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打開的牢門,低垂在門外的長刀,地上流淌的血跡,以及更遠處傳來的廝殺聲所有的一切來的十分突然,卻又無比明確的說明了一件事——
有人要取虞平君的命。
「滄啷啷!」
「誰?!」
驀然轉過頭,李岐毫不猶豫的便拔出腰間天子劍。
而隨著牢門完全敞開,門外的幾人閃身而入,對方卻也被這聲問話給嚇了一跳。
「皇、皇上?!」
一共五人,身上皆穿著刑部獄卒的官服,手中長刀沾滿了鮮血。
此時他們臉上都是一副驚愕無比的表情,腳下甚至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很明顯,不管他們是受誰的指使來殺虞平君,都沒有預料到會在這里看到李岐。
而與他們的慌亂相比,後者卻很快就回過神來,當即厲聲喝道︰
「擅闖天牢!你們好大的膽子!」
「還不給我滾!」
「」
「這」
一聲暴喝驚得五人再次後退,不過當不遠處的廝殺聲飄入他們耳中時,幾人卻又頓時回過了神。
「皇上!對不住了!」
「皇後她今天必須死!!」
時至如今已沒有退路可走,背後那人以他們的家人為要挾,使得他們不論如何也要殺掉虞平君。
至于李岐雖然五人早已叛變,但也知道刺殺一國天子的後果,所以此時倒是皆沒有起殺心。
「唰!!!」
五道身影一閃而過,直直向著瞪大眼楮蜷縮在石床上的虞平君而去,準備快速將其殺掉後便當場自盡。
一間牢房再大也不過長寬數丈,因此幾乎是眨眼間五人便已經激射至石床近處。
不過也就在此時,那個手持天子劍的男人卻搶前一步將虞平君護在了身後。
「放肆!!」
「朕倒要看看你們誰敢?!!」
雖然明知這五人是細作,但李岐卻看出了他們依舊對自己頗為忌憚,所以語氣中帝王之氣畢露,企圖想要借此來將對方驚走。
然而這種招數也要分情況,如今刺客既然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那此舉卻也就不會有什麼效果了。
「皇上,讓開。」
猛然停住腳步,刀尖前指。
為首之人的臉上已沒有了起初時的慌張之色,而是無比陰冷的吐出一句話。
「小人們若是被逼急了,連您一起殺。」
「」
一瞬間,牢房之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李岐的表情頓時變得陰沉似水,但心中卻明白對方絕不是在危言聳听,更不會給自己太長的思考時間。
因此自己必須馬上要有個決斷。
讓,還是不讓?
對方五人皆是中三品,與自己一樣。
但若真打起來,自己恐怕幾息之內便會不敵。
作為一國之君,寧永年身上自然有著用來保命的寶貝。
可如今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如果對方真起殺心的話,那這些物件能保自己多久便猶未可知了
「皇上!」
突然,一聲急切的呼喊打斷了李岐的思考。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然後便看到了那張滿是淚水的臉龐。
「皇上!反正我早晚皆是一死!你還攔著做什麼?!」
「你不要在這里假惺惺的裝模作態了!讓開!」
「讓開啊!!!」
虞平君死死抓住李岐的衣襟,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著,想要將前者推到一旁。
不過白色龍袍的主人卻是紋絲未動。
在這一刻,李岐似乎有了某種明悟,突然明白了該怎麼去做一位帝王。
即位二十余年,這是他第一次懂得這件事情。
為帝王者,不能退!
將胸前慘白的手指慢慢掰開,回過頭看著面前神情緊張的五個刺客。
所有的顧慮與猶豫早已統統消失不見,只有慢慢舉起的天子劍,以及一個真正的帝王該做出的選擇。
「記住。」
「朕許你死,你才能死。」
「朕不許你死,這天底下便沒人能殺得了你!」
「今日如此!」
「往後亦然!」
「爾等不是要殺朕麼?!」
「來啊!!!」
「砰!!」
下一刻,裹挾著滔天帝王之勢的天子劍便激鳴起雄厚的龍吟聲,向著那五個一臉駭然的刺客席卷而去。
「叮叮咚咚!」
「嗤啦!!」
「錚!!」
金戈交錯聲中,虞平君怔怔的看著身前一步未退的李岐,看著後者身上濺起的鮮血
她突然覺得這個自己恨了二十年的男人很陌生。
陌生到她已經不恨了
「皇、皇上。」
「原來是臣妾,對不住你」
一個時辰後。
當魏長天和李梧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宮時,天牢中發生的一切已經落下了帷幕。
魏長天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要刺殺虞平君,更想不到這大奉皇宮竟然如此千瘡百孔,居然真被刺客給得了手。
而讓他最想不到的是這些刺客居然踫到了李岐,而李岐還特麼拼著一身傷把虞平君給救了!
就尼瑪離譜!!
「皇上!」
「父皇!」
甩開老太監一步沖進大殿,魏長天和李梧桐一眼就看到了正被一群御醫圍著的李岐。
後者臉色有些慘白,不過看起來倒是問題不大。
畢竟作為一國之君,只要留著一口氣大概率就能救回來,更何況當時援兵趕到的也很及時,李岐的傷勢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
當然了,即便只是如今這幅模樣也夠他閨女心疼的了。
「父皇!!」
哭著跑到李岐近前,李梧桐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啦從眼眶里往外涌。
想比之下魏長天就要冷靜的多,簡單關心兩句後便直接問出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
「皇上,皇後如今怎麼樣?」
「」
揮揮手示意一眾御醫太監出去,李岐的表情很是平靜。
「性命無礙,不過或是由于受傷過重,如今仍沉睡不醒。」
「沉睡不醒?」
魏長天皺眉追問︰「御醫都沒辦法麼?」
「嗯,暫時還未找到法子,不過想必不會太久。」
「那便好。」
點點頭,魏長天看了眼還在旁邊抹眼淚的李梧桐,傳音成線又問了一句。
「皇上,寧永年和白有恆的陰謀,皇後說了麼?」
「」
「沒有。」
搖搖頭,李岐同樣以內力凝音回答道︰「不過待她醒來之後定會說的。」
「是麼?」
看著李岐淡定的表情,一個有些莫名的想法突然閃過魏長天的腦海。
「皇上,我再多問一句。」
「今夜之事,不會是您」
「不是。」
李岐的回答很干脆,也很冷漠。
「朕只是順勢而為。」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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