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林默是把歪頭哥給勸了回去。
這家伙是真的難纏。
下次再來，那就不好糊弄了。
林默覺得，也不能再有下次了。
開門送客，看著對方從小院離開，林默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
小6從另外一個屋子里走出來。
「那家伙走了？」
「走了。」
「他腦袋你給掰正沒？」
林默瞅了小6一眼，把實際情況說了說。
听到對方腦袋和身體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人的，還被故意裝反，小6也是驚訝不已。
「誰干的？和他有仇吧？」
「不知道，一會兒朱雲道人回來可以問問他。」
這時候林默感覺手機震動了幾下。
拿出來一看，有呼叫。
估模是總局那邊有消息了。
林默給小6打個眼色，讓對方在門口盯著，隨後接通了電話。
「林專家？」
對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我。」林默說道。
「驗證碼。」
林默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報了一串十幾位長的數字。
這是一段只有他和總局才能對上的暗碼，根據時間和對方詢問的方式進行組合，這次對方問的是驗證碼，這是一種編碼方式；如果問的是密碼，或者口令，則是另外一種方式。
這麼做是為了防止某些詭異之物冒充專家和總局對話。
據說科學院研究過，大部分詭異之物對數學和數字都十分厭惡，讓它們搞這些，難度很大。
核對無誤，對面立刻道︰「林專家，總局這邊已經派遣專家組和行動隊，找到了你說的血色宮門標記和那個通道，但還沒有進入。」
之前林默說過，那個幽冥道是有某種精神體的，絕對不能貿然進入。
「科學院的人去了嗎？」
「去了，謝教授安排人，帶來了幾套特質的頭盔。」
「好，挑選專家組擅長探查的成員，佩戴頭盔進入幽冥道。」林默也很果斷，謝教授讓人帶來的頭盔是科學院做實驗時的防護裝備。
戴在頭上，可以防止外界精神力對自身產生影響。
簡單說，像小8和小6這種依靠精神體侵入對方意識，控制、催眠等等這些手段，在這種精神力防護頭盔下，都是無效的。
之前林默和小6在幽冥道里被唱戲聲影響，拉入到這一層古怪的夢境當中，那他們的身體一定還在幽冥道里。
安排行動隊和專家組的人去，一來是為了進一步探查，二來就是把他們的身體找到保護起來。
當然因為之前已經吃過一次虧，所以已知對方的攻擊手段，那必然得有所防備。
「除了頭盔，讓大家佩戴好耳機，用手勢互相溝通，如果還能听到其他詭異的聲音，例如有人唱戲唱歌什麼的，立刻開啟音頻干擾。」
林默基本上是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上一次他們沒有防備，但這一次專家組和行動隊是有備而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
「好的，林專家，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沒了，讓大家注意安全，現在就可以行動。」
林默說完，看到小6給他打手勢，知道是外面有人來了，當下是掛斷電話。
沒一會兒，院門被推開，朱雲道人回來了。
對方還帶著那張人皮面具，白面無須，陰險狡詐，看上去就和一個真正的太監一個樣。
「哎，你們怎麼出來了，怎麼有一股臭味，出什麼事兒了？」朱雲道人趕緊關上院門問。
林默就把之前歪頭哥來的事情講了出來。
「是他，這家伙又來了？」
朱雲道人嘆了口氣。
他招呼林默和小6進屋，摘掉了人皮面具後，坐下把關于歪頭哥的情況說了說。
