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小劉他們查的很快，關于冰城市千度商業廣場地下車庫的歷史資料，也都翻找了出來，包括所有關于這里的新聞報導和內容。
「基本上，這里沒出過什麼事情。」
小劉匯報道。
沒出過什麼事情，也就是這里沒有發生過什麼命案，不太可能產生什麼怨念、恨意，也不存在有什麼沉冤的事情沒有被揭開。
這里，普普通通。
啥事兒都沒發生過，最多就是車輛出入時的剮蹭，但也都和和氣氣的解決，沒有打架也沒有斗毆。
顯然這條線斷了。
不過也正常，調查這種事，就是在排除一個個的不可能。
最後，留下唯一的可能性，那麼，真相往往就藏在這最後一個未被證實的可能性當中。
這叫排除法。
經常用到。
林默覺得這個事兒就很奇怪了，莫非，真的只是隨便選了這麼一個地方，沒有任何的原因？
這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情。
太隨意了。
林默覺得這里肯定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不過，還沒有找到脈絡。
還有一件事，實際上這邊本地的調查人員早就發現了。
那就是所有的遇害者，都是男性。
這是巧合嗎？
還是說，這次的幕後凶手是個只對男性出手的詭異？
也有這種可能。
林默決定，還是先等自己的增援來了再說。
小6可以侵入任何一個人的精神領域，有她來了，說不定可以進入這些人的精神領域，查探到真相。
還有就是，萬一不行，還能把張萌那一副可以進入二層夢境的畫作帶過來。
本來這畫林默一直都帶著，就在紙箱子里，但上次被張萌給‘偷’回去了。
上次回綠苑小區，和家人團聚，張萌那貨跑過去又吃又喝，尤其是把豆豆哄的十分開心，結果這倆拉著手出去玩，後來林默就發現，紙箱子里那一幅畫不見了。
問豆豆，這小家伙說是張萌姐姐拿走的。
「你就這麼讓她拿走了？眼睜睜看著，啥也沒干？」林默大聲質問。
豆豆連忙搖頭，說怎麼可能。
「我是那種讓人隨便拿捏的人嗎？」豆豆一臉硬氣︰「張萌姐姐沒有白拿走，再說，她如果白拿，我也不同意啊，所以，她是拿了一根棒棒糖和我換的。」
林默听完，忍不住用大巴掌在豆豆的上揍了幾下。
太特麼氣人了。
可那畫本來就是張萌的，上次是自己順手牽羊帶走的，對方討回來，林默也不好意思再去拿。
所以這個事兒就暫時這麼著了。
但現在需要這幅畫進入二層夢境，所以只能找張萌要，不，是借。
小6嘴也挺甜的，按理說，張萌應該不會拒絕才對，再說，這個事兒很當今，張萌也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
應該問題不大。
就在林默等待的時候，分局領導過來說也不知道哪個混蛋透露了消息，現在受害者的家屬知道咱們有了進展，找到了他們的家人，所以都跑來分局了。
看得出來，這位領導對這個事兒沒什麼招兒，一臉的發愁。
這個事兒林默自然不想管。
和受害者家屬溝通的事情，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兒，而且大家情緒都很激動，這需要耐心安撫。
這活兒，林默可干不了。
所以就跟這領導說你去處理，找我干啥？
對方無奈一笑︰「當然是我們處理，只不過，我是想問問林專家，或者說，您能不能給我一個準信兒，這些受害者在噩夢世界里，還能不能醒過來，至少，我也能和那些家屬說清楚，給他們一個盼頭。」
林默明白了。
那些家屬肯定是來討說法，這種時候如果能確定這些受害者能新過來，那事情就好辦了。
但承諾這種事是要嚴肅對待的。
既然承諾了，就得辦到。
辦不到，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尤其是這種事，真要是辦不到，那些家屬能繞得了這位領導？
到時候必然擔責任。
所以對方才跑來詢問。
可問題是，林默現在也給不了任何答復。
他也沒法子承諾。
「這種事，還是要嚴謹一點比較好，準信兒呢，目前給不了。」
林默一攤手，表示自己也沒招兒。
對方頭大，一看一招不行，就立刻換了一招。
「要不，林專家跟我去安撫一下……」
可能是他自己也覺得林默不可能答應，所以尷尬一笑，後面的也沒說。
最後只能是自己去和那些家屬見面，就看他的表情，簡直和上戰場一樣，居然還透著一股決然。
應付家屬，的確是一件頭疼的事情。
林默不擅長，更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這時候，小劉來找林默，說是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發現了現實世界里一些監控錄像，有受害者活動的影像。」
這個得去看看。
有其他專家組成員盯著現場，林默跟著小劉蘇醒。
從停尸房一路到冰城分局，下車，進大樓。
在路過大廳的時候，看到圍了一大群人。
林默明白，這些就是家屬。
受害者有三十多號，這家屬往少了說，都有七八十號人，如果親戚再來兩個，那就奔著一百多去了。
原本寬敞的大廳，這個時候也是擠得人滿為患，吵鬧的不成樣子，和菜市場差不多。
小劉一看，就和林默說︰「這事兒也怪了，明明是保密的，可不知道怎麼就傳了出去，按理說，咱們的人都懂規矩，不會和外面的人亂說的。」
林默也是點頭。
雖然只是一個安全分局，但這里的人那也都是正兒八經的‘在編人員’，都是專業的，經過選拔和培訓出來的精銳。
