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豆豆一本正經的說話，林默心說這小家伙也沒上過學啊，那如此嚴謹的邏輯思維能力是從哪兒來的？
是自己言傳身教，教出了這麼一個好兒子？
應該是！
而且豆豆這家伙氣運極高啊，都是被抓上船的，豆豆就能有奇遇，舒舒服服跑來吃飯，而他們幾個，被強迫假寐，又被當成是食材差點炖成湯，這找誰說理去？
看起來豆豆的運氣是他們當中最好的一個。
當然作為豆豆的家長，林默也得給這小家伙把好關，別讓豆豆被心懷叵測的夢魘給騙了。
此刻周圍的‘食客’們都有些躁動。
當然不是因為林默，而是因為那個被‘罪惡之門’干掉的千手夢魘。
顯然那邊巨大的灰燼當中，有讓它們感興趣的東西，一個個都眼神灼熱的看向那邊，如同熱辣美女入監獄探監，收獲一眾饑渴的目光。
可這些食客顯然不是那種低級的，被驅動的夢魘。
它們有一種低級夢魘沒有的才能。
控制力。
在所有人都對某樣東西表現出渴望和興趣時，這個時候反而不能第一個動手，那結果必然是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它們在等。
等機會。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和林默說話的豆豆不知道想到啥了，蹦蹦跳跳的又跑回了千手夢魘的尸體當中，隨後在眾人的目光下，抱著一個血淋淋的心髒跑了出來。
那心髒還在跳動，一股股濃烈至極的怨氣從上面不斷滲透出來。
這一下，所有食客的目光都看向豆豆。
準確的說，是豆豆手里的心髒。
氣氛有些不一樣了。
林默自然感受得到，他立刻將豆豆拉在懷里。
與此同時，豆豆口中那位孟女乃女乃也飄了過來，林默看的真切，這位孟女乃女乃身後連著幾根粗大的肉管，而肉管子後面，是一團巨大的黑影。
好像是一個又大又白又胖的蟲子。
也就是蛆！
林默冷汗下來了，豆豆這個坑爹貨，他認他的女乃女乃就完了，干嘛要讓自己也認個干媽。
這要是認了，以後出門講靠山，說你敢打我？我讓我干媽收拾你。
對方問你干媽是哪個？
我說我干媽是條蛆，咋地！
搞笑呢？
此刻這位孟女乃女乃露出詭異的笑容，居然是把林默和豆豆都護在身後，然後沖著其他食客擺擺手。
那架勢似乎是在說滾蛋，這倆人女乃女乃我罩著呢。
其他食客猶豫了片刻，可能是覺得這位孟女乃女乃不好惹，又可能是忌憚之前的罪惡之門，它們最終選擇了放棄。
各自紛紛後退，慢慢消失，回到了各自的維度和領域。
後面，豆豆將手里的心髒遞給林默。
「爸爸，這是好東西，你咬一口，剩下的我得給干女乃女乃送過去。」
林默本來想拒絕，而且就算他想吃，也沒嘴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林默突然感覺自己的嘴回來了。
伸手一模，還真是。
啥時候的事兒？
但他看了一眼豆豆手里的心髒，突然發現在這心髒靠近自己嘴的時候，上面的怨氣沖破了無嘴者詛咒的力量。
這玩意兒能克制無嘴者詛咒？
林默心中一動，張口一咬。
看似血淋淋的心髒，實際上咬上去，就和咬到一塊餅干一樣，嘎 脆，還特麼越嚼越香，林默都想再來一口。
這時候，孟女乃女乃飄了過來。
對人家雖然有腿，但是用飄的，實際上是靠著身後那幾根肉管支撐，就像是被控制的人形玩偶一樣。
豆豆將咬了一口的心髒遞了過去，孟女乃女乃微笑著接過去，模了模豆豆的腦袋，眼神里居然都是疼愛。
隨後她看向林默，林默也看她。
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還是林默率先打破了沉默。
「干媽，你瞅啥？」
孟女乃女乃听完，笑了。
對方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夢魘，古老，強大。
