淚崩而走,一眾御靈院弟子瞬間冷場。
一眾老玄門登時來勁,
「哎幼!玩真噠!」「好啊好啊!我來我來!」「劍主劍主!看這邊看這邊!」
很顯然只有轉世老怪欣賞得來這種廢話不多就是干的教學方式。
秦九也和這些留學生們現場斗劍,雙方不用功力劍氣,也不閃轉騰挪,就在場中較技,純粹手持木劍,你一招來我一招去得,比試劍法的精妙。
當然這種啪啪啪得劍法比試過于專精了,尤其一些劍法是要配合飛天遁地的特殊場合使用的,就這麼兩條腿前後左右走位實在不方便表現,所以看得懂的,那自然是如痴如醉,看不懂的,就感覺乏味無聊,很快就過來和秦師兄蹭臉熟的師妹們大部分都退場了。課堂上就只剩下一群老頭,咳咳,小孩子們在認真學習。
鄭澤天一時有些走神。
他可沒閑工夫在這里‘上課’,回檔的期限臨近了,只是看了公司那麼多情報和裝備信息,一時間他也是想不出破解之法。
畢竟公司這個組織,不是依靠個體,而是仗著整個系統的力量。魔子那種級別的東西也不過就是棄之如敝履的炮灰,臨時改變計劃,都給陳莎打成那副慘狀,宋大有哪里有她的本事,這麼想都是逃不掉的死局。
不過……真的逃不掉麼……躲一下呢?
鄭澤天看著講席台上,秦九正和一個明顯是轉世的玄門弟子持木劍互刺,雙方都是只攻不守,務求以劍速先一步克敵制勝,只靠步伐位移來閃躲劍鋒。秦九打起來也毫不在乎所謂講師的顏面,連滾帶爬,上躥下跳的。
畢竟又不用劍氣,這一劍正面擋不住,自然是要躲一下的。
公司要花大力氣除掉宋大有這個戰力還不及‘炮灰’的目標,不是為了保護禺山底下更重要的資產麼。最初宋大有出山尋訪弟子,公司也是找不到他的蹤影,在蹲守青霆峰很久才策劃的行動。那麼只要避讓一時,等公司按計劃壓力測試,或者禺山那邊打起來了,或許公司各種原因改變計劃都不一定呢。
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加入公司更改計劃呢。
只是區區二十三級的員工權限顯然還不夠,現在他雖然是墨竹山的公司負責人,卻無法查詢青霆峰和宋大有相關的信息。
「怎麼,你不喜歡使劍。」
鄭澤天回過神,注意到秦九立在面前,才發現已經隨隨便便給這家伙混過一堂課了。
「劍是殺人的凶器,自然談不上多喜歡。」
鄭澤天答道,
「而且從小舞劍,需要大師的指點,手把手教導,各種劍經劍訣,皆是可遇不可求的真傳。養劍更太過昂貴,孤家寡人的,沒有家族宗門的支持,根本負擔不起。」
秦九听了也不表態,沉默了一會兒問,
「那你想學什麼兵器。」
鄭澤天奇怪得看了他一眼,怎麼,這家伙莫非是個外冷內熱的,真把他當成個小師弟了,想要盡師兄的責任授業傳道嗎?
于是鄭澤天眼珠子一轉,
「要選兵器的話,就學墨山的鐵衛聖衣吧,那個帶勁!」
「那不是更難維護!」
秦九一時眼都有點暈。
「可是聖衣不是可以大量生產麼,多備兩套唄,而且那麼帶勁!對了,听說履立功勛的弟子師門還會獎勵定制聖衣?師兄你一定有專屬聖衣吧?能不能讓我見識見識?」
鐵衛聖衣這種一套增加一個境界實力的裝備,能準備自然得準備起來,宋大有那具沒修理好的若能轉化成戰力,自然把握更大一分。何況公司那邊本身也有類似聖衣的‘外骨骼機動裝甲’。
秦九直皺眉。
「聖衣也是宗門機密,都誰和你說的?」
「陸師兄……就一個肩上扛條狗的。」
「啊,我記得,是有那麼條狗老看著我……咳咳,好吧,跟我來。」
想不到這秦師兄還蠻好講話的。直接帶師弟去洞府看那個帶勁的玩意,而更想不到的是他的聖衣還不少咧。專門放在櫃子里擺起來的都有十二副,還不算一些零零散散的配件和改裝。
「哇……師兄你為宗門立下好多戰功啊!」
大概是難得有人分享珍藏,秦九就撫模著櫃子給他挨個介紹。
「還行吧,其實倒也不全是立戰功換的,主要都是初期試作聖衣的紀念品,我是試飛樣機駕駛員麼。
這一套,動力最強,但加速太大了,起步差點撕掉我腰椎,我看沒有戰神境罡氣護體都穿不了。
這一套,師父試加了什麼使徒系統,絕對領域的,結果照到月亮就‘非物化’了,差點沒掐死我。
這套……這套就只是涂成紅色加了個角,沒有什麼特殊的,師父一定要測一下能不能加速……
總之其他還有好多,在耐久測試的時候失控的,暴炸的,起火的,沒法完整回收的都只能拿點零件紀念了。
啊,有好幾次我自己都以為要死了,想不到都撐下來了。仔細想想我的命還真是挺硬的吧。」
這好多根本都炸沒了吧,真的是人能撐下來的嗎?這到底是叫你試驗還是害你啊……而且看不出這家伙話還挺多的麼,難道平常沒事都是一個人躲在家和櫃子里的聖衣說話嗎?
