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分析的還是比較有道理的。
因為如果只是興樺旅館本身,不太可能有這種能力,一個存在了最多三四十年的旅館,不可能將時間回朔到一百年前。
就像是一個人的記憶,只能是從記事兒時開始,不可能連他爺爺的記憶都回憶起來。
即便是在噩夢世界這種詭異的,完全不能按常理來看的地方,這種違反基本邏輯的事情也不可能發生。
所以出問題的不太可能是旅館本身,而是別的東西。
會是什麼?
之前林默和老哥就是按照正常的套路住進旅館,就在房間里,也沒有再出去。
所以如果那個時候外面發生了什麼,他們是不知道的。
「老哥,我覺得也不是之前就在旅館里的東西,你想啊,如果是旅館里一直就有的東西,那不可能之前那麼多次時間回朔都沒有出問題。」
「你的意思,是這一次有某種東西,進入了旅館,這才導致發生了這一切?」
「對,你覺得呢?」
「有道理。」
林淵點頭。
林默一听特高興,畢竟得到了老哥的肯定。
「不過這件事和咱們沒關系,還是那句話,如果沒有威脅到咱們的安全,其他事情,咱們還是別摻和,就看這個時間回朔能不能自我終結,到時候一切恢復正常,咱們就可以出去了,畢竟,咱們這次還帶著老媽。」
「我也是這麼想的。」
兄弟倆這個時候看了看浴缸里的老媽和那個被他們綁起來的年輕老媽,已經是決定不管閑事兒不惹事兒。
至于那幾個該死的倭兵,老胡出馬,應該問題不大。
老哥對老胡十分有信心,那林默也覺得老胡一定沒問題。
就待在屋子里,安靜的等這一場意外的詭異自己消退。
這就是兩個人的計劃。
可問題是,計劃是計劃,實際情況是實際情況。
有的時候你不惹事兒,可架不住別人來招惹你。
這個時候門外面傳來了吵鬧聲,一開始兩人並沒有在意,甭管是吵架還是打架都和他們沒關系。
可隨著吵鬧聲越來越響,最後有人 砸門。
「開門,趕緊把門開開。」
老哥沒動,林默知道,這種開門的活兒還得自己去。
起身整了整衣服,林默模了模後腰上掛著的腰刀,走過去,把門打開。
外面站著兩個身著黑褂黑褲的男人,一臉凶相,就是那種十分標準的,上世紀舊社會里那種混混和地痞無賴的打扮。
這種人,在自己人的地盤就是地痞流氓,到了壞人佔領的區域,必然是漢奸走狗。
「你們是干什麼的?」
這兩個黑褂男直接闖了進來,東瞅西看。
林默就問你們是干什麼的。
「干什麼的?你瞎了眼了?」一個矮個子的男人把褂子一邊撩開,露出了腰間的槍套。
那種老式的皮質槍套,一把槍插在里面,雖然只能看到一個槍柄,但還是能從那種黑色金屬的冰冷質地上感受出殺氣。
林默估模,不出意外,對方百分之百是走狗漢奸。
老蕭這個時候跑進來,做起和事老,經過老蕭這麼一說,林默明白了。
城里混進了外面武裝隊的人,還殺了個倭兵長官,這會兒正在全城搜捕,已經是亂套了。
像是這種旅店客棧,那是重點搜查對象。
當然都會都知道正兒八經武裝隊的人不可能藏在這種地方,但這並不妨礙搜查,對于下面這些二鬼子來說,搜查,就意味著搞錢的時候來了。
每次搜查,且不說目標人物能不能找到,但至少大伙兒都能撈一筆。
所以下面的人都盼望著多來幾次這種搜查,到時候發家致富,吃香喝辣,指日可待。
這兩個偵緝隊的人眯著眼楮,盯著屋子里的人。
「床上是不是有人?」
一個人說了一句。
床上的確有人。
浴缸和年輕版的老媽都在上面。
一個是一條古怪的魚,一個是被綁起來的年輕女人,這兩樣隨便一個暴露出去都不好弄。
所以剛才老哥已經是將她們都藏在被單子下來。
這要是掀起來,直接露餡。
林默看這倆二鬼子也不順眼,所以他也懶得解釋。
簡單說,他們的確不想惹事,可如果欺負到他們頭上,那肯定不能忍。
所以在這一刻,林默已經是想著怎麼弄死這倆二鬼子,然後如何處理尸體了。
是藏起來,還是讓鬼吃掉,又或者直接丟到鏡子世界里。
