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並沒有立刻帶蔣方入夢,而是打算先去和控制這一片區域的教會接觸接觸。
蔣方說,這地方各種教會派別多如牛毛,規模大的,有數萬成員;規模小的,可能只有三五個人。
就仿佛離了那些蠱惑人心的家伙就不能活一樣。
很奇葩。
蔣方告訴林默,說剛來這地方的時候,處處都覺得不適應,但待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見怪不怪了都。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四十五分,可現實世界里,這座大城市的街道上依舊有很多人。
他們聚集在特定還可以供電的區域,狂歡著,用手里的一切,盡情享受目前還能享受的東西。
看似瀟灑,實則是絕望。
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他們有沒有明天。
或許他們覺得,多活一天,賺一天。
更多的地方是沒有供電的,不過找個廢棄的油桶在里面生一堆火,也能圍一圈人。
蔣方說最好別靠近這些人,現在這里經常是一言不合直接大打出手,那是真往死里打,警察也不會管這種事。
打死個把人,太平常了。
「過去,我們在晚上是從來不會出門的,但是現在……」蔣方嘆了口氣,他現在是無牽無掛,就如同他自己說的,他的心早已經隨著妻子兒女的離去,一並消亡。
現在支撐他的,是找到那一場火災起火原因的執念。
蔣方帶著林默到了一個教堂門口。
這是他們之前加入教會的‘總部’。
教堂門前坐著很多人,他們閉著眼楮,嘴里念念有詞,有點精神病開大會的意思。
「這些都是信徒,他們把一切都先給了教會,並且以此為榮。」
蔣方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說完,看到前面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走出來,立刻是走過去將對方攔住。
對方也認識蔣方,此刻表現的有些不耐煩。
顯然蔣方已經不是頭一次找他了。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開始吵了起來。
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頗有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氣質。
說話時的表現也是義正詞嚴,估模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話,看蔣方的樣子,已經是到了暴怒的邊緣。
「我只想見見我的妻子和孩子。」蔣方咬牙切齒,現在的他十分的卑微,明明知道對方是胡扯,但卻沒法子掀桌子,撕破臉。
主要原因還是實力不夠。
那人又說了幾句話,隨後揮揮手,立刻有人過來將蔣方推走。
蔣方徹底怒了,他一拳打倒一個人,但立刻就被人按倒狂毆。
林默當然不能干看著。
擼起袖子,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放到了四五個人。
怎麼說林默都是練過的,突然襲擊下,干翻幾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這麼做的後果是,圍了更多的人過來。
再這麼下去,林默自己也得挨揍。
他沒帶槍,但有精神力。
林默此刻伸手指了指一個個頭最大的,下一刻,對方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倒吊了起來。
這還是林默手下留了情,只是用精神力絞索套住對方的一只腳,如果套脖子,對方已經死了。
在現實世界里發生超自然的事情,震撼力不用擔心。
看到這一幕,原本圍過來的人立刻嚇的後退,臉上都是露出驚恐的神色。
林默趁機把蔣方扶起來。
對方臉上挨了幾拳,但沒大礙。
顯然他也十分吃驚,看著被倒掉起來,慘叫不止的壯漢,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跟我進來。」林默招呼蔣方往里走。
後者沒動。
「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林默問了一句。
蔣方身子一震,急忙跟了上來。
可能是倒吊活人這一手太驚艷,太詭異,反正沒人敢攔著林默,教堂的門關著,林默是一腳踹開的。
然後轉身,手一揮,將被吊起來那位放了下來,然後說了一句。
誰也不準進來。
說完了,才發現這里的人可能听不懂,又讓蔣方給翻譯了一下。
教堂內也有人,此刻訓斥著,說著林默听不懂的車 轆話沖過來。
林默抬手一指。
沖在最前面的就詭異的飛起來,然後東撞西撞,撞到好幾個人,最後放下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暈厥了過去。
這一下,教堂里的人也不敢亂動了。
林默走到前面,看著大廳前面中央位置的‘神的雕像’,直接搬了個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台上。
「讓他們管事的過來,聊聊!」
林默和蔣方說了一句。
後者也反應過來了。
這是抱上大腿了啊,蔣方知道這是絕佳的機會,他不管林默究竟是什麼人,總之,現在能幫到自己的就是好人。
