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親王昨夜被人滅門了!」
「什麼?!你從何得知的消息??」
「城內都傳遍了你還不知道呢!你沒見今天街上全是官差嗎!」
「這前幾天親王遇刺一事不是還沒查出結果嗎?是同一伙人干的?」
「誰知道呢,有小道消息說是玄天會。」
「玄天會?他們怎麼會去殺順王爺?」
「你問我我問誰去」
「唉,大寧最近是怎麼了」
「」
正如魏長天所預料的那樣,第二天,順親王全家被滅門的事情便如同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蜀州城。
寧慶宇在蜀州待了已有二十多年,平時處事低調,時不時還能寫一首廣為傳誦的好詩,因此大部分百姓對這位王爺還是頗有好感的。
可誰知就是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親王,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
除了惋惜和震驚,關于「誰才是幕後黑手」的議論也迅速擴散,幾乎成了家家戶戶茶余飯後最愛談論的話題。
官府無能,一群廢物,怕不是與匪人有所勾結
從京城來的「聯合調查團」一時間面臨著無與倫比的壓力,而也就在這種輿論環境下,皇宮中傳出的消息很快便至蜀州。
朕得知此事後整整三日未曾合眼
萬民昭中,寧永年的悲憤之情已經溢于言表,光是听宣旨官念出來就讓人幾欲落淚。
而除了抒發喪兄之悲,他還在昭中說了三件事情。
一是破案時間直接從之前的「年前」壓縮成了十日,聯合調查團必須在十日之內偵破此案,否則全員直接就地罷官回家。
二是半月之後,會有從京城趕來的禁衛軍親自護送寧慶宇的尸首回京下葬。
三是朝廷開出了白銀萬兩的超高額懸賞,鼓勵百姓積極提供與失蹤不見的寧玉珂的有關線索。
社會輿論加上天子飭令,如此重壓之下,聯合調查團在蜀州一通天翻地覆的折騰,終于是「不辱使命」的查出了結果。
「親王滅門」案發八日後。
蜀州州衙、懸鏡司、青袍軍三方同時出動,一舉搗毀玄天會蜀州分舵,香主白勝安被當場活捉。
經過一個晝夜的連續審訊,白勝安不僅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並且還透露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前後兩次針對寧慶宇的暗殺之舉,居然全部是柔安公主寧玉珂指使的!
雖然這事听起來如此不靠譜,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卻又有一定的合理性。
白勝安一個必死之人,沒有理由要在死前去污蔑寧玉珂。
更何況為什麼別人都死了,唯獨寧玉珂卻神秘失蹤了?
就算她是真的僥幸逃過一劫,那為何又遲遲沒有現身?
即便依舊疑點重重,但當所有矛盾都指向寧玉珂之時,大部分人心中都已經有了一個傾向性很明顯的答案——
寧玉珂是心里有鬼!不敢現身!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卻很難察覺到這份「願意」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主觀「意願」。
因此一等聯合調查團將調查結果公開,雖然並未在文書中明確指出寧玉珂便是幕後主使,但激昂的民憤卻仍然瞬間被點燃。
毆打和謀殺父母等尊長的行為被稱為「惡逆」,在大寧律中乃是死罪。
而從道德層面,尤其是在這個十分看重家族觀念的世界,如此行為的惡劣程度恐怕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
一時間,蜀州城,乃至整個王朝的百姓都在使出渾身解數痛罵寧玉珂。
也就是這年頭沒有微博,否則寧玉珂估計能被噴到自閉。
而除了罵,不管是平頭老百姓也好,明里暗里的各種勢力也罷,還都在好奇一件事情——
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的寧玉珂,到底去了哪里?
「公主,這是州衙今日剛張貼出來的告示,你看看吧。」
「好。」
不見天日的暗室之中,寧玉珂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近幾日沒有休息好的緣故,還是因為已經太長時間沒有見過太陽。
她輕輕從魏長天手里接過寫滿字的宣紙,低頭慢慢讀過之後,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公子,如今天下人是不是都在罵我」
「是。」
魏長天並沒有「善意」的欺騙寧玉珂,而是如實回答︰「雖然告示中沒有明說,但大部分人確是如此想的。」
「」
寧玉珂嘴唇微微顫抖一下,頭埋的更低了。
「我知道了」
「公主若是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上去了。」
魏長天點點頭︰「明日我可能要外出辦事幾天,這期間鳶兒會照舊來給你送飯和換洗的衣物,還請公主安心住著,其它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嗯」
寧玉珂先是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又突然喊住了已經準備離開的魏長天。
「公、公子我、我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見告示上說,父親和妹妹的尸骨會送回京城下葬我、我想等他們走時去看最後一眼。」
「公主。」
魏長天扭回頭來,眉頭微皺︰「你可知這其中的風險?」
「我」
寧玉珂的身子輕輕顫抖,聲音很小︰「對,對不起,我不該給公子添這種麻煩。」
「還、還請公子原諒」
「」
唉,淨給我出難題。
魏長天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寧玉珂會有如此想法本無可厚非,畢竟全家都死了,想去送最後一程實屬人之常情。
但是這事的風險太大,魏長天甚至懷疑寧永年非要將尸體運回京城下葬,就是想借著機會把寧玉珂釣出來。
看著眼下已經成為「全民公敵」的寧玉珂,魏長天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死。
「此事我會考慮的。」
「謝、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寧玉珂聞言一愣,旋即臉上便滿是激動之色︰「我只要遠遠的看一眼便好,一眼便」
「公主,我並沒答應你。」
魏長天眼楮一眯,語氣有些不耐煩︰「還請你切記那夜在馬車上曾答應過的事情。」
「我可以幫你,但不可能幫一個累贅!」
「累贅」
寧玉珂瞬間閉住嘴巴,呼吸先是急促,然後又逐漸變得平穩。
幾息過後,她突然慢慢從椅子上站起,然後又慢慢以手墊額,用最卑微的姿勢跪倒在了魏長天面前。
長長的白裙似一朵盛開的牡丹,烏黑柔順的青絲披散在地面,如同也在表示臣服。
「公子,奴家以後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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