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二,
一米二!
衛院長死死的盯著藍色無菌單上的血栓看著,雙側瞳孔仿佛直視太陽,迅速縮小,對光反射靈敏的一逼。
這是泰坦巨人血管里的血栓,即便是傳說中的泰坦巨人、夸父族的巨人,也會被這種血栓堵住血管導致死亡吧。
在衛院長的腦海里浮現出來各種怪異的念頭,但是不管什麼念頭都無法讓他相信看見的血栓是真實存在的。
不是他不懂臨床,而是因為太懂,所以不敢相信。
越是老臨床,就越是不敢信一米多的血栓會「安然無恙」的被取出來。
「香江那面的醫療水平很高,但說到雜交手術,還得是咱912.」黃老淡淡說道,「周從文,別著急縫上,先造個影看看。」
「好咧,老板。」周從文爽快的應了一聲,「我先量一下血栓有多長,讓患者的心髒功能恢復一下再造影。」
「一米一三。」黃老道。
周從文嘿嘿一笑,老板這份目測的功力強的一逼,誤差以毫米計。
不過他還是要了一塊無菌單,把血栓小心翼翼的轉移到新的無菌單上。
「鄒主任,麻煩找個尺量一下。」
看著無菌單上顫顫巍巍、卻又長的讓人瞠目的血栓,鄒主任沒動,他苦惱的說道,「小周教授,我不敢踫。」
「怕踫斷了?」周從文笑道,「沒事,就量一下,斷就斷唄,還準備給患者送回去麼。」
「……」鄒主任無語。
「我來。」icu的陶主任也站在手術台旁,他早就心癢難忍,小心翼翼的接過無菌單,像是托著什麼寶貝。
「嘖嘖,這玩意可以送去故宮了。」陶主任道。
「……」
「……」
面對這個形容,其他人都有些茫然。似乎陶主任說得對,但又覺得哪里怪怪的。
這麼長的血栓是真沒見過,一米多……看到血栓的眾人腦子都空白一片,哪怕眼見為實,但心里依舊還是不信。
陶主任找了一個皮尺,戴著無菌手套先把血栓盡量拉直,隨後用皮尺測量長度。
一米一三,就像是黃老剛剛說的那樣,沒有一厘米的誤差,即便差了「點」,誤差也在毫米級別內。
不能不感慨老人家的眼神是真好。
光是目測這一點,就超越其他人無數倍。
「黃老,真的是一米一三。」陶主任道。
「這玩意怎麼會這麼長!」
「一米多的血栓,患者術後不會有缺血壞死吧。」
「應該不會,畢竟手術做的早,我看患者生命體征平穩,估計腿也不疼了,現在已經平躺睡著了。」
其他人開始議論起來。
面對這麼大的一個八卦,沈浪卻沒有興奮,他很茫然的看著那麼長的血栓發呆。
沈浪自從在醫大二院的時候開始接觸心髒介入,球囊取栓的手術沒少做,但取出來最長的血栓也就2-3cm,那已經是了不得的了。
可是眼前這個血栓竟然有一米一三!
沈浪是最八卦的,也是這里面比較懂行、手術做的比較多的,所以他徹底的沉默下去。
簡直不可思議!
簡直無法想象!!
沈浪無法想象人類的身體里有一米一三的血栓。
哪怕是他親眼看見從芬蘭工程師的股動脈里取出來的血栓,依舊不敢相信。
看來自己的路還很長啊,沈浪心里有些迷茫的想到。
「差不多了,沒事兒的就出去吧,我這面做個造影。」周從文道。
陶主任像是捧著國寶一樣捧著一米一三的血栓,小心翼翼的走出手術室來到操作間。
「鄒主任,有照相機麼?」陶主任問道。
「我去問問。」鄒主任也知道拍照是必須的。
這種一米一三的大血栓類似于全須全尾的人參女圭女圭,怕是已經成精,這輩子自己能看見的機會似乎只有這麼一次,不會再多。
哪怕再遇到類似的患者,沒有黃老、沒有周從文,也很難完整取出。
所以他立馬轉身去找相機,準備拍照留念。
衛院長嘆了口氣,「這血栓是咋取出來的。」
這是一句廢話,但也是在場所有人心里面都有的一句廢話。
平時循環內科或是血管科取出來幾厘米的血栓已經當成了寶貝,可黃老與周從文一下子取出一米一三的大血栓,這玩意即便是親眼看見也不信。
「衛院,幸虧沒找其他專家看。」陶主任蹲在地上,怔怔的看著血栓,說了一句本來不應該說的話。
這句話就像是這枚……這條血栓一樣,不應該出現。
但衛院長沒說什麼,而是嘆了口氣。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每一次遇到棘手的患者的時候這句話都無比正確。
這次也是一樣。
這種血栓在血管里,哪怕延遲一個小時……半個小時,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難怪黃老當時毫不猶豫的要求手術治療。
幾個人蹲在地上,包括衛院長都不顧形象的蹲在地上像是看清明上河圖一樣「鑒賞」著這枚巨大的血栓。
過了幾分鐘,鄒主任拿來了一台傻瓜相機從各個角度拍照,留下珍貴的影像資料。
這種血栓幾乎是一輩子只能見一次的那種,要是不留念的話怕是會遺憾終生。
不說別的,光是照片就能拿著在科室聚會或是同學聚會上吹很多年的。
「干什麼呢?」
操作間里的人們忙著拍照留念,黃老的聲音傳來。
「黃老。」衛院長首先站起來。
可能是因為體位變化過大,血壓增高的原因,衛院長的身子晃了一下。
「小衛,注意點。」黃老淡淡說道。
「黃老,真沒想到您能把血栓完整的取出來。」
「我也沒想到。」
「呃……」
「試試看唄,取不出來就用球囊拽出來,總之不能留在血管里。」
黃老說了一句廢話,但衛院長听到這句話後感覺出了些許譏諷的味道。
但譏諷不對麼?
衛院長無言以對。
自己一直想把患者送去香江,這里面的各種事兒懂的都懂,沒什麼好說的。
但黃老卻始終從一個臨床醫生的角度去想事情,這才是讓衛院長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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