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月光擠過烏雲,再次灑落在大地之上。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魏長天這個「幸福二選一」的操作給整的說不出話來。
一邊是自己的命,一邊是深愛著自己的女人的命。
這個選擇的難度不亞于前世「我跟你媽同時掉水里」的經典送命題。
「……」
蕭風咬牙死死盯著魏長天,眼神里的恨意越發濃郁。
他知道魏長天這是要誅心,誅自己的心,也誅陸靜瑤的心。
可偏偏他又沒得辦法。
直到這一刻蕭風才深切體會到,原來陽謀其實比陰謀更可怕。
「嘎吱。」
牙關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他沉默著久久不語。
反倒是剛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陸靜瑤搶先一步慌張喊道︰
「蕭公子!你不要管我!」
「若不是你那次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活不成了!」
「今日能在魏家見到你,我、我已是滿心知足,死而無憾!」
「就當瑤兒將這條命還與公子了……」
畏懼死亡是人類的本能,沒有人是真不怕死的。
陸靜瑤也是一樣,無比顫抖的聲音里此時滿是恐懼。
但她還是堅定的抬頭最後看了蕭風一眼,然後便突然伸手要去奪魏長天手中的長劍。
很明顯,這個傻女人是怕蕭風為難,所以準備來個自我了結。
唉。
暗自嘆了口氣,魏長天微微一閃身,陸靜瑤便撲了個空,「噗通」一下狼狽的摔在地面上。
兩個比較會察言觀色的布衣衛立刻上前一步把她摁住,而魏長天也將目光投向蕭風。
「我的耐心有限,最後再給你三吸時間。」
「三吸過後你若還沒有答案,那你們倆人就都別活了。」
「三、二……」
「你說話可做數?」
蕭風突然抬起頭來,一臉陰沉。
魏長天輕輕一笑︰「當然。」
「那好……」
蕭風深吸一口氣,不敢去看陸靜瑤,而是低頭艱難的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瑤兒,對不起……」
「……」
陸靜瑤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只感覺好像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也不知道自己此時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樣的結果確實「正合她意」,但是……
陸靜瑤並不驚訝蕭風會做出如此選擇,因為就在剛剛奪劍失敗之時,她分明看到了蕭風眼神里那絲一閃而過的失望。
前所未有的絕望感涌上心頭。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那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真正意思。
閉上眼楮,不再去看蕭風。
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
另一邊,蕭風此時也沒臉再說什麼「我一定會為你報仇」之類的狠話,而是慢慢從地上支起身子,無比落寞的拖著重傷之軀一步步向魏府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似乎對身後眾人毫無防備……其實也壓根沒能力有所防備。
現在他想活命,只能寄希望于魏長天能夠遵守諾言。
「兒子!你真要放他走嗎?」
一旁的秦彩珍有些著急。
「當然了。」
魏長天微微一笑,扭頭看向魏賢志︰「我說話算話!」
他刻意在「我」字上加重了語氣,而魏賢志哪里不懂得其中意思,當即大笑道︰
「桀桀桀桀!」
「蕭風!吾兒雖然放過你了,但我可沒說要放過你!」
「受死吧!」
「嗖!」
無形的掌風呼嘯著奔向那道踉踉蹌蹌的人影,估計下一秒就是一場血肉煙花。
看著這一幕,在場眾人此刻心中的念頭各不相同。
蕭風︰草特麼的!早知道這樣剛才還不如表現的大義凌然一點!
魏長天︰終于听到「桀桀」這種反派專屬笑聲是什麼樣子的了!
魏賢志︰長天沒有心軟,不錯!多少有點我當年的風采!
秦彩珍︰哼!相公居然說我老!煩死了!
布衣衛眾人︰指揮使大人好不要臉!
陸靜瑤︰心痛到無法呼吸……
「砰!!」
不管眾人此時是喜是悲,帶著三品境之勢的虛空一掌並不會因此有所改變,眨眼間便狠狠砸在蕭風的後背之上。
結束了。
魏長天美滋滋的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秒所發生的的事情卻讓他瞬間又瞪大雙眼。
只見預期中血肉橫飛的場面並未出現,一團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綠光在最後時刻突然包裹住了蕭風的整個身體,也將魏賢志的一掌消弭于無形。
所有人都張大嘴巴,看著這從未見過的詭異一幕目瞪口呆。
「唰!唰唰唰!」
不等魏賢志下令,數個布衣衛便一蹬地面向那邊疾沖而去。
只不過還未等他們跑到一半,那團綠光便忽的又消失了。
原地空空如也,哪里還有蕭風的身影。
……
某暗室之內。
魏長天坐在一張木桌旁,牆壁上掛著常亮的夜明燈,面前是兩半碎玉,裂口處正好可以拼合在一起。
「長天,我明日會命人里翻尋一下司里的各類古籍,看看能否找到此物的線索。」
魏賢志眉頭緊鎖,看樣子也認不出這玉牌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僅可以自動護主擋住三品境一擊,居然還能「乾坤大挪移」,這簡直就是傳說中仙人的寶物嘛!
好在從蕭風的反應判斷,他應該也不知道這玩意兒這麼牛批,估計是偶然間得到的。
「沒事兒子,那個蕭風已經中了娘的殘花掌。即便暫時逃月兌,但如果沒有一等一的丹心聖手立刻為他醫治,依舊還是一個死字。」
「並且就算他命大活了下來,那也只是多苟延殘喘些時日而已,早晚會功力散盡而亡。」
秦彩珍看魏長天一直苦著臉,也柔聲勸慰了幾句。
不過夫妻兩人並不知道,魏長天壓根不是在愁沒能殺掉蕭風,也不是在愁這塊玉牌到底是什麼。
此時他滿腦子都在想一個問題——這玉牌是哪來的?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蕭風應該是在小說中期才得到第一個保命道具,並且還是一只鐵如意。
至于這塊平平無奇的玉牌……一直到小說結束也不記得出現過啊!
難道說是自己忘記了?畢竟看網文都是一目十行,有些細節記不清也正常。
又或者……自己的「異常」行為已經產生了蝴蝶效應?
似乎也只有這兩種解釋了。
沉吟半晌,魏長天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魏賢志和秦彩珍。
不管如何,追殺蕭風依舊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死要見尸,活也要見尸!
為此他不介意繼續提前泄漏一點劇情。
「爹,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花翎衛經辦的一樁走販私鹽案?為此還滅了一家滿門。」
「這……」
魏賢志一愣,既不明白兒子說這個干什麼,更不記得「販私鹽」這種小案子。
懸鏡司三衛三處,每年不知要辦多少案子,殺多少人,他一個一把手怎麼可能都記得住。
「你為何問這個?跟蕭風又有何關系?」
「那一家姓蕭。」
魏長天頓了一下,在魏賢志和秦彩珍驚訝的目光中沉聲回答︰「當年花翎衛抄家之時,蕭風恰好在外游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