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去冀州?
自然是要去跟許家談。
談什麼?
自然是如何借許家之力滅掉柳家。
雖然密信中寫的是「盡量調停柳魏爭端」,但任誰也能看出——柳魏兩家的這場你死我活的爭斗並不能輕易停下來。
因此對寧永年來說,另外一種「快速結束」的結果大概率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柳魏之爭能在短時間內決出勝負,那麼大寧自然就可以全力以赴對付外敵。
雖然這樣一來柳魏兩家之中勝利方的內耗會大大減少,增添了寧永年之後「統一全國」的難度但前世抗戰初期的經驗表明,「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並不一定就是對的。
如果國家沒了,其它的一切都將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說,眼下大奉的突然發難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對魏長天反倒是一件好事。
因為它大大減小了「消滅柳家」的過程中來自寧永年的阻力。
那麼目前的關鍵就在于——
該如何借助許家之手,以最快的速度、最合理的方式、最小的代價滅掉柳家?
關于這個問題,魏長天之前曾跟魏賢志一起想過一套方案。
不過當如今再听完楚先平的計劃只能說,當初把這位「舌忝狗之王」收入麾下的選擇實在是太尼瑪正確了!
「」
「行,楚兄,就按你說的辦!」
一刻鐘後,魏長天終于合上了一直張大的嘴巴,丁點疑問也沒有,表示對楚先平的計劃完全同意。
「此去冀州之事便全部由你來安排吧!」
「是。」
楚先平點點頭︰「公子,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共濟會那邊我還要交代一下。」
「好,你快去吧。」
「嗯。」
沒有太多廢話,楚先平最後又沖魏長天躬了躬身,然後就轉身走出了房間,只留下魏長天一個人還在那美滋滋的回味著楚先平的方案。
與自己最初的計劃有些部分一致,有些部分有所改進。
乍一听好似區別並不太大,但往往就是這細微之處的高低之分,卻能決定一件事最終能否辦成。
「真特麼值啊」
再次自言自語的感嘆一句,魏長天起身伸了個懶腰,腦海中稍微梳理了一下最近要做的事情。
雖然楚先平說自己和魏賢志誰去跟許家談都行,但魏賢志畢竟人在與柳家的「正面戰場」,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跑去冀州如果被發現了無疑會有大麻煩。
所以最後還是要自己出馬,時間則是定在了五天後。
而在此之前則還有一件大事要辦。
話說明天就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天了,尤佳她也該有所動作了吧
正如魏長天所料,尤佳最終果然選在了最後一天對自己動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懷愧疚,所以想讓自己多「活」兩天。
「大約就是這樣了。」
晚飯時,剛從九頂山回來的徐青婉小聲傳達了尤佳「明天想要與魏公子說些事情」的邀請。
「長天,你若是沒事便去吧,我看尤姑娘的模樣好像是有重要的事與你說哩。」
夾了一塊魚肉到魏長天碗里,小徐同志還在替尤佳說話。
魏長天看著她這幅傻乎乎的樣子,心說幸虧當初沒把真相說出來,否則這個憨憨不露餡才怪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抽空去一趟就是。」
十分正常的點點頭,然後故意岔開話題。
「對了,過幾天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里?」
徐青婉的注意力果然被拐走,一時間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眼下整個大寧一片大亂,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蜀州了,所以她十分不願意魏長天在這節骨眼上離開蜀州。
「去安州,只是辦事而已,沒危險的。」
為了讓小徐同志安心,魏長天隨便扯了個謊︰「最多七八天就回來了。」
「喔」
听說是去臨近的安州,徐青婉輕輕松了口氣,然後又猶豫著問道︰
「那、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哈哈哈,你去干什麼?」
魏長天忍俊不禁的問道︰「難道也有事要辦不成?」
「沒、沒有的」
徐青婉低著頭如實回答︰「我、我就想跟著你」
「行了,我這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魏長天心中一陣好笑,眼楮一轉又壓低聲音問道︰「還記得我給你寫的那首詩嗎?」
「記得」
「那最後一句是什麼?」
「兩、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所以說啊,兩個人並不一定要時時刻刻在一起的。」
魏長天一邊吃飯,一邊苦口婆心的勸道︰「整日呆在一起反倒還容易膩,咳,我不是說你啊總之這個意思你能明白不?」
「明、明白的」
「那你覺得有道理不?」
「」
徐青婉捏著衣角不說話,輕輕搖了搖頭。
嗯?
沒道理?
不應該啊!
魏長天不知道徐青婉是咋想的,便準備听听她的高見。
「你為什麼覺得沒道理?」
「」
又是一陣沉默,小徐同志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跟蚊子哼哼一樣支支吾吾的低著頭回答道︰
「你、你有這樣多紅顏知己,不與我在一起時還可以與柳詩姑娘在一起,與梁姑娘在一起,與陸姑娘在一起,自然不會覺得難捱」
「可、可是我只有你呀。」
「」
魏長天突然動作一滯,甚至嘴里還有一塊尚未嚼爛的魚肉。
他看著低頭不語的徐青婉,此時此刻突然發現自己對小徐同志的態度好似跟最初時確實不一樣了。
倒不是說「不愛」了,也說不上「愛被分攤」了。
但總之就是不一樣了。
是因為自己的女人太多、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便不在乎了嗎?
還是因為徐青婉不像楊柳詩那樣能幫到自己,也不像梁沁有身世背景,所以就輕視她了麼?
魏長天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但心中卻很不好受。
因為他知道徐青婉已經在很努力的想讓自己更有「存在感」一些了。
殺柳元山那晚,當柳府的家丁沖向自己時,那麼多懸鏡司差役,只有徐青婉擋在了自己面前。
自己被發配蜀州,不到三個月,徐青婉一個姑娘家便千里迢迢孤身一人追來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西南邊隅。
甚至現在徐青婉都已經接替了鳶兒的部分工作,做著丫鬟才會做的事情
「婉兒」
突然,魏長天含著半塊魚肉張了張嘴。
他聲音含含糊糊,半邊腮幫子微微鼓起,以一種頗有些可笑的模樣輕輕說道︰
「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