「這家伙和我假扮的這個太監是熟人，偶爾會來坐一坐，閑聊一二。不過有一天這家伙來了之後，就變成了那個樣子，我也發現是有人將他的腦袋縫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身體上，可這事兒我也沒法子和它講啊。它想讓我幫它治，可我哪兒會，只能是一直推月兌，沒想到我剛離開一會兒它又來了。」
看朱雲道人的樣子，也很無奈。
林默就問對方是什麼時候變成那個樣子的。
「就在前段時間。」
「那前段時間，這里有沒有什麼異狀，我的意思是說，除了那個太監的腦袋換了身體，還發生過什麼怪事？」
「怪事？呵呵，這個地方，怪事天天都有，你們如果在這兒待的時間長一點就知道了，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朱雲道人一臉見怪不怪。
說完，朱雲道人就告訴林默，他在這里探查了數百年，已經是偷偷將這里的各處都模了個遍。
「我已經探查清楚了，想要從這里月兌困而出，只能是破掉這里的風水大局，如此，此處崩碎，打通和外界的通道，咱們才能出去。」
朱雲道人繼續最開始和林默談論的話題。
那就是如何破解眼下的困局。
林默說他對風水局一竅不通，怎麼破？
「這就如同拆房子一樣，不能亂拆，否則不光拆不掉，還會傷到自己。所以得找到關鍵，就例如這房子，將頂梁柱拆掉，整棟屋子就會轟然倒塌，咱們得找到這個風水局的那根頂梁柱。」
說的很有道理。
原理林默也懂，但怎麼找，如何拆？
「我一開始也不懂，和無頭蒼蠅一樣，最開始那些年，我深知絕望到想要自我了結。後來我又想，死都不怕，別的還怕什麼？不會，可以學，所以這些年，我開始鑽研風水之術，當然是自我模索，胡打瞎鬧，沒什麼成就，卻還真看出一些名堂。」
「趕緊說說。」
林默好奇心又上來了，那邊的小6也是坐著小板凳，大眼楮炯炯有神，認真的听著。
這場面，如果有盤瓜子那就更來勁了。
「我研究過，要擺風水局，得運用地勢，有風有水，山地丘陵，才稱之為風水。對方是高手，借用的是整個潛龍宮，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潛龍宮徹底毀掉，如此，是暴力破解法，甭管什麼風水都給你破了，畢竟，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林默想了想，問對方是拆什麼地方的潛龍宮。
就目前來講，已經有三個潛龍宮了，現實世界里的一個，還有兩層夢境的兩個投影。
朱雲道人說自然是拆這里的。
畢竟風水局在這個地方。
「那如果拆房子，有人管麼？」
「當然有人，那些鬼霧禁軍第一個就不饒咱們。」
「……」
林默心說那你特麼說了個屁啊。
「還有別的法子麼？」
「當然有。」朱雲道人估模也反應過來剛才他說的似乎是廢話，所以趕忙道︰「找到這個風水局的頂梁柱，將其破掉，那這里的陣法也會隨之轟然倒塌。」
「那你找到了麼？」
「我感覺是找到了。」
「什麼叫你感覺？」林默問。
朱雲道人說，就是他經過多年觀察分析，得出的一個推斷，可究竟是不是，還有待驗證。
俗稱，瞎猜！
推斷也好，瞎猜也罷，林默就問朱雲道人，那個頂梁柱在哪兒？
「他應該是在養心殿里。」朱雲道人說。
「是個人？」林默反應也不慢。
對方說的是在養心殿里，還用了‘他’，那肯定是個人。
或者，是這里的某只鬼。
等一下。
潛龍宮的養心殿，好像是皇帝待的地方。
林默問朱雲道人，你說的那個頂梁柱，該不會是這個潛龍宮的皇帝吧？
「應該是他。」
朱雲道人點頭。
他說在這里待了四百多年，一次都沒有見過這里的皇帝，但他知道，對方是存在的。而一個躲在養心殿四百多年都不出來，也從不露面的皇帝，這本身就值得懷疑。
林默這會兒幫朱雲道人捋了一下思路，說咱們接下來要去干碎頂梁柱，也就是說，得去把這里的皇帝給弄死？
「你是這個意思麼？」
「應該是這個意思。」朱雲道人笑了笑。
可能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林默一拍桌子。
「道長，你老實說，你是剛剛發現的，還是早就發現了？」
「早就發現了，這不是沒招兒麼，也沒幫手，正好你們來了，我就想著，咱們三個聯手，或許這件事能成。」朱雲道人索性也攤牌了。
