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8.6cm!
這麼大的腫瘤極為罕見,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帝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心胸外科找相關科室會診,做術前檢查,準備抓緊時間上手術。
因為考慮是sz源性腫瘤,在術前檢查的幾天里給了放化療治療,胸外科主任也希望腫瘤能小一點。
可惜,並沒有。
在化療藥的作用下,腫瘤還是瘋狂生長。
只幾天的時間,最大直徑已經從23cm增長到35.5cm,肺功能檢查顯示,由于腫瘤對心肺的沉重壓迫,距離「斷氣」只差一步。
小患者坐在病床上被推進了手術室。
此時在小患者的手術室里,帝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各科室的精英所匯聚成了精銳團隊,台上會診。
大家都沒見過這麼大、生長如此迅猛的腫瘤。一番討論,和沒討論一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寄希望于手術能成功,術後放化療可以奏效。
但誰知道呢,這麼大的瘤子切下來,患者的身體還能允許進行放化療麼?
手術室里鴉雀無聲,各自做著各自的活。
老臨床都懂,但凡是做手術的時候沒人開車,甚至連巡回護士的腳步聲都輕下來的時候,肯定是遇到了難題。
術前幾輪討論,胸外科主任認為能想到的情況都已經想到,也都做了相應的預案。手術自己應該可以切除60-70%的腫瘤,然後再放化療觀察病情變化。
希望一切都能好起來。
可就在麻醉醫生們為麻醉開始準備時,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發生了。
可能是心肺已經不堪重負,也有可能精神緊張引發了氣管痙攣,小患者剛剛坐到手術台上,還沒等麻醉醫生扶著他躺下,還沒等氣管插管,小患者突然一頭栽倒,瞬間呼吸循環驟停!
雖然對于術中可能發生的意外,醫生們是早有準備的,但是誰都沒想到麻醉都還沒有開始,循環都還沒有建立,患者卻突然「斷氣」。
胸外科丁主任沒辦法,開始急診大搶救。
畢竟患者是在手術室里發生的猝死,這里的搶救水平和icu相當,只要還有機會總是能「撈」回來。
丁主任當時一個頭有兩個大,耳邊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他肯定不會是沒做過心肺復蘇,可是這種極為特殊條件下的心肺復蘇,誰都沒做過。
小患者胸前壓了這麼大的一個腫瘤,常規心肺復蘇根本無法開展,應該要如何搶救?
丁主任硬著頭皮讓助手合力把小患者扶起來,坐成一個直立90度,像是趴在牆頭上的左側俯身姿勢,以減輕腫瘤對心髒的壓力,一邊把握好力度抓緊實施心肺復蘇。
因為不論是平躺、俯臥、側臥還是坐直,都無濟于事;只能用這個姿勢、這個角度,是唯一能有效緩解腫瘤的壓迫體位。
丁主任知道手術已經失敗了,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注定要失敗。
他奮力做著心肺復蘇,並不是想要把小患者「撈」回來,而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則——患者要有一口氣,趁著這個時候去和患者家屬交代。
要是患者推進手術室里死亡,人都涼了,再去和患者家屬交代和有一口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丁主任采用的怪異體位下的心肺復蘇起到了作用,小患者的心跳勉強恢復,麻醉醫生氣管插管,用呼吸機輔助呼吸,生命體征勉強維持住。
雖然人「活」了,但丁主任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別說是胸腔,即便是月復腔里有將近40cm的大瘤子,患者也活不了。
他只能抓緊時間,趁著小患者還有一口氣的時候連手術衣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趕出手術室和患者家屬交代病情。
患者家屬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丁主任只說了幾句,還沒來得及交代嚴重的後果患者的母親就暈死過去。
沒等丁主任找人來搶救,患者的父親全身的骨頭似乎被抽走了一樣,緩緩的坐在地上,雙眼無神,沒有絲毫生機。
慌亂的搶救後,丁主任愁苦的回到手術室。
他沒有去術間,患者家屬雙雙失神,還在搶救,根本沒有能力接受第二個兒子去世的消息。
可自己就有能力麼?
丁主任一想到患者母親暈厥,父親的骨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抽走,臉色慘白如紙的坐在地上的場景,眼眶濕潤。
在臨床上丁主任見過無數的死人,很少會感同身受患者家屬的情緒。
可是這一次丁主任扛不住了,情緒有些崩。
他坐在更衣室里,似乎在躲避即將要面對的一切。
不到一分鐘的愣神,丁主任還是做了決定,他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黃老。」丁主任嘶聲說道。
「小丁啊,怎麼了。」黃老的聲音傳過來,丁主任眼前本來是白茫茫的,但在這時候忽然有了一絲光影。
丁主任用最簡單的話語言簡意賅的匯報了患者的情況。
已經找到黃老,要是他也沒辦法,那就是真的沒辦法,自己也算是盡力了,丁主任心里想到。
找黃老,並不是想要有一個明確的治療,而是尋求一個心理安慰。
丁主任雖然不是患者家屬,和小患者也沒什麼感情,但在這麼一個特殊的時間點上,他的心靈受到的創傷也很嚴重,需要安撫。
黃老,是國內唯一有這個能力的人。
「先搶救,我這就過去。」黃老毫不猶豫的說道。
「黃老,辛苦。」
丁主任一句話沒說完,黃老那面已經掛斷了電話。
怔了幾秒鐘,丁主任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術間。
「丁主任,怎麼辦?」麻醉醫生問道。
丁主任見麻醉醫生扶著氣管插管,手下的帶組教授和小醫生扶著患者,體位怪異到連他都沒見過。
「給黃老打電話了,他馬上就到。」
「912的黃老?」麻醉醫生問道。
丁主任點了點頭。
麻醉醫生猶豫了一下,小聲建議道,「丁主任,說句不應該說的,患者的情況哪怕是黃老也未必能有辦法。就這體位,怎麼開胸。再說就算是開胸又能怎麼樣?」
他說的丁主任都懂,但丁主任卻只能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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