那地方,絕佳的拋尸地。
絲毫不知道已經讓林默動了殺心的兩個二鬼子還在趾高氣昂,非要過去撩開被單子看。
這個時候,一個二鬼子看到林默背後藏著的腰刀,立刻問那是什麼。
林默就說是刀。
那二鬼子一愣,就要去拔槍,但對林默來說,就這三兩步的距離,那拔槍哪有拔刀快啊。
再說,林默這拔刀都是練過的。
刀光一閃,這二鬼子腦袋就滾在了地上。
另外一個二鬼子想叫,結果那邊老哥已經是撲過去,給對方來個頸椎一百八十度治療。
「老哥,你這手法和老白不相上下啊。」
「我這也是練過的。」
然後哥倆看向老蕭。
老蕭已經嚇蒙了,主要是林家兄弟動起手來太快,沒有一點征兆,從開始動手到現在,不過兩三秒。
想跑,但兩條腿和灌了鉛似的,根本邁不動。
林默這個時候擦了擦刀,讓鬼影處理尸體,他一手拎著刀,一手摟著老蕭說話。
「老蕭啊,我看你這人也挺實誠的,是個好人,剛才我們被這倆家伙刁難,還是你主動來解圍,就沖這個,你放心,咱肯定不能殺你。」
這話說的是不錯,而且語氣溫和,但听在耳朵里,還是給人巨大的恐懼和驚嚇。
老蕭嘴唇哆嗦,想說話,但說不出來。
「本來,我們是打算安安靜靜待在屋子里的,可現在,你看這個事兒,實在不是我們所期望的,沒法子,不能事事如願,這就是人生嘛。」
說著,林默拉著老蕭走到窗戶口。
「有個事兒我想打听一下,這是什麼地方?」林默問了一句。
老蕭這個時候終于找到了舌頭,結結巴巴的回答說,這里是N市。
林默點頭。
他剛才從報紙上已經知道了,只不過是再確認一下。
實際上他一直在觀察老蕭。
老蕭明顯是個死人。
可對方似乎並不記得這些。
而在這里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死人,包括之前那對遇害的母子,包括倭兵,包括剛才的上來搜查的二鬼子。
這里是個死人的世界。
所以林默特好奇,老蕭他們知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其實驗證的法子也簡單,直接問就行了。
「我出去一下。」
老哥這個時候說了一句。
林默點頭。
「早去早回。」
老哥出去,是處理這個旅館里其他的二鬼子。
畢竟這兩個都殺了,其他的也不可能放過,不然,遲早會被發現問題,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出擊。
雖然沒有商量,但林默和林淵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也知道對方心里所想的。
都屬于心照不宣了。
「老蕭啊,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死的?」
林默突然問了一句。
老蕭一怔。
林默則是在仔細觀察,因為有的鬼不知道它們已經死了,如果這個時候點破這一點,它們會立刻回憶起過去,然後顯露出死相,表現出恐怖的怨念和惡意,十有八九會立刻攻擊周圍的人。
但老蕭的表現明顯不一樣。
他依舊是有些不知所措,眼楮里都是迷茫。
「什麼怎麼死的?我沒死過啊。」
「你真不記得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這位好漢,行行好,你放過我好不好,你放心,你和那位好漢殺人的事兒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偵緝隊那幫人該殺,我早就恨透他們了,只不過惹不起啊。」
林默仔細看著一臉真誠的老蕭,然後松開了對方。
「這就有點意思了。」
林默發現這個地方很特殊,剛才的試探雖然沒有讓老蕭顯露鬼相,恢復記憶,但這更說明這地方的詭異。
顯然,這里是記憶回朔的可能性更大。
究竟是誰的記憶?
