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之術是林默從王老漢那邊學的。
王老漢是個能人。
做了一輩子的折紙匠，也干了一輩子白事兒，隱秘之事了解很多，能讓林默佩服的人不多，王老漢絕對是一個。
不過林默學的紙人之術，最後還是學劈叉了，但陰差陽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過去只要是單對單，林默誰也不怵，大部分夢魘都能被紙人復制一個一模一樣的，即便是打不過，月兌身不成問題。
偶爾遇到不能復制的，但像是今天這樣，紙人直接燒沒了，還是頭一次遇到。
但紙人還是阻擋了對方前進的腳步……
借著這個機會，天天拉著林默就跑。
估模這小家伙也察覺到了黑衣死人的恐怖，根本不敢正面對抗。
天天的黑暗面的確厲害，但純真版的天天並沒有什麼戰斗能力。
他和家一樣，至少達到了4級精神力，可以創造出一些特殊的精神領域，甚至修改這個精神領域內的規則。
但也僅此而已。
說到底，天天也只是一個5歲的孩子。
「叔叔快跑，千萬別被那個東西抓住。」
天天拉著林默，推開了前面層層疊疊的衣服，下一刻，從這些衣服當中爬出來一些怪異的東西，那是一些破舊的玩偶。
這些玩偶非常詭異，散發著恐怖氣息，但卻沒有攻擊林默和天天，而是朝著後面的黑衣死人撲了過去。
「它們是我的朋友。」天天說了一句。
林默點頭，然後告訴天天，你那些朋友肯定不是那怪物的對手，咱們得趕緊想法子逃出去。
天天說那去哪兒？
「去你覺得安全的地方。」林默也只能這麼引導，他回頭看了一眼，天天那些玩偶朋友幾乎都被肢解掉了。
黑暗中，那個黑衣死人一下一下挪移過來，攔路的玩偶被它一抓，就會被扯掉身體的一部分。
但周圍依舊有數以百計的玩偶奮不顧死的撲上去。
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這個場面非常的震撼，以前從沒有見過。
「安全的地方？」天天可能是想到了什麼地方，當下是拉著林默向前一跳。
周圍環境瞬息變化。
顯然天天又改變了精神領域，應該是帶著林默從衣櫃里挪移了出來。
下一刻, 林默發現自己和天天似乎是縮在一個柔軟的地方，他們身上蓋著一個東西, 這樣, 他們就看不到外面了。
林默看了看，模了模, 然後問天天︰「這里是被窩嗎？」
「對啊，你不是要去安全的地方嗎？」天天一臉認真。
林默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說起來也沒錯，在天天這個小孩子的認知里，被窩里就是最安全的, 似乎這一層被子，可以抵擋和免疫一切妖魔鬼怪的攻擊。
就在這個時候, 林默感覺到了危險, 他仔細一看, 隱約透過這一層被子, 看到了外面站著一個人影。
是那個怪物。
即便是被子, 也擋不住那個黑衣死人身上腐臭的氣息。
對方動作是真的快, 陰魂不散。
天天是指望不上了，小家伙實力是強, 但年紀太小，單純版沒有戰斗力, 除非是把暗黑天天逼出來。
但到時候十有八九是駕馭不住的, 有可能暗黑版天天會聯合黑衣死人一起弄自己, 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這時候，死人的手從外面伸了進來, 直接抓向林默。
林默則是拿出小本本，將禁錮著二維鬼的那一張紙抽了出來。
實在不行, 他只能釋放二維鬼這個大招。
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總不能躺著等死。
就在這時候, 從林默衣服里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一下抓住了死人的手腕，隨後一個黑裙女孩從林默衣服里鑽了出來。
她看了林默一眼, 脖子一扭，後腦的惡魔面具轉過來，沖著林默的脖子咬了一口。
但林默感覺不到疼痛。
下一刻，惡魔面具嘴里咬著一道古怪的幽光，將這東西拽出了林默的身體，然後她一下子滑出了被窩。
「小雨！」
林默沒想到這一次小雨居然主動出現了。
上一次小雨經歷了第三次蛻變，強撐著幫林默關上了7號銅門。
之後就陷入沉睡。