林默見多識廣，能感受得出來，這個孟女乃女乃絕對不簡單，對方的力量甚至遠超同為食客的千手夢魘，不然剛才對方一個人就讓其他窺視那個夢魘心髒的食客偃旗息鼓。
沒有實力，誰吃這一套？
正因為對方有實力，還幫了豆豆，所以林默覺得認個干媽也沒什麼，都是為了孩子，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我要帶豆豆走。」孟女乃女乃隨後一句話讓林默臉色一變。
他幾乎想都不想就搖頭︰「不行！」
「帶他出去玩幾天，玩完了再給你送回來。」孟女乃女乃還是很有耐心的，不過看得出來，這種耐心並不多。
如果林默還搖頭拒絕，可能她會發飆。
豆豆這時候看了一眼孟女乃女乃，又看了看林默，湊過去道︰「爸爸，我想跟孟女乃女乃出去玩，好不好？」
這孩子真善解人意。
「好吧，玩幾天就回來，別調皮，要听你孟女乃女乃的話。」林默同意了。
而且這種情況下，好像不同意也不行。
隨後林默就又道︰「干媽啊，到時候你如果沒時間送，說個地方，我去接也行。」
孟女乃女乃明顯有些意外。
她瞅了一眼林默。
「還是我送吧，我住的地方，你去了有危險，這是為你好。」
算是拒絕了。
可這件事明顯是林默的底線。
「干媽啊，我這當爹的，必須知道兒子在哪兒，這個你一定得理解。我知道你肯定是個守信之人，但真忙起來，哪兒能讓你再勞神送，所以還是告訴我地方，我心里也有個底兒。」
底線，必須堅持。
哪怕當場翻臉林默也在所不惜。
豆豆對林默很重要，林默是真的把對方當兒子的，換做任何一個父親，孩子出去，也一定要知道對方在哪兒。
如果不說，林默不怕翻臉動手。
可能是感受到了林默那種決然和不容妥協的意志，孟女乃女乃沉默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個地名。
「十一區！」
說完招呼豆豆過去。
豆豆看了一眼林默，跑過來要了一個抱抱。
「爸爸，我去玩玩就回來了，你別想我。」
林默抱著豆豆，心里居然有點難受。
他又不想讓豆豆去了。
他想反悔。
豆豆這個時候在林默耳朵邊小聲道︰「爸爸，孟女乃女乃是讓我去幫她的忙，她不好意思說，還說這個事兒對我也有好處，她很厲害，我不去，她會吃了我，還會吃了你，所以我必須得去。」
說完，豆豆松開林默，跑到了孟女乃女乃身邊，牽住了對方的手。
後者帶著豆豆往後飄。
就見豆豆沖著林默擺手，下一刻，和孟女乃女乃一起消失在黑暗當中。
林默愣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他嘟囔道︰「這孩子早熟了？咋這麼懂事兒呢。」
然後仰頭。
因為這樣眼眶里的眼淚就不會掉出來。
嚴格來說這次林默是得大于失。
食客千手夢魘的心髒解了無嘴者的詛咒，而且剛才林默咬的那一口，對他來說也是有巨大的好處。
拿出黃皮紙看了看。
原本無嘴者詛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標注為8-13食客的詛咒。
這就像是一個房子，食客進去把無嘴者趕了出來，鳩佔鵲巢。
可這個事兒對林默來說是好事。
現在他有嘴了，這麼一來他也算是寂靜號上一個特殊的存在了。
而且林默知道，‘食客’在這里一定屬于非常特殊的存在，從寂靜號上的詭異給食客們制作美食就能看出來。
現在用餐結束了。
豆豆也跟著孟女乃女乃走了，林默緩和了一下心情，扭頭看了看後面的張萌和張胥。
這倆也看著林默。
他們的嘴沒回來。
說明無嘴者詛咒還在他們身上盤踞著。
不光是張萌和張胥，還有小雨和月姐也是一樣。
月姐走過來模了模林默的嘴，然後也沒其他表示，重新變回了玩偶。
顯然月姐知道林默能祛除無嘴者詛咒，只是一種例外，一種機緣。
這件事和他們無關。
小雨也無所謂。