林默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們出現在這里,或許並不是偶然的,所以他們原本想著不管閑事兒,老老實實待在屋子里的想法本身就有問題。
事實上也是如此,這不是,麻煩自己就找上門了。
正想著呢,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這打破了林默的思路。
也讓他眉頭一皺。
「小雨,幫我看著老媽。」
林默交待一聲,小雨已經是出現在床邊,至于林默自己,已經是沖出了門外。
這里有槍聲,十有八九是老哥那邊傳來了。
老哥手里沒有槍,只能是那些偵緝隊的人,雖說林默知道老哥本事大,噩夢世界里的槍未必能傷到他。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可是自己的親哥,擦破點皮,林默都不會放過開槍的人。
他速度極快,在樓上找到了老哥。
地上,躺著好幾具尸體。
都是穿著黑褂子的偵緝隊。
死法都差不多,脖頸都被折斷了。
顯然老哥的愛好和老白差不多,他倆可以組成一對CP。
老哥站在那邊,盯著一個房間。
他手臂上有一處槍傷。
林默跑過去看,好在只是擦破了皮。
「老弟,你小心一點,這里的槍,能殺人。」
林淵表情嚴肅的說了一句。
這話乍一听肯定是有問題的,槍,不就是用來殺人的麼。
但實際上在噩夢世界里,槍這種武器的威懾力和殺傷力比在現實世界里差遠了。
因為絕大多數夢魔都不怕槍械射擊。
除非是那種殺人狂類別的。
而且還是低端殺人狂,高端一點的,帶著瘋魔,帶著一些詛咒,身子就算被打成篩子,照樣可以過來把你脖子擰斷。
大部分時候,夢魔世界里的槍,只是用來威懾普通人的。
老哥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這個時候的提醒,明顯就是在說,這里的槍,不一樣。
這里的客人不多,這會兒有幾個在樓道里驚恐的看著林家哥倆。
「都回各自房間里。」
林默擺擺手。
這些人如蒙大赦,急忙跑回去關上門。
這一下,清靜了。
與此同時,老哥扭頭看了看那邊的窗戶,一個黑影爬了上來,撞破窗戶鑽進來。
是老胡。
之前老哥讓老胡去解決那幾個倭兵,這會兒應該是解決了。
不過老胡的樣子有點慘。
身上挨了好幾槍,血流不止。
要知道老胡這種級別的夢魔,按理說槍械是不可能傷到它的。
可現在它不光被傷到了,還是重傷。
顯然這契合老哥之前說的。
「先把地上的槍都收了。」
林默知道,或許是因為這里的特殊規則,所以槍械在這里的威力巨大,既然知道了,就得提防和小心一點。
而且如果威力大,那收起來自己這邊也能用。
這些偵緝隊的人用的都是手槍,七把,加上之前的兩個,一共九把手槍,子彈沒統計,這會兒還顧不上。
因為老哥說,三樓這個房間有問題。
不用老哥說,林默也察覺到問題了。
雖然關著門,但從門縫兒里,還是向外滲透著一股極為強力的執念。
執念林默接觸過很多。
從最初的老中醫,外賣小哥,到後面的執念夢魔,至少遇到過十幾種,當然執念程度都不一樣,但執念這種東西都有一個共同之處。
那就是比其他夢魔要強。
而且強得多。
「這里面有一個執念。」林默說了一句。
老哥點頭。
「進去看看?」
「行。」
林默走過去直接敲門。
對待執念,也有特別的方法,第一步就是先搞清楚對方是因為什麼事情產生的執念。
有的是為了治病;有的是為了送外賣賺錢;有的是為了等某個人回家,總之,都是因為某件事而產生的執念。
對這件事的渴望程度,決定了執念的強弱。
所以,想要對付執念,最好的辦法,就是滿足它們。
例如,想治病的就讓它治;送外賣的,就配合人家取餐送餐;等人的,就幫忙把那個人找到。