林默本來打算是讓小雨好好休息, 沒想到才幾天時間，就逼得她再次出手。不過從側面來說, 這一次他的確是遇到了凶險。
如果不是感覺到林默小命不保，可能小雨也不會出手。
剛才小雨做了什麼？
她腦後的惡魔面具咬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天天，你在這兒躲好, 別亂跑。」
林默揉了揉天天的腦袋。
後者乖巧的點了點頭。
林默也從被子里鑽了出去。
外面是一個古怪的房間。
空空蕩蕩。
只有一張床，床上有一床被子。
房間里面有四個門。
有一扇門被打開，一股股復仇和詛咒的氣息從那邊傳遞出來。
林默拎著磚頭錘沖了進去。
穿過這一道門, 發現那邊是同樣的一個房間，同樣有四個門，不過沒有床。
林默繼續順著氣息追蹤。
穿過一扇一扇的門。
他發現他誤會天天了。
天天的被窩，是隱藏在無數個同樣房間的某一個房間里，按理說是非常安全的一個地方，因為想要在如同迷宮一樣的地方找到正確躲藏的房間並不容易。
換成一般怪物，根本找不到他們。
但這一次遇到的黑衣死人明顯不是一般的怪物，對方不光可以無視障礙隨意挪移，而且似乎能感知到自己和天天的位置。
「不對，它不是針對天天，而是針對我！」
林默很清醒，這東西是沖著自己來的。
之前在縱火犯那個無限死亡循環里，這個怪物剛出現就沖著自己攻擊，如果不是縱火犯誤會了，主動攻擊了那個怪物，可能當時自己就已經中招了。
可這怪物為什麼死盯著自己不放？
有仇？
但林默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對方。
「難道，和小雨咬出來的那個東西有關系？」
林默加快速度。
但他的速度比不上小雨和黑衣死人，林默和小雨之間有一道精神聯系，可以感知到小雨的位置，倒也不慌。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道門，林默終于進入到一個不同的區域。
前面是一個向下的通道，往下走了一段距離，林默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腳下已經出現了一層灰色的霧。
一股陰冷從腳下傳來。
就算是林默，這時候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最開始只是有腳面那麼深，但往前走了一會兒就沒到膝蓋，好在這個向下的通道已經到了底部，地面平整，灰霧的高度維持在膝蓋位置。
向周圍看去，地面上都是一層灰色的霧。
恍惚之間，有無數人影從前面灰色的霧氣里爬出來，然後沿著兩旁的岩壁，向上面爬去。
林默抬頭看了看，頭頂有一道裂縫。
就像是站在懸崖底部往上看，呈現出一線天般的景色。
不遠處，有一扇打開的銅門。
灰色的霧氣就是從這一道銅門里冒出來的。
這銅門林默見過。
以前老爹帶自己來過這里。
「這兒是舊貨巷的底部，原來這里的銅門已經被打開了。」林默這一刻恍然大悟︰「這麼說，那個黑衣死人是從銅門里走出來的？」
往前走，林默和很多死人擦肩而過。
越靠近銅門，死人越多。
這些死人有的看上去只是陰森，但有的已經顯露出鬼相，缺胳膊少腿，穿腸爛肚，稱得上是恐怖。
林默一個活人走在這種地方，想不被關注是不可能的。
但林默是什麼人？
看到一個惡鬼盯著自己，似乎不安好心，林默也毫不客氣的瞪回去。
「你瞅啥？再看把你眼珠子扣出來信不信？」
這一刻，林默在凶狠的程度上碾壓了這個惡鬼。
對方居然被林默的凶悍給震懾住了。
不太情願的挪開了眼神。
「滾開，別擋路！」
前面有幾個死人攔著去路，林默上去就是一腳，踹翻一個。
還有腦子不太清醒，被怨念和惡意操控的死人撲上來，林默一磚頭一個，全給砸翻在地。
該下狠手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磚頭錘上冒著火焰，將林默的氣勢襯托出來。
這一下，死人們就不太敢招惹林默了，紛紛讓開，或者干脆轉移了目標，繼續向上爬去。
畢竟，外面活人的氣息更多。
何必和這麼一個危險分子死磕。
林默朝著銅門走過去。
小雨的氣息消失在銅門這邊，說明她進去了。
看起來，她把那個恐怖的黑衣死人引到了銅門里。
