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天差不多是在丑時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身子,披好外套後喊了一聲。
「王二!」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閃身進屋的黑影低聲應道︰「公子,我是張三。」
「哦,習慣了。」
魏長天揉了揉額頭,不甚在意的開口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吵?」
「是王縣令來了。」
「他大半夜的跑來干什麼?」
「城外有山匪屠村。」
張三跟王二不同,沒那麼多廢話,基本是魏長天問什麼他便答什麼。
「王縣令來求梁大人出兵剿匪。」
「這麼巧?」
魏長天一愣,人也清醒了幾分︰「梁振答應他了?」
「暫時還沒有。」
張三搖搖頭︰「梁大人對此倒無所謂,主要是梁沁小姐想要幫忙。」
「不過曹大人卻是反對的緊,兩人此時正在外面吵。」
張三所說的曹大人叫曹樞,是這次「押送」魏長天去蜀州的監官。
他肯定是怕節外生枝,所以才不願意梁振施援的。
「我去看看。」
魏長天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穿好衣服翻身下床。
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享受到「趕個路都能出現意外」的主角待遇。
就是不知道隱藏在這背後的究竟是收獲還是危機。
……
走到客棧大堂,果然一眾人都在。
那瘦縣令正滿臉急切的站在梁振身邊,額頭上通紅一片,甚至還有血絲滲出。
很明顯他剛才應該是為了求梁振出兵跪下磕頭了。
縣令的能力如何暫且不論,但為了百姓能做到如此程度,這份愛民之心倒是沒什麼說的。
「……梁小姐,王大人,我並非是那冷血之人,見中陵縣百姓枉死在匪刀之下同樣也難受的很。」
另一邊,梁沁似乎剛剛說完話,此時正輪到曹樞發表意見。
他看了看憤憤不平望向自己的梁沁,沉聲解釋道︰「但我等此行有重任在身,如果因為多管閑事出現了什麼意外……」
「救人性命怎可稱作多管閑事!」
梁沁反應很快,立馬就抓住了曹樞話中的措辭問題不放。
「曹大人,你可是朝廷命官,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
曹樞一陣啞然,而梁振則在此時正好看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魏長天,連忙打岔道︰
「賢佷,把你吵醒了?」
「沒有,我恰好也沒睡著。」
魏長天搖搖頭︰「听說是有匪人屠村?」
「是。」
梁振有些無奈道︰「王大人想請我們出兵趕走匪人。」
「這種事……」
魏長天笑了笑︰「梁叔您拿主意就是,有何好吵的?」
「唉,我這不是……賢佷你覺得該當如何?」
梁振看了看梁沁,而魏長天也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看來梁振是傾向于順便幫一把的。
他沒興趣主動帶人去剿匪,但既然現在正好趕上了,他還是不忍心不管不顧。
從這件事上來看,這父女倆人的性子倒是差不多。
魏長天也沒立刻表態,而是先看著瘦縣令問道︰「王大人,這撥匪人有多少?實力如何?」
「據回來稟報的官差說有差不多百余人,實力最多不過六品!」
瘦縣令看出梁振好似很重視這個年輕公子的意見,雖然不知原因,但還是「噗通」一聲又一次跪倒在地,顫巍巍的俯身叩頭。
「懇求公子勸梁大人救救那些百姓!」
「老朽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啊!」
「……」
周圍有人立刻去攙扶,而魏長天卻依舊站在原地,再次看了一眼梁振。
見後者沖自己微微點頭,確實有施援之意,他這才沉聲道︰「王大人,忙可以幫,但有些話我卻要替梁叔事先說清楚。」
「正如曹大人所言,我等此行有重任在身,決不能因小失大。」
「因此如果那群匪人太過彪悍,我們到時候有心無力的話……還望王大人不要怪罪。」
「不會!一定不會!」
瘦縣令一听這話眼淚都快下來了,趕忙沖著幾人又連連叩頭。
魏長天也不去管他,而是悄悄走到曹樞身邊壓低聲音道︰「曹大人不必擔心我會借機逃走之類的,大不了我等下一起跟去就是了。」
「……」
曹樞聞言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他看了看自出現後就一直十分平靜沉穩的魏長天,突然搖頭感嘆道︰
「魏公子,朝廷說你是一時沖動才殺了柳相。之前我是信的,可現在我卻是打死也不會信了……」
……
……
不得不說,梁振這百余號親兵確實訓練有素,從被叫起來到穿掛整齊上馬出城總共用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只不過此時距離官差回來報信卻已過去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按照一般情況,這個時間足夠一群山匪將一個村子屠的一干二淨。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當魏長天等人在官差的指引下策馬趕到事發村莊時,整個村子已經沒有了哀嚎慘叫,只剩下刺破黑暗的沖天火光。
很明顯,他們終究還是晚來了一步,其中村民已經基本死光了。
不過幸運的是,那群匪人卻是還沒來及走,正正好跟眾人面對面撞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山匪情報太過閉塞,又或者因為長期橫行霸道產生了一種「老子天下無敵」的錯覺……總之當他們見到梁振的青甲兵後不僅不逃,反而是大吼大叫著舉刀率先沖了過來。
「匪人!受死!!」
梁沁早已怒不可遏,第一個拍馬殺進匪群,瞬間便將三四個人砍翻在地。
而這幾個匪人也是勇猛,竟然絲毫不顧身上的傷勢,爬起來便揮刀企圖反擊。
怎奈還沒等他們的刀砍在梁沁身上,自己就先被數根長矛給刺了個透心涼,緊接著又被密集的馬蹄踏入塵土之中,再也沒了生機。
「殺!!」
「呃吼!!」
「保護小姐!」
「砰砰!叮叮當當!」
很快兩撥人便殺在了一起,魏長天並未上前,而是跟梁振和曹樞立馬于後方,默默觀察著場中局勢。
梁振武功太高,懶得親自出手;曹樞未曾修行,沒法出手。
至于魏長天……他是求穩,不願意出手。
這又不是殺妖怪,半點好處沒有不說,還有可能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
如此出力不討好的事他才沒興趣。
再說就目前的場面來看也壓根不需要他。
雖說這群匪人確實悍不畏死,但境界、裝備、戰法各個方面都更勝數籌的青甲軍卻理所應當的佔據了絕對優勢,不僅沒死人,甚至連受傷的都沒幾個。
照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一會兒便可以將匪人全部斬殺于此。
兵刃踫撞之聲越來越小,痛苦的嘶喊也越發稀薄。
看著已經為數不多,且還在接二連三不停倒下的匪人,梁振和曹樞都是一臉輕松。
唯獨魏長天微微眯著眼楮,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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