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這個事兒就很有趣了，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還是說，沒有人透露，而是有人知道那個停車場四層被發現了，所以，主動散布了消息？
林默這個時候停下腳步，就問小劉。
「你說，除了咱們，還有誰知道那個地下四層停車場？」
這個問題小劉稍微琢磨了一下，就說︰「凶手？」
林默點頭，說答對了。
小劉面色一變。
「林專家，您是說，這是凶手透露的消息？」
「有這個可能。」
「那他為什麼這麼做？而且，他怎麼知道咱們發現了這個地方？」
「這事兒等抓住那個凶手之後，讓他，或者它自己說。」
林默往里走，小劉推開人群給林默讓一條路。
過去之後，林默突然停下回頭看了一眼。
小劉問怎麼了。
林默搖頭。
沒說。
他剛才感覺，有人在盯著他看，而且，目光不善。
「小8！」
林默這個時候低聲說了一句。
「老大，我在呢！」小8的聲音在林默耳朵邊響起。
這個無形的精神體一直追隨在林默左右，現實世界里沒有鬼，但有精神體，這是一種依托在某種物體上的能量、念力。
林默，就是小8的‘船’，讓它可以存在于現實世界。
「剛才有人在看我。」
林默說了一句。
小8問，是不是他們有人覺得老大你帥。
「現在不是拍馬屁的時候。」林默訓了一句。
小8一看林默這麼嚴肅，趕忙換了個語氣。
「不開玩笑了，老大，我知道是誰看你。」
「哪個？」
「所有的人！」
「……」
「真的，剛才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瞟了你一眼，這個絕對是真的。」
林默點頭，這是人的本能。
「不過有幾個人，看了你第二眼。」
「哪幾個？」
「那邊人群里穿花格子長裙的女生，還有，她旁邊帶著灰色帽子和魔鏡的女生，那邊的紅衣服的大娘，後面戴眼鏡的中年人，還有那個看上去年紀更小一點的中學女生。」
根據小8的描述，林默很順利的看到並找到了那幾個人。
這會兒對方也沒有再看過來，要不就是和身邊的人說話，要麼就是在討要說法。
一般情況下，有人路過，正常人處于本能，會去瞟一眼，在發現和自己沒什麼關系，或者無關緊要之後，就不會再看。
而看第二眼，情況就不一樣了。
肯定有原因促使他們看了第二眼。
就如同走在街上，會有人無意識的瞟你一眼，因為你從其身邊路過，或者，長得帥，要麼，就是長得難看。
如果再看第二眼，說明對方對你有某種興趣。
林默承認自己長得挺帥，但剛才的目光里，有一道目光是不善的。
或者說，是帶有惡意的。
小8已經給自己劃定了五個人，林默感覺到的那一道目光，就在這五個人里。
林默想了想，問小8 你就沒察覺出來？
小8說他們有沒有看自己。
「如果他們看的是我，我能察覺出惡意，老大，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說不定，只是錯覺。」
「或許吧。」
林默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更多。
小8說的其實也挺有道理，說不定，只是自己的錯覺。
當下是繼續往里走，跟著小劉進了機房，去翻看監控錄像去了。
而在大廳之內，人群中的某個人，此刻已經是一聲冷汗。
「好恐怖！」
「這個人，好可怕！」
「得殺了他，不然，感覺事情會暴露。」
……
機房里，林默看著收集的監控視頻。
上面是冰城市各個路口和公共場合的監控素材，當然，他看的都是工作人員花費很長時間整理出來的，已經將多個素材剪輯成一個成品。
所以看的比較流暢。
其中畫面上是幾個受害者，應該是前往自殺地點的視頻。
大部分畫面都比較模糊，有的片段清晰，可以看到受害者的表情。
「他們這表情，很痛苦啊。」
林默讓暫停畫面，指著上面的一個受害者道。
小劉他們點頭，說看上去的確很痛苦。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強迫他們，做他們不喜歡做的事情。
可畫面上，只有受害者一個人在走路，而且從行動上看，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就像是，有人控制了他們的身體，但他們的思維和意識還在，可以做出表情，但，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也就是說，有人控制他們去自殺，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弄死。」
林默把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現場一陣鴉雀無聲。
包括小劉在內，機房內的人都是汗毛直立。
按照林默說的這個情況，帶入其中，那的確是相當恐怖和絕望啊。
試想一下，自己的身體無法控制，就這麼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這個過程要經歷怎樣的折磨？
而且這只是痛苦的第一步。
因為現實世界里死亡之後，噩夢世界里的他們，也陷入了某種沉睡當中。
誰知道，他們此刻在做什麼夢？
那一定是噩夢中的噩夢。
他們試圖在監控里找到一些線索，例如，有沒有人跟著他們，周圍有沒有出現一些奇怪的事，奇怪的人。
可惜都沒有。
對林默來說，這些監控是有價值的。