之前他一個人實在沒把握，畢竟這屬于刺殺皇帝，成功也是死，不成功也是死。
但如果有幫手那就不一樣了。
布局和籌劃的空間就有了不少。
這個時候朱雲道人開始講他的計劃，他說，這計劃他已經想了很久，早已經趨于完美，缺的就是人手。
「咱們現在有三個人，倒是勉強夠了。」
顯然朱雲道人並不知道，林默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如果願意，能給你整出一個團的兵力。
不過這個事兒沒必要和朱雲道人說，再怎麼說都是萍水相逢，哪兒能一見面就交底？
而且，林默可以肯定，朱雲道人對自己也沒有完全說實話。
有東xz著掖著呢。
既然如此，那提防一點肯定都是正常操作。
朱雲道人這個時候從衣服里取出一張圖。
說是養心殿的結構圖。
「這件事的難點，不在于殺皇帝這件事，而在于如何進去。」朱雲道人先問林默之前去養心殿看過沒有。
林默點頭。
現實世界里他游覽過，那是一個獨立的院落，四周有棗紅色高牆，只有一個出入口，如果門口有人守著，的確很難進去。
「這里的皇帝有護衛，它們一直守在門口，想要進去，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硬闖。」朱雲道人的意思很明顯。
硬闖的話，他一個人不可能成功。
「要進入皇帝所在的地方，需要通過外門和內門，至少需要兩個人幫忙牽制住護衛，另外一個人才有機會進去刺殺皇帝。」
「咱們三個人，剛剛好夠。」
林默這個時候問，皇帝的護衛厲害不厲害。
朱雲道人說那能不厲害麼？
「如果不厲害，我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朱雲道人手一翻，從兜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這匕首帶著煞氣，一看就是能屠鬼誅魔的利器。
「你們瞧，殺皇帝的武器我都準備好了，沒事兒干的時候，我就磨它，瞧它現在的鋒利勁兒。」
朱雲道人展示了一下他經常磨礪的匕首。
的確是足夠鋒利。
寒光四溢。
林默點頭，然後意識到什麼，立刻搖頭，又是一拍桌子。
「道長，怎麼听你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倆幫你拖著護衛，你進去動手？」
這不是明擺著麼。
人家連殺皇帝的武器都準備好了，還特意說沒事干的時候就磨它，都特麼磨礪了四百年了。林默懷疑，這匕首之前是一把長劍，硬生生磨成這樣的。
如果再來四百年，估模就成繡花針了。
朱雲道人也沒隱瞞，同樣是一拍桌子。
「我被困了四百年，也籌謀了四百年，無時無刻都想著如何出去，殺皇帝，破陣法，已成我執念。兩位看年紀應該比我要小很多，江湖經驗少，萬一皇帝身邊還有護衛，或者對方也是高手，你們怎麼應對？我去最合適，畢竟，這最後一關，才是最凶險的。」
說完，朱雲道人頗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通透。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和對方搶就是不懂禮數，不懂道理了。
而且朱雲道人說的也在理。
外面的護衛是提前能看到的，屋子里的情況卻是未知的。
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意外情況。
他說里面凶險，這一點的確沒錯。
林默就問朱雲道人，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當然是越快越好，畢竟，夜長夢多。」
「你的意思是，就這兩天？」
「就現在吧。」
這的確很突然。
林默擺了擺手︰「道長啊，你四百多年都等了，又何必急于這一時，起碼，皇帝究竟在不在那養心殿，他身邊護衛實力如何，特點又是什麼，如何攻擊，如何壓制，這總得弄清楚吧？對了，萬一計劃失敗，退路也得想好。」
