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殺瘋了。
這是他打過的最瘋狂，也是最痛快的一架。
他的一只手都被對方肢解掉了，身上骨頭也斷了好幾根，傷痕累累，這能不瘋狂麼。
不得不承認的是，S級的袁秀青是真的厲害。
大肚女生這麼凶的厲鬼居然都被對方給弄死了，袁秀青只是伸手一抓，就將大肚女生肚子里的死胎取了出來。
不過大肚女生雖然魂飛魄散了，但臨死也給了袁秀青一個反擊。
它肚子里的血噴了袁秀青一臉，將對方半個腦袋都腐蝕掉了，且必然帶著某種詛咒，袁秀青的速度明顯被減緩了一些……
所以大肚女生死得其所。
實際上，不光是大肚女生，就連異裝癖也被干掉了。
這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A級夢魘，林默覺得這家伙都能達到A+級，但還是死在了袁秀青的手里。
被拆的四分五裂。
甚至袁秀青為了阻止異裝癖復活，還將對方的尸塊都吞進了肚子。
這些夢魘，一個比一個狠。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睡衣女鬼的尸體也沒了，可能就混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肢體當中。
但袁秀青也受到了幾個夢魘的重創，兩條手臂都沒了，身體殘缺不全。
眼下場上還能站著的，就是它和林默兩個。
林默從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斷臂，撿起來甩了甩上面的血，然後接在了傷口上，這一瞬間，暴食詛咒和吸血鬼詛咒的恢復力量同時作用。
斷臂接上了。
但林默的饑渴感已經達到了極限。
那感覺，像是好幾年都沒有吃過東西，沒有喝過水。
非常痛苦。
這種痛苦帶來的副作用就是讓他腦子有些迷糊。
看到對面袁秀青也想找斷臂接上。
林默上去就是一錘子。
他的虎骨鐮刀也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暫時找不到了, 手里的武器只剩下磚頭錘。
砰！
冒著烈火的磚頭直接砸在袁秀青的腦袋上。
但也只是讓對方歪了一下腦袋而已。
袁秀青沒有搭理林默, 它要接上手臂，沒有手, 它就沒法子拆東西。
林默一頓猛擊。
這次換下盤。
袁秀青本來一條腿就折了，這一下另外一條腿也被打斷。
但對方依舊沒死。
而且，它找到了一條斷臂，身體和斷臂上都冒出黑氣, 隨後連在了一起。
「靠！」
「你耍賴！」
林默罵了一句。
這沒法子打了。
袁秀青根本就是不死的, 超過任何人的怨氣和恨意讓它擁有近乎無限的恢復能力。
這可比暴食詛咒和吸血鬼詛咒厲害多了。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不死。
當初被關在銅門里，承受了無限痛苦和絕望的袁秀青詛咒了它自己，讓它變成了不死的存在。
對方身上有不死詛咒。
而且當中夾雜著幾乎難以摧毀的執念, 還有對所有生靈的憎恨。
最夸張的是, 這種憎恨持續了一百年。
這一百年里，怨氣和恨意被銅門內的黑暗面反復錘煉，才造就了這麼恐怖的一個怪物。
讓林默來比喻，這就相當于他們幾個剛練起來的小號對戰一個滿級大號。
打不過啊。
林默扭頭看向小雨那邊, 他打算讓小雨跑路。
可這個時候, 他剛好看到了小雨跳摟的一幕。
林默愣住了。
他又看了看那邊小白抱著的睡衣女鬼的人頭。
心里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想罵一句。
但這時候罵也沒用了。
過往都是小雨一路保護他，這一次他想保護這樣單純的小雨，想守護她，留下最單純, 沒有被怨念和恨意沾染的她。
可沒想到居然這麼難。
這時候一股疲憊席卷而至, 林默一坐在了地上。
站不起來了。
詛咒的反噬雖然幫林默修復了身體，但也掏空了他, 而在發現自己的守護計劃失敗之後, 也沒精氣神了，所以直接崩了。
旁邊，是正在慢慢修復身體的袁秀青, 對方眼珠子死死盯著林默，除了恨意, 還有一些嘲諷的意思。