他立刻去找人,當然氣勢也一改之前的唯唯諾諾,變的強硬,變的張狂起來。
很快,蔣方就拽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正是剛才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中年人。
看樣子,這人是教會里的高層。
林默擺手,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教堂里的人立刻四散奔逃,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不得不說,這個穿著長袍的中年人入戲很深,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依舊是仰著頭,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林默讓蔣方問他話,對方也不搭理。
挺硬氣的還。
林默就喜歡這種硬氣的。
先上去正反抽了對方二十個嘴巴子。
果然,嘴巴子是溝通最好的橋梁,扇完之後,你瞧對方的態度明顯就和藹了很多,頭也不仰了,表情也松垮了下來。
再讓蔣方問,就容易了很多。
蔣方告訴林默,這人是教會里的大管事,屬于教會里的二把手,一把手是教主,但今天不在這里。
有耳光做橋梁,接下來的溝通很順暢。
當然,對方還想扯一些胡話,結果被林默吊起來勒一會兒脖子,下來的時候,這貨不光尿了褲子,而且問啥說啥。
對方表示,那一場火災,他們教會實際上根本不知情,至于死在火災里的人為啥消失,他們也不知道。
但對外不能這麼說啊。
這麼說,豈不是顯得他們的教會很low,很弱。
所以,肯定得打腫臉充胖子。
本來是未知原因的火災,他們直接說成是一場神對凡人的召喚;這麼一來在噩夢世界里失蹤的人,也被歸于受到神明的接引,到達了天國,到達了幸福的彼岸,從此幸福的生活著。
還別說,這童話編織的挺好。
如果是對教會深信不疑的人,听到這話,會覺得死去的親人那是享了大福,只恨他們自己沒有這個福緣。
原本是極為嚴重的一場事故,結果就這麼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詐騙犯看到都直呼內行。
這就是真相。
但林默很失望。
因為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現在看,這個教會根本就是一個紙老虎,看似很強大,實際就是一個廢物,而且對很多事情都毫不知情。
不對。
林默覺得這個教會不可能一無所知。
在噩夢時代,騙子行騙的成本也提升了,如果沒有真本事,早被其他詭異之物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就連三五個人的那種小教會,都有所謂的‘神明’坐鎮。
顯然這個二當家不知道真正的內情。
他不知道,總有人知道。
「問他們教主在哪兒,他們的神明在哪兒。」林默和蔣方說了說。
這會兒蔣方也在氣頭上,過去先給了那人幾個嘴巴子,然後扯著嗓子逼問。
一番交流,蔣方回來說對方交待了教主的住所,至于神明,對方說就在這里。
在這個教堂的噩夢世界。
林默一听,立刻做出決定。
教主先不著急找,先跟這個教會的神明溝通一下。
還是那句話,對方識趣,那就好好聊;如果不識趣,揍一頓,然後再聊。
「蔣哥,你幫我盯著點。」林默交待了一聲,進入噩夢世界找神明這事兒他一個人去就行,蔣方去了反而不好。
後者點頭。
林默看了看那個大管事,用精神力扭斷了對方的一條腿。
這麼做是防止對方反擊或者逃跑。
特殊情況,還是保險一點比較好。
隨後林默閉目,瞬間入夢。
還是這個教堂,林默睜開眼一看,噩夢世界里的教堂居然有光。
就在頭頂,仿佛點點星光,從上面灑下了,居然有那麼一點點聖潔的意思。
這里沒有別人,大門緊閉,而在原本擺放神像的位置,多了一個人影。
對方以一種古怪的姿勢被固定在一個木架子上,身上披著染血的白袍,仔細看,對方身上遍布荊棘,很多已經刺入皮肉,穿進穿出那種,看的都肉疼。
偏偏這個人臉上沒有一絲痛苦,只有一種滿懷大愛的微笑。
此刻它看著林默,林默也看著它。
也沒人說話,就這麼互相盯著。
林默不喜歡這個,他開始拔刀,對方終于移開了眼神。
不移開,林默肯定得砍它一刀。
林默先開口了。
「怎麼稱呼?」
那人笑著道︰「他們都叫我受難者。」
林默點頭,說這名字起的貼切,你是挺受難的,身上不光被許多荊棘穿透,還被木棍穿刺固定在牆上。
這不叫慘,什麼叫慘?
「我有事兒問你。」林默決定直奔主題。
受難者立刻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林默很吃驚︰「你咋知道的?」
「我是神,神是無所不知……哎,你把刀收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沒必要動刀動槍,行了行了,我實話實說,這總該行了吧。其實是因為我可以讀取信徒的所見所聞,對,就是你之前揍的那個人,我讀取的就是他的記憶。」
林默晃了晃手里的鐮刀,表示你可以繼續。
既然知道要問什麼,那林默就不問了,讓對方直接說。
實際上剛才的對視,他們彼此已經大概知道對方幾斤幾兩。
毫無疑問,林默是幾斤,這個受難者是幾兩。
受難者知道不是林默的對手,所以直接選擇認慫。