「師兄你平常上陣穿哪一套?」
「嗯,其實這些外物與我的道法有所沖突,以免打斗中損壞了我基本上不用了,也就偶爾來看看罷了。」
真的是偶爾麼……看起來至少十天半個月得拿出來擦一遍吧?
「秦九!秦九!大事不好啦秦九!」
突然一只烏鴉飛入洞中,差點一頭撞到櫃子上,被秦九一把抄住。
「唉,又來了,老是來報喪,這回又是誰死了。」
「外門弟子教習掛啦!」
「哦,婁觀城那邊的是吧,」秦九一臉嫌棄,「行吧行吧我知道了。」
看鄭澤天好奇,秦九隨手拽了烏鴉上三根羽毛遞給他。
「這是師父教的小法術,雖然電報方便,但我經常東奔西跑的難免不在墨竹山,有什麼宗門大事要報與我知道,用這烏鴉也一樣。外門弟子教習麼也是金丹境第一才能當的,算是個鎮守級的了。想不到這次也遭襲遇害了。」
鄭澤天回想了一下,「外門弟子教習?可是姓錢?」
「怎麼你認得啊?」
烏鴉大叫,「是噠!錢教習!錢教習掛啦!」
鄭澤天眯起眼,「怎麼現在才來通知呢?他怎麼死的?幾時死的?」
烏鴉叫道,「不知道哇!盤點時才發現他人沒啦!尸體在水溝里找到的,至少臭了七天啦!」
秦九一听也皺起眉來,
「怎麼可能?就算凶手作法遮掩了天機,迷了魂燈,尸體扔在溝里七天能沒人察覺?婁觀城的戒律院呢?巨子的眼呢?什麼也沒看到?」
鄭澤天倒是一听就明白了,
「不是沒可能,沒人察覺或許是因為錢教習一死,就被人隨身帶在身上,時刻作法遮掩著,等到南宮魔子發動襲擊的時候,才趁亂丟出來拋尸罷了……我猜的。」
秦九經他一提醒,不由點頭,「哦,這倒也是種可能。」
鄭澤天追問,「是什麼人不用電報,專門以秘法通知秦師兄的?」
秦九一愣,「哦,是誰?」
烏鴉叫道,「陸荇!是陸荇啊!」
秦九皺眉,「陸荇?」
鄭澤天解釋道,「是帶狗的他姐。」
秦九急了,「我知道她是誰!我是說,唉……那家伙干嘛找我?婁觀城不是她管的地盤嗎!怎麼山里山外什麼事情都要我來干啊!」
鄭澤天想了想便明白了,「我懂了,那個人做的干淨,她大概也拿不到十足證據,但心中已有懷疑,而且因為殺人的是她自家兄弟,為了避嫌,且事涉內門親傳之爭,現在又聯絡不上巨子,所以就干脆請本門大師兄來作主了。」
秦九,「啥!?」
烏鴉,「嘎?!」
鄭澤天模著下巴盤算。
這麼看來,估計當初鐵道列車被他當面阻止後,陸琦那邊沒多久就查到了仙衣閣,把躺槍的錢教習給做掉了。還準備得那麼好把人一直藏在身邊,等到魔子壓力測試的機會,確定身邊沒有‘眼’的時候才出手把尸體處理掉。這小子……還挺好玩的嘛,是個聰明崽耶!
秦九還一愣愣得問他,「什麼?殺人的是她兄弟?帶狗那個?」
鄭澤天悲哀得看了這不懂人心的直腸子一眼。
秦師兄,你能有今天這種修為,還真是命夠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