林默之前實際上想過將二維鬼放出來。
但袁秀青和其他夢魘不一樣。
二維鬼未必有用。
這個家伙狡詐, 對危險有很強的感知能力, 例如，它剛才就頂著自己的狂轟濫炸, 強行將異裝癖殺死。
就是因為它知道，異裝癖對他的威脅最大。
還有大肚女生也是一樣。
可能就是因為自己威脅最小, 所以才留到最後才殺？
「我X你大爺, 你特麼瞧不起誰呢！」林默想再給對方來一磚頭, 但實在是沒力氣了，詛咒強大的反噬現在讓他痛不欲生，別說拿磚頭錘攻擊，就是動一下手指都和千刀萬剮一樣難受。
慢慢恢復過來的袁秀青重新站起身來，冰冷的眼楮盯著林默，然後瞬間挪移過來，慘白的手已經是抓向林默的腦袋。
只要踫到, 林默的腦袋就得搬家。
這時候，從林默衣服領子里突然伸出一支白皙的手臂, 一下扣住了袁秀青的手腕。
袁秀青一愣。
它另外一只手還沒有找到，所以只有一只手的它現在沒法子繼續進攻。
再看林默那邊，一個女孩從林默衣服里鑽了出來。
就仿佛一開始, 他們穿著同一套衣服一樣。
女孩一身黑裙，雖然長的賊漂亮，可眼神里只有沖天的怨氣和恨意。
「小雨, 對不起，我計劃失敗了。」
林默現在特委屈。
不是他心理不夠強大，他這個人，痛苦和絕望都無法影響到他的心情。
能和一幫厲鬼稱兄道弟談笑風生。
這是什麼神經？
比鋼筋都粗都硬！
一般的磨難那是打擊不到林默的。
但幫助小雨保留那種純真和無邪，這是他之前最大的願望，而且為此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
還是失敗了。
所以他非常委屈，此刻是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我本來想讓你保持那種單純，我真的好想啊，我不想讓你再經歷痛苦和絕望，我很努力了，但這貨太厲害了，好不甘心啊。」
「我很清楚的，你變回以前的樣子，就不會說話了，可我想一直听你說話啊。」
「我剛才其實也想讓你跳樓來著，可我不好意思說。你說，我都答應你的事情，哪兒能反悔？那不是我林默能干出來的事情，可我他大爺的，我真的打不過老袁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林默看到小雨，話匣子一下打開了。
委屈和不甘一股腦的噴出來。
攔都攔不住。
眼淚最終是沒忍住，流了出來，沾了一臉。
連鼻涕泡都出來了。
林默還想說，小雨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然後沖著林默笑了笑。
隨後用力一折，折斷了袁秀青剛長好的那個手臂。
袁秀青是感覺不到痛苦的，它這個時候盯著小雨，感受到了面前這個女孩帶來的恐怖威脅。
下一刻，袁秀青張嘴，咬了過來。
那嘴長開和臉盆差不多大，利齒獠牙。而小雨黑裙上冒出數十根鐵鏈，搶先一步將對方的腦袋刺穿。
不過她知道，這樣根本殺不死袁秀青。
但能救下林默。
小雨抱起癱軟的林默，閃身就到了小白身旁，一根鐵鏈卷起小白，從樓頂一躍而下。
這一刻，記憶世界開始崩塌。
袁秀青和小雨都重新經歷過死亡，找回了記憶。
所以這里會消失。
周圍如夢似幻，像是泡沫一樣開始破滅。
梁城的屋舍宅院，學校的操場圍欄，全部在沉悶的轟鳴聲中消失不見。
下一刻，小雨已經是帶著人落到了扭曲的黑門外。
她沒遲疑，繼續跑。
林默這個時候已經是迷迷糊糊，如同他自己說的，這次他是真的拼了。
以至于，他竟然在噩夢世界里陷入了昏迷。
失去意識之前，林默還很氣，覺得這一次太失敗了，此外他突然想起來了。
謝教授他們說過，正常人在噩夢世界是無法睡覺，也不可能昏迷，除非，瀕臨死亡，或者，死亡。
更多的林默也沒時間去想，因為他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
黑暗可能持續了一剎那，也可能持續了很久。
林默再次睜開了眼楮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
渾身疼。
那種感覺就像是受到重創一樣，骨頭，內髒，肌肉，皮膚，沒有一處不疼的。
疼，是好事。
代表他還活著。