「火災是十一區的人搞的,他們在做實驗,但做什麼實驗我不知道,他們從來不會征求我的意見,嚴格來說,他們要搞掉我並不費什麼力氣,我除了配合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林默眼皮一跳。
他又一次听到了‘十一區’。
「十一區是什麼?」林默問出他目前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知道救贖會嗎?」受難者反問了一句。
林默點頭。
「救贖會是十一區搞出來的一個勢力,你別看這個國家光是各種教會就有上百個,但實際上,所有教會背後的老板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救贖會。至于十一區,我只知道是一個真正的禁區,像我這種的,在十一區那些人眼里和螻蟻差不多,他們已經徹底控制了這個國家,不,不光是這里,很多地方和這里一樣,將來,十一區會在噩夢世界建立起一個完美的國度。」
林默罵了一句︰「你擱這兒給我做廣告呢?」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他們的對手,與其死在他們手里,倒不如死在我手里。」
突然受難者話鋒一轉。
與此同時,危機四起。
林默所在的地板直接破碎,下面瞬間刺出數十道荊棘鐵刺。
不光有鐵刺,頭頂上原本散發出柔光的地方,冒出來十幾顆被鐵皮荊棘包裹的人頭,這些人抬頭口眼冒火,此刻同時向下噴涂火焰。
轟一聲。
前面十幾米範圍已經是一片火海。
奔騰炙熱的火焰將周圍的木椅燒的劈啪作響,火焰也是愈演愈烈。
這一刻,火光將整個教堂照的有如白晝。
受難者進行了一次它認為的完美偷襲。
先主動認慫,讓對方放松警惕,然後借助交談,偷偷在腳下地板內布置荊棘陷阱,等到時機成熟,立刻動手。
此刻的受難者盯著面前一片火海,臉上的笑容透著一股殘忍。
「死吧,死了之後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那些從天花板上落下來的人頭也是發出怪笑,似乎是在嘲諷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仔細看,這些人頭所連接的荊棘沿著天花板,順著牆壁向下,最後的根部是在受難者後背。
因為受難者套著長袍,看不清楚,實際上他本身已經和那些荊棘融為一體。
不過人頭們的笑聲沒有持續多久就停了。
原因是從熾熱的火海當中,此刻居然冒出了一團綠火。
赤紅色的火焰里的一抹綠芒,咋看咋有點不對勁。
而且這一團綠火居然開始傳染周圍正常的火焰,就像是一盆水里,倒進去一碗綠色的染料。
唰!
所有火焰都變成了綠色。
這一下,教堂內的光亮就不咋地聖潔了,相反,綠色的光照的人臉色也是慘綠慘綠的,看上去多了一絲詭異,更加的滲人。
那些口眼冒火的人頭明顯不理解,紛紛看向受難者,期望對方能給一個解答。
可受難者這會兒也懵逼呢。
這怎麼還燒出綠色的火了?
下一刻,所有的火焰開始急速收縮,就像是被吸塵器吸走的灰塵,迅速的集合到一點。
那是一個造型古怪的錘子。
有一個人拿著錘子,正是林默。
他這會兒毫發無損,和其他人一樣都盯著他自己手里的錘子。
「磚頭,你啥時候學會的吞火,夠牛掰啊你。」
磚頭錘自然不會說話,此刻將所有被傳染的綠火吸收之後,歸于平靜,上面只冒著普通的綠色火苗。
林默也沒有和磚頭錘多嗶嗶。
他知道磚頭錘不會說話。
隨即扭頭,看向受難者。
雙方四目相對。
如同最開始那樣。
不過這一次,是林默在笑,受難者臉上的笑容是徹底沒了。
「你夠陰險啊。」
林默往前走。
受難者被固定在木架子上,也沒法子後退。
「我,我,這個你听我解釋。」
下一刻,林默兩步沖了過去,掄起磚頭錘就砸。
「你特麼待會兒如果還活著,我就听你解釋。」
一錘,就把對方腦袋砸凹進去一大塊,就像是用磚頭砸過的罐頭,癟了。
物理攻擊倒還好,恐怖的是磚頭錘上面帶著的火焰傷害。
而且這次,是爆裂式的傷害。
于是在大概一秒鐘後,受難者的腦袋直接被綠火炸開,火焰引燃了對方的身體,那感覺就像是對方肚子里裝了一個鼓風機,火焰是噴射狀的往外冒。
林默也愣住了。
眼看著受難者被燒成了一堆灰燼。
那是幾個冒火的人頭見狀想要四散奔逃,但下一刻,十幾根詛咒鐵鏈飛出去,將這些人偶盡數貫穿。
全滅。
小雨此刻從林默衣服里探頭出來看了看,然後又縮了回去。
林默蹲下,用磚頭錘挑了挑地上的骨灰。
「這就死了?不會吧,怎麼說也是一個教會的神明,那造型搞的和老耶帝一樣,咋就這麼不抗揍?」
林默嘟囔起來。
「你倒是死了,我還有很多話沒問呢。」
可死了就是死了。
而且是被徹底的滅殺,強大的受難者,此刻除了地上一堆骨灰之外,啥也沒剩下。
林默模了模磚頭錘。
「想不到,你居然學會蓄力攻擊了,那這以後遇到再厲害的對手,基本上也就是一錘子的事兒。」
接下來,林默開始扒拉骨灰。
受難者雖然燒沒了,但林默覺得不能這麼便宜了對方,得扒拉扒拉看看骨灰里還剩下點啥。
結果都劃拉了一遍,什麼都沒找到。
沒關系,這教堂這麼大,搜查搜查,總得找到一些線索。
于是林默從里到外都模索了一遍,這次倒是找到一些東西。
一些書籍。
上面記載著不少神秘的事情。
例如對恐懼、絕望和信仰的運用,又例如如何通過鮮血和信仰,和其他人建立通道,這樣對方看見了什麼,這邊都可以知道。
挺高端。
有的書本很厚,而且明顯有年代感。
想不到這個受難者還挺愛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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