干這個事兒,林默絕對是經驗豐富。
敲門沒動靜。
要麼是里面的人不想開,要麼就是沒听見。
林默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想了想,又敲了一遍,然後開口道︰「我是老蕭的親戚,剛才來搜查的人已經走了。」
冒充老蕭的親戚是為了博取信任,說剛才搜查的人走了,也是一種猜測,對方不開門,有可能是怕被偵緝隊的人發現。
瞎猜。
猜錯了再換別的套路。
結果這個時候,門卡噠一聲,打開了。
一個臉色蒼白的人從打開的門縫里露出半張臉,警惕的看著林默。
林默也在看著對方。
是個年輕人,最多就是二十來歲,臉色那種白,不是長的白,而是那種生病了,或者大量失血之後的白。
雖然看上去很虛弱,但眼神堅定。
反正,林默從沒有見到過這種執念。
過去遇到的,因為執念已經佔據了主導,所以從眼神里就能看出某種瘋狂和暴戾。
面前這個年輕人卻不會。
最主要的是從對方身上,感受不到什麼惡意。
可能是發現偵緝隊的人都走了。
實際上是被老哥把尸體都拉走了,所以這個年輕人明顯松了口氣。
「你是不是受傷了?」
林默沒話找話,他感覺這個執念或許就是關鍵。
在林默見過的眾多執念當中,無論是老中醫還是外賣小哥,或者是後面遇到的各種執念,哪一個,都比不上面前這位。
如果執念能數據化,老中醫和外賣小哥的最多就是幾千,而面前這位,至少十萬向上。
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所以別看林默表現的十分鎮定,但實際上他這會兒相當的緊張。
這絕對是頂級執念。
如果這個執念要搞什麼事情,林默感覺,沒什麼東西能阻止它。
「我沒事,對了,外面有沒有賣煙卷的?」
門里面的年輕人問了一句。
看得出來,對方極為謹慎。
說話的過程中,門都是半開,只露出半張臉。
雖然感受不到什麼惡意,但卻能感覺到危險。
就是槍指頭刀架脖的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搞不好,對方手里正拿著一把上了膛的手槍,隔著門板指著自己的腦袋,如果稍微出點問題,就會在自己腦門上開一個窟窿。
有危險,但沒有惡意。
說明對方只是在自保,是一種防衛措施,並不針對某個人,因為對方不信任任何人。
林默演技好是公認的。
就算是面對凶險,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別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賣煙卷的來沒來我不知道,剛才我一直在樓上,倒是可以幫你去看看。」
「那太好了,如果有,麻煩你跟對方說一聲,就說302這邊要買老刀牌香煙,讓他送上來一趟。」
「成,我這就去看看。」
林默說完就轉身離開。
他沒有回頭。
302房間里的那個年輕人一直看著林默走下樓梯,這才關上門。
樓梯下面,老哥一臉擔憂,看到林默安然無恙下來,急忙迎了上去。
林默表示先別說話,下到一樓再說。
等到了一樓,老哥才說剛才好凶險,沒想到門里面那個執念如此之強,絕對是頂級的執念。
「這種頂級執念,我建議別招惹了,真沾上,是福是禍很難預料。」老哥一臉擔憂。
結果林默搖頭,說現在已經晚了。
「雖然這個執念極強,但他身上並沒有惡意,我估模,把咱們弄到這一百年前的記憶回朔中的,就是這家伙,也只有這種最頂級的執念有這種能力。」
「你的打算是?」
「先接觸,再了解,看看能不能達成這執念的心願,我感覺,不幫他的話,會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