結果這時候走過來一個小護士，看到林默醒了，急忙去通報醫生。
不一會兒，醫生就來了。
而且來了好幾個。
除了醫生，還有幾個神色嚴峻的人。
他們表明身份，是黑鴉市安全局的人。
林默一問才知道，之前韓風不是將他劫持到了黑鴉市一個荒廢的商場麼，當時還有一個三個人組成的主播小組進行直播。
為了開啟進入舊貨巷的特殊通道，還死了兩個人。
唯一那個女主播被林默送了出去。
這女主播當時真的是被嚇傻了。
精神受到了刺激，跑出去之後被人發現，送到了警察局。
後來經過治療，這才說出情況。
林默這才被發現。
而總局那邊得到消息之後也是派人過來，但還沒到。
林默揉了揉腦袋。
身上的虛弱並不是來自于，而是精神。
他這次是拼到了極限，如果不是身上厲害的詛咒足夠多，怕是根本保不住性命。
林默嘗試再次入夢。
結果他發現，自己入夢之後，居然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感知。
而且立刻就自動醒了過來。
噩夢世界里的他肯定沒死，如果死了，那林默不可能醒過來，現實世界也會死亡。
但噩夢世界里的自己肯定也出了問題。
不然不會是和死機了一樣，黑屏！
沒法子，林默只能先養著。
過了一會兒，總局派人來了。
居然是陳兵。
林默和他也挺長時間沒見了，見面就聊了起來。
屬于林默的衛星電話等個人裝備都被韓風丟了，林默也是借用陳兵的，給局長打了電話，進行初步匯報。
韓風的目的，以及背後隱藏的1號，林默都做了詳細的報告。
總局很重視。
除此之外，局長還告訴林默另外一件嚴重的事情。
噩夢世界里的夢魘數量增加了。
很多都是已經死亡的亡者重新出現。
數量極多。
林默知道，是4號銅門打開的後果。
4號銅門連通的是‘地獄’，是死者的世界，現在銅門大開，所以才會有源源不斷的死者重新出現。
有很多人在噩夢世界里，見到了曾經死去的親人。
但家人團聚這種事，發生的極少，更多的是殺戮。
被恐懼和怨念折磨的死者，能保持理智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總局為這件事已經是焦頭爛額。
從林默口中，也算是知道了事情發生的真相。
掛了電話，又給謝教授打了一個報平安。
等這一通電話掛了，陳兵才道︰「林默，你可真行啊，幾個月不見，你都爬到我頭上了。」
還真是這樣。
陳兵現在依舊是斥候隊的隊長。
而林默，在總局的那邊的職位是連蹦帶跳，現在已經是和烏鴉同級的存在了。
「我听說你被綁架了？」
陳兵顯然很想仔細听听這個故事。
林默說這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可我就想听啊。」陳兵嚴肅之外，也有八卦的一面。
「听說是戰斗隊的韓風？這人我見過，挺不錯的，就是有點內向，不愛說話，想不到，他居然是個內奸。」
「他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林默說了一句。
「你弄的？」陳兵問。
林默搖頭，然後給陳兵講了講具體經過。
听到黑衣死人袁秀青，陳兵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倒不是他認識，是听到林默對黑衣死人的戰力評估。
「S級？你沒弄錯吧？」
林默說沒有，而且普通S級可能都是低估。
「我特麼差一點死在他手里，能弄錯麼。」林默現在是很擔心的，袁秀青明顯是死不了的，對方接下來會干什麼？
自己已經到了現實世界，不怕。
但老爹他們不行啊。
當時老爹他們身上也肯定沾染了一點因果，那袁秀青找不到自己，會不會盯上老爹？
林默有些擔心。
可現在擔心也沒用……
往好處想，老爹實力很強的，他那些朋友也不弱，徐婆老三他們也都是狠人，再加上天天，客觀的說，就算打不過袁秀青，但袁秀青想殺他們也難。
陳兵听到林默對袁秀青的描述，也是連連搖頭，心理想著這種恐怖的存在如果出來，誰能擋得住？
可能只有總局那三位特殊專家出手。
但按照林默的描述，就算是特殊專家也未必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