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鼻青臉腫的魏長天已經坐到了馬車上,身邊是一只被五花大綁的大母雞。
「公子,我看那徐青婉定是不懷好意!」
王二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您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居然如此不識好歹!以我之見干脆直接擄來就是了!」
「擄擄擄!就知道擄!」
魏長天沒好氣的罵道︰「雖然咱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做事能不能用點腦子?」
「啊?是小人多嘴,公子息怒……」
王二心里委屈的很,心說公子之前明明一直教導自己的是——不管刀子繩子,能把人弄到床上就是好法子。
怎麼最近改成用腦子了?
不過他也不敢問,沉默半晌後才突然又想起一事,便試探著說道︰
「對了公子,中秋游船的事已經辦妥了,不過好似湊熱鬧的人不少。」
「要不要提前警告一下……咳,我的意思是,您還有什麼安排?」
「嗯……」
魏長天沉吟半晌,慢慢說道︰「到時候多在花船周圍埋伏一些高手,隨時听我命令,別的你就不用管了。」
「還有,順便去查一查徐青婉為什麼需要這麼多錢。」
「知道了公子。」
王二應了一聲不再說話,而魏長天則是把目光投向旁邊那只被以一種奇妙方式捆綁住的母雞。
繩子穿過雞翅,在雞脖上饒了一圈,又在雞胸位置交錯打結……
「雞兄,不是,雞妹……委屈你了。」
……
「砰!砰砰砰!」
就在魏長天跟母雞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後丘村旁的矮山上,蕭風正在對著一只虎妖的尸體拳打腳踢。
這虎妖從體型上來看已有至少三十年道行,本不該出現在這種小山矮林中。
但正所謂主角在處,必有經驗寶寶。
所以很明顯它肯定是被天道安排來強行給蕭風送人頭的。
「砰!」
泥土已被妖血染成紅色,又是一拳下去,早已死透的虎妖頓時腦袋開瓢,血液腦漿崩飛,嚇得旁邊的小姑娘頓時臉色煞白。
看著那個還在揮拳的人影,她終于戰栗道︰「蕭、蕭大哥,它、它已經死了……」
「嗯?」
清音入耳,蕭風大夢初醒般猛然停下動作。
他愣愣的看著面前的妖尸,嘴中大口喘著粗氣,足足十息過後方才緩過勁來。
「盈兒,我……」
扭過頭去,想要安撫一下被嚇壞了的小姑娘。
但後者下意識的退步卻讓他一時間頓住身形,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盈兒,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
「蕭大哥……」
叫盈兒的小丫頭眼眶中噙著淚水,一番掙扎後突然鼓起十二分勇氣主動走過來,顫抖著掏出一塊布手絹替蕭風擦拭起身上的血污。
「蕭大哥,我、我不怕的……」
似乎是為了給自己鼓勁,小姑娘嘴里不停重復著「我不怕」。
只可惜內心的恐懼卻不是說說就能掩蓋的。
更重要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怕這些血漿腦液,還是在怕眼前之人。
好可怕。
蕭大哥他到底是怎麼了……
……
清風拂過山崗,血腥味十分刺鼻。
蕭風低頭看著那張因為害怕而變得煞白的清秀小臉,不自覺死死攥住雙拳。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那日在魏府被魏賢志一掌擊中後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料到再睜眼時便已經身處後丘村。
不僅傷勢莫名其妙全好了,內力甚至還更上一層,居然直接達到了七品巔峰,只差一步便可邁進六品。
本來這應是天大的好事,可打那之後自己便總感覺有些不對。
平時還好,但若是見了血就會變得無比暴戾,嚴重時甚至還會像剛剛一樣幾乎失去理智……
蕭風研究了很久也不知道究竟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最後只能是把這一切歸結為魏家的陰謀。
可是魏家為何不直接殺掉自己?
繞這個彎子的意義又在哪里?
想不通。
蕭風覺得如果想要知道真相,他就必須再去一次魏家。
「盈兒……」
想到這里,他突然輕輕握住眼前的小手,溫柔道︰「既然我的傷已經痊愈了,便也是時候離開了。」
「啊!」
盈兒驀的抬起頭來,恐懼之情瞬間被拋之腦後︰「蕭、蕭大哥,你要走?」
「嗯。」
蕭風點點頭,目光遠眺向京城的方向︰「有些事我必須去搞明白。」
「蕭大哥……」
盈兒怔怔的看著蕭風,聲音里帶著哭腔︰「那,那你還會回來嗎?」
蕭風微微一笑︰「傻丫頭,你若不負我,我定不負你。」
「……」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在少女頭頂,盈兒登時紅了臉,捏著手絹囁嚅道︰「那我回家給你做飯,昨日爺爺剛買來的豬肉……」
「不用了,我現在就走。」
蕭風松開軟糯的小手,回身走到那具虎妖尸體旁,黑劍出鞘,幾下便從妖尸頭顱處取出一顆雞蛋大小的妖丹。
「此物可換不少銀兩,你收好,等我回來。」
「……」
「蕭大哥!我等你!」
滿是不舍和依戀的呼喊聲回蕩在林間,眨眼蕭風便沒了蹤影。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幾個粘桿處的探子也後腳趕到了後丘村。
……
「鄉黨,你可曾見過此人?」
後丘村村口,一個大漢舉著一紙畫像,其中畫的正是蕭風。
「這不是蕭少俠嘛!」
被問詢之人一臉興奮︰「當然認得了!」
「嗯?」
幾個探子對視一眼,表面卻都不動聲色︰「那他人現在在哪?」
「在老劉頭家住著呢。」
「前幾日蕭少俠不知為何受了傷,這幾日一直在老劉頭家養……嗯?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問這個?」
「呵呵。」
為首的探子沒有回答,而是笑著遞上幾枚銅錢︰「老兄,不知這劉家怎麼走?」
「哎呦!我一看你們就不是歹人,定是蕭少俠的好友吧!」
「徑直走,看到一顆古槐往左拐,第一家就是了!」
「好,謝過老兄了。」
「謝什麼……啊!你,你們……」
「噗通!」
光影閃過,說話之人瞬間癱倒在地,瞪大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若是仔細看去,便可發現他的脖頸上有一道細微的血痕,但奇怪的是卻並未流出丁點鮮血。
「老四,你去處理此人尸體。」
為首的探子收起淬毒短刀,彎腰掰開那人的手指,將幾枚銅錢重新取回手中。
「老三,你立刻回司里叫人,老二,你跟我守在此處。」
說罷,他伸手輕輕撫過倒地之人的眼皮。
「老兄,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