張胥光顧著高興了，張萌是最在意這個事兒的，她這會兒跑過來猛給林默打手勢，林默能看懂。
她是在讓自己想法子把她的嘴也給弄回來。
「這個事兒肯定能解決，不過眼下咱們還是繼續之前的計劃，模清楚寂靜號上的情況，找到寂靜號上的實際控制者，先和對方商量，如果對方不同意，那就搶船。」
這計劃非常簡單粗暴。
而實際上對林默來說，這個過程還必須進行，如果不模清楚船上的情況就貿然行動，真引出船上的實際控制者也只能吃虧。
不打無準備之仗，這是林默的座右銘。
從原路返回到廚房，這一次林默走在前面，張萌和張胥跟在後面。
沿路遇到的巨手發現林默之後，都主動避讓開了。
林默知道，這應該是‘食客的身份’起了作用。
現在，他就是寂靜號上的食客。
可以理解為特權階級。
林默甚至抓住一個巨大的手掌，想要看看能不能逼問出一些東西。
但顯然這毫無意義。
那手掌就真的只是一個手掌，沒有嘴，甚至林默覺得對方連基本的思維能力都沒有，這手掌可能只是寂靜號上衍生出的某種‘工具鬼’，沒有自我意識。
從廚房里走出來，讓林默意外的是，門口等著幾個人影。
正是從漁船上跟著自己上來的那幾個。
抱小孩的女鬼在最前面，看到林默出來，臉上露出驚喜，急忙迎上來。
自然，它們都看到了林默的嘴。
一個個露出驚訝之色。
林默微微一笑，吩咐它們跟在自己身後。
現在寂靜號上四個時間段的事件，自己已經經歷了三個了。
還剩下最後一個。
而看牆上的時鐘，距離九點鐘還有一個多小時。
時間上綽綽有余。
那正好，在船上溜達溜達吧，林默也想看看，自己這食客的身份在這船上究竟能享受到什麼特權。
一個長著嘴巴的人此刻在寂靜號上走來走去，自然立刻是引起了眾多食客的注意。無論林默走到什麼地方，那都是最引人矚目的，比明星還耀眼。
乘客們都投過來羨慕和畏懼的眼神。
無一例外。
林默發現，之前一些無法進入的房間，這一次他可以進去了。
不過只能他一個人進去。
像張萌他們還有無嘴者詛咒的是無法進入的。
這是船上的法則。
可林默進去的房間也沒發現什麼特殊之處，就是一些普通的起居艙，一個人都沒遇到。
當然要說完全沒有發現也不對。
還是有一些東西的。
例如牆上的家族合影一般的油畫。
還有掛著很多地圖，而且在地圖上還有有一些特殊的標記。
林默注意到了一個名字。
‘古特雷斯’
這應該是一種姓氏，而且這個姓氏不止一次出現，林默看到了一個外國人喜歡搞的家族徽記。
下面也有藝術字體的‘古特雷斯’字樣。
而這個家族徽記林默之前好像在寂靜號的船舷上見過。
「這麼說，這艘寂靜號是這個古特雷斯家族的財產嘍？」林默此刻坐在一個裝飾奢華，充滿藝術氣息的船艙里。
椅子很大，華麗，像是鐵王座。
其他都好，唯一的毛病是坐著不舒服。
但不可否認，坐在上面的確是有氣勢，仿佛在這一刻，林默成了這一艘船的主人，掌握著無上權力。
他的對面是古特雷斯家族的成員的油畫。
每一個肖像下面，都有文字介紹。
文字很古老，書寫的方式也和鬼畫符沒啥兩樣，但林默偏偏能看懂。
這個是因為吸血鬼詛咒。
這個詛咒給林默帶來的能力，除了體質的提升，可以吸血和善于算術之外，還有對不同文字的理解。
即便是一些完全不認識的文字，只要盯著看一會兒，就會發現越來越熟，到最後，和看母語沒什麼差別。
此刻林默手里把玩著一個水晶骷髏頭。
這玩意兒就擺在桌子上，是個裝飾品，看上去價值連城。
從這里的種種跡象看，寂靜號應該是屬于古特雷斯家族的，這麼一來，林默確定了目標。
他要找到這艘船上古特雷斯家族的成員，然後友好的向對方借船一用。
不給就搶。
反正這個事兒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沒得商量。
這個時候林默有了一個發現。
他注意到牆上的一個畫像。
是個女人。
長的挺古典，衣著華麗的站立著，下面的名字寫著‘簡.古特雷斯’。
簡是對方的名字。