「退路？」朱雲道人嘿嘿一笑︰「想啥呢，既然動手，那就是孤注一擲，破釜沉舟，哪兒來的退路，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
「別，等等，你是準備好了，可我倆還沒有呢。」
林默繼續擺手。
不能讓朱雲道人牽著鼻子走，這說兩句話就要去動手拼命，太趕了。
主要是林默感覺這件事還沒有模清楚。
他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這還準備什麼，我都模清楚了。」朱雲道人表示，皇帝的護衛，雖然不是和鬼霧禁軍那種潛龍宮自動衍生出的詭異一樣不能踫，但實力也絕對不弱，基本上，對戰下不可能有勝算。
也就是說，打，是打不過的，想都別想。
「所以只要能拖住護衛，時間不需要太長，足夠我進去將皇帝刺殺就行了。」朱雲道人將他的計劃講完了。
最後就是等他殺了皇帝，風水大陣破除，這里的一切也會分崩離析，到時候也就不用擔心護衛的追殺。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朱雲道人表示，如果到時候護衛還追殺，那你們倆逃命就行，不用管他。
畢竟，這計劃是他定下的，如果非要有人斷後甚至為此犧牲，也只能是他。
「我想清楚了，我這幾百年來所追求的未必是真的逃出去，只是一種破局的執念，只要破掉這個局，我心願已了，沒什麼可遺憾的。」
朱雲道人這一刻居然升華了不少。
顯然朱雲道人計劃這件事不是一兩天了，只不過之前他一直沒有幫手，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闖入養心殿。
現在有了林默和小6，有了一些把握，所以朱雲道人就不想等了。
林默沉思片刻。
朱雲道人調查了數百年，如果說誰對這地方最了解，那絕對是朱雲道人，自己和小6初來乍到，就算再怎麼觀察的細致入微，也達不到朱雲道人那種程度。
對方說養心殿里的皇帝就是破局關鍵。
這一點林默信。
風水林默不懂，但他能感覺到在養心殿那個方向，聚集著這里最強大的氣息，可以肯定，那邊藏著某種至關重要的東西。
結合朱雲道人的說法，那基本上沒錯了。
所以養心殿那地方肯定是要去。
既然如此，就答應下來。
到時候有什麼情況，臨場發揮就是了。
于是林默一拍桌子。
「走！」
朱雲道人一看，也是哈哈一笑，當下就準備起身。
結果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
「徐公公，徐公公，熹妃她暈過去了，你快去看看啊。」
屋子里的三個人都是一愣。
這屬于意外情況。
對方叫的徐公公，肯定就是朱雲道人。
後者趕忙換臉，說馬上去。
同時和林默道︰「我先去看看。」
說完，換好臉皮，這才急忙忙開門走出去。
顯然這個‘熹妃’就是朱雲道人伺候的那位皇妃。
林默在屋子里走了幾步，問小6，說之前朱雲道人有沒有提到過皇妃身體不好？
小6搖頭。
說好像沒提過。
林默又問，有沒有感覺，朱雲道人有不少事瞞著咱們。
小6點頭。
她可以通過很多微表情和動作來觀察一個人，在這方面，林默都不如她。
林默就讓她說說看法。
「他肯定是個醫藥高手，這院子里之前有藥味；而且歪頭哥為什麼不找別人看病，非要來找他？還有能在這里擁有一個僻靜的小院，一般太監可沒這個本事，那個皇妃出了事，第一時間就來找他，這也能證明。」
林默點頭，說有道理。
不過這個事兒也理解，林默自己不也有很多事情瞞著對方。
人之常情。
等了一會兒不見朱雲道人回來，林默正打算和小6去小院里溜達溜達，結果這個時候外面院子里落下幾道人影。
下一刻危險襲來。
林默將小6往身後一拉，同時激活鋼鐵詛咒。
與此同時，一道道箭矢從紙糊的窗戶外飛射而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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