至少說明，受害者當時都被控制了，有點像是小8的能力，說不定，這次的詭異之物也和小8一樣，是個精神體。
大進展目前還沒有，林默還是要等小6趕過來。
打過電話。
小6說候鳥市現在沒有飛冰城的飛機，她開車過來。
這也符合小6的性子，說走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而且她車技一流，這一千多公里可以毫不停息的開過來。
不過電話里小6說，這次她不光把畫帶過來了，還把張萌一起帶了過來。
林默愣了愣。
「張萌也來？」
「對，她說她老家就是冰城的，順便回來看看。」
「她在哪兒？」
「畫里。」
「明白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告訴我。」
掛了電話的林默決定好好琢磨琢磨這件事，張萌要來，這是好事兒，要說能力，張萌的能力是非常恐怖的。
404畫室，絕對屬于綠苑小區里真正恐怖的地方，只不過張萌是個宅女，萬事不爭，平日里都不出門，到現在，小區里很多人和夢魘都不知道張萌這個存在。
林默了解對方，所以知道張萌也來了，知道這是好事兒。
到時候，當驢馬使喚就行。
不能讓她白來一趟。
靠在椅子上，林默想事情入神，慢慢的，他突然覺得有一點困意，就想是打了一個瞌睡似乎只是一晃神，但下一刻，他听到了小8的聲音。
「老大，老大……」
林默一愣。
他立刻一個機靈。
再看，他居然已經走到了安全分局的男廁所。
從機房，到男廁所，好像得出門，拐彎，再拐彎，然後直走大概十五米才能到達。
而他現在，在男廁所最後一個隔斷門口。
他感覺到身體很僵硬，有些無法控制。
小8似乎在嘗試控制自己的身體，除了小8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力量。
這就像是有人抓著自己的手腳身體，強迫自己做一些事情，小8在和對方搶奪控制權。
這會兒清醒過來的林默自然也不能光看著。
他也加入了爭奪戰。
畢竟，這是他的身體，哪兒能讓未知的東西給控制。
不過實話實說，林默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對方不是普通的精神力。
更像是一種特殊的信號，先干擾，然後掌握身體的控制權，像是黑客入侵你電腦，然後刪掉你的小電影，還在桌面留文檔說讓你潔身自好一樣。
這絕對不能忍。
但對方明顯是高手，還是那種，有特殊技術的高手。
即便林默加上小8，居然都有些壓制不住這一股神秘的力量。
好在林默很快就看清了形勢。
他的身體。
不，應該說人類的身體是有‘漏洞’的，如果將那一股力量形容為一個技術超凡的‘黑客’，對方可以通過這些漏洞，來入侵你的身體。
而且人家已經進來了。
進來之後再想把對方踢走，有點難。
當然這對林默來說根本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他根本不會，對于這個領域，他不懂，完全是一個技術白痴。
如果是電腦被入侵，逼急了，他可以拔網線，甚至關電源。
可現在不是電腦，而是他的身體。
也沒網線和電源。
這麼僵持下去不行，林默本著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做的理念，這個時候咬牙問小8，能不能搞定對方。
小8說只有它真正進入林默的身體，這才可以。
現在，不行。
林默這個時候做了一個大膽的事情。
他停止了對身體的一切控制。
就像是敞開大門。
讓小8先進來，當然，因為大門打開了，那個未知的詭異之物也會進來，所以這相當于是一次豪賭。
賭的是小8可以搞定對方。
如果搞不定，那這身體就成別人的了。
林默對這件事沒有任何遲疑，說做就做。
「小8，交給你了！」
林默後退一步，就像是跳進了一片渾濁的墨水當中。
瞬間，他听不到，看不到，沒有了任何對身體的感知。
偏偏他並沒有睡著。
而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進入了這種狀態。
這就叫做門戶大開。
林默甚至無法觀戰。
只能是將所有的希望交給小8。
這會兒林默有時間想這件事，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被盯上了。
應該就是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對方想干掉自己。
而自己不知不覺當中就著了道兒。
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就像是武俠世界，兩個武功高手如果比拼，那一定是面對面，比拳腳，比刀劍，比內力，比經驗。
誰強誰弱，其實很容易劃分。
簡單直接。
但現在這情況，更像是一個武者，突然遇到了一個修真的敵人。
對方在千里之外，直接一道飛劍過來，取你項上人頭。
你連對方的面都沒見著，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不知道是老是少，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被飛仙斬首。
很憋屈。
但這就是現實。
可林默從來是不信邪的人，他這個時候反而笑了。
「簡直是膽大包天，欺負人欺負到我林默頭上了，我不管你是誰，敢這麼算計我，你特麼就給我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