小雨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林默都得進去把她帶出來。
他拎著磚頭走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林默听到有人叫他。
回頭一看，老爹他們追了過來。
後面，徐婆，老三還有老燦也跟著。
「小默，你沒事兒吧？」
林爸快步跑過來，看上去很緊張，這時候過來上下看著林默，發現他兒子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小默你是不是遇到那個死人了？」林爸緊接著問了一句。
「黑衣服那個？」
林默知道老爹問的是黑衣死人，也只有那個死人才能讓老爹這麼緊張，不過林默很好奇，老爹是怎麼知道的。
林爸把情況一說，林默才反應過來。
「韓風死了？」
這個消息的確是讓他吃了一驚。
林爸把因果的事情也說給林默听。
「有人在韓風身上偷偷種下了因果，這因果和黑衣死人有關系，那黑衣死人出來之後，直奔著韓風就去了，誰也攔不住，秒殺。」
「另外，徐婆說因果這種東西是可以傳染的，你和韓風接觸的時間比較長，身上也沾染了因果，所以那個死人殺了韓風，第二個要殺的就是你。」
「兒子，你是怎麼避開那個死人的？」
林爸很好奇。
林默就說是小雨幫了他。
「是那個一直跟著你的姑娘？她把因果從你身體里弄了出來？還把那個死人重新引進了銅門里？」
林爸一臉震驚。
不光是他，旁邊徐婆也是目瞪口呆。
「那姑娘，肯定特別在意你啊。」徐婆幽幽的說了一句。
「對啊，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形影不離，我吃飯睡覺上廁所都和她在一起，關系老鐵了。」林默對他和小雨的關系很自信。
徐婆臉一黑︰「我的意思是說，這小姑娘為了你居然願意重新回到這一道銅門里，已經不是用一句關系很鐵就能形容的，你知不知道，她這一次有可能就出不來了？」
這個林默還真不知道。
「到底怎麼回事？」
給林默解釋的還是徐婆，她在這方面的知識面，比林爸都要廣。
「這個銅門連通著地獄，所有的死人，都是從這個銅門里出來的，包括我們和你爸。」徐婆講了起來。
她說這個銅門後面是亡者的世界。
有億萬死者在里面掙扎，承受著痛苦，一次又一次，永無止境。
說這個的時候，徐婆臉上露出了恐懼。
就仿佛她也經歷過，哪怕只是回憶，都讓她難以承受。
「從里面出來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被記憶和恐懼召喚出去的，就像是我，你爸，老三和老燦這種。」
林默理解，這個指的就是夢魘。
林默還記得小雨在日記里是這麼形容的成為夢魘之前的狀態的。
「我在痛苦和恐懼中徘徊，沒有盡頭……」
「這個世界正在覺醒，我感覺到了恐懼的味道，香甜、可口……它為我打開了大門……」
倒不是林默記性有多好，主要是小雨的日記本在他手里，他可以隨時翻看。
按照徐婆的說法，小雨，徐婆，包括老爹，實際上之前都在這一道銅門里，那是死亡世界，死者在里面承受無盡的痛苦。
是某些人的恐懼和記憶為他們打開了銅門。
這是夢魘誕生的過程。
徐婆繼續講。
「另外一種，就是銅門徹底打開，這時候沒有限制，即便沒有記憶和恐懼的牽引，死者也會從里面出來，就像是現在。」
「但這個銅門一旦出來，就不能再回去，死者再回去，就出不來了。」
林默不理解，就問徐婆這是啥原理。
為啥死者一旦從銅門里出來，就不能再回去，不然就出不來了。
徐婆也不知道咋解釋。
她琢磨了一下說︰「可以這麼理解，從銅門里出來的死者沾染了外面的東西，已經被銅門所不容，再進去，銅門就不讓出來了，至少，再出門的門檻會比以前要高得多。」
「我都知道這個，那小姑娘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可她為什麼要再回去？不理解啊。」老三頭腦簡單，這個時候不解的問了一句。
徐婆白了老三一眼。
「你這憨貨，一點風情都不解，這還看不出來？那小姑娘是為了大佷子好，她把那個恐怖的死人引回去，那這個死人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