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林默看到這女人的頭上有五彩色的頭繩，還穿著紅色的高跟鞋。
這幾乎是立刻讓林默聯想起了舞台上的舞者。
還有在女僕那個恐怖畫界里看到的肖像畫。
可問題是，上一次看到的未完成的肖像畫，是舞者的模樣；但此刻看到的名為‘簡’的畫像，卻是另外一個女人。
兩者之間要說一點都不像也不是，可能有那麼三成相似。
但要說是同一個人，那絕對不是。
的確是兩個人。
但兩個人的穿著打扮都太像了。
林默這個時候回憶了一下在大劇院里看到的舞蹈劇。
舞蹈劇里有一段，林默後來好覺得細思極恐，就是主人公小女孩有一個喜歡戴五彩頭繩和穿紅鞋子的小伙伴。
對方不止一次出現，不過後來突然不見了。
再後來，主人公小女孩某一天戴上了五彩頭繩和穿上了紅鞋子。
這應該不是我也喜歡也買來穿的意思。
林默的理解，五彩頭繩和紅鞋子是一種身份象征。
主人公小女孩家境貧寒，而他的那個小伙伴絕對是富貴之家。
那這是不是有這種可能。
狸貓換太子。
最恐怖的可能性是小女孩干掉了她的好朋友，頂替對方的身份生活，從此享受富貴的生活。
歌舞劇里沒有這一段的描寫，一絲一毫都沒有，但觀眾卻可以憑借前因後果來推斷。
林默相信，只要稍微注意看內容的觀眾，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
「或許等我把下半場的舞蹈劇目看完，就可以得出一個比較準確的結論了。」
林默又四下找了找。
依舊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古特雷斯家族的成員。
從這個房間里走出去，張萌立刻過來打手勢詢問里面有什麼。
她進不去。
林默給她描述了一下，並且把大劇院里的舞蹈劇內容還有自己的一些推測講了講。
張萌也沉思了起來。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問林默把紙筆要過來，然後寫了一行字讓林默看。
上面寫著︰「你的推斷可能是真的，這是一個秘密，對那個‘簡’來說絕對是，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所以，說不定就是她施展了詛咒，把所有人的嘴都奪去，這樣就沒人能說出她的秘密了。」
還別說，仔細想想，張萌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這麼說，只要找到這個‘簡’，就算是找到這艘船的話事人了？」林默不關心對方是真的貴族大小姐還是假的貴族大小姐。
只要能幫忙，那假的也是真的，不能幫忙，真的也是假的。
時間過的很快，就像是流水，不經意間在林默到處溜達的過程中慢慢消逝。
快九點了。
乘客開始朝著更上一層的船艙涌去。
他們就像是被一種無形力量驅趕的奴隸，做什麼，由不得他們自己；生和死，倒是可以爭取一下，但得守規矩，此外就得看臉、拼運氣。
可如果仔細分析一下之前的三個活動，大劇院，休息艙還有恐怖廚房就會發現，實際上第一個和第二個場景的死亡率是非常低的。
相對于第三個，簡直可以說是仁慈。
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風格不同。
前兩個只要守規矩，大部分是可以活下來的，可第三個廚房場景，就是看臉了，之前死了多少個，沒有三十多個也有二十多個，死亡率一下子就被拉高。
這明顯不太正常。
所以最後一個九點鐘的場景，林默想看看會有什麼套路。
或許經歷完這個，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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