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魏公子」
烈日當空,李梧桐看著面前的男子,表情疑惑︰「讓你來見父皇?」
「是。」
男人點點頭︰「公子他確實是這樣吩咐小人的。」
「可父皇如今已昏迷不醒半月之久。」
李梧桐微微皺了皺眉︰「此事魏公子不知道麼?」
「公子知道。」
「那你見到父皇之後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
「」
什麼也不做?
這個有些無厘頭的答案讓李梧桐不由得眯了眯眼。
而男人明顯猜出她在懷疑什麼,便有些無奈的拱手解釋道︰
「公主,小人只是依令行事,其余事一概不知。」
「若公主擔心小人會做什麼出格之事,可將小人的穴脈盡數封住。」
「小人只需親眼見到陛下即可。」
「」
深深看了男人一眼,李梧桐沒再多問。
她攥著香囊猶豫了片刻, 然後便轉身向著後殿走去。
「隨我來吧。」
一刻鐘後。
在祝天鴻和蒙適的「陪同」下,男人順利進入李岐的寢宮,並且親眼看到了這位已經奄奄一息的皇帝。
呼吸微弱,臉色慘白,周遭全是濃重的藥味。
眼下的李岐擺明了就是一副隨時都要駕崩的模樣, 而男人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離著數步距離看了看前者,然後就退了回來。
「」
男人沒騙李梧桐,他其實也並不知道魏長天讓他來這一趟到底是要干什麼。
「親眼見到李岐,然後就回來吧。」
這是魏長天的原話,除此之外沒有半句多余的解釋。
男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反正只是照令行事,如今任務已經完成,那也就是時候回去了。
「可以了。」
沖李梧桐點了點頭,男人小聲說道︰「多謝公主殿下幫忙,小人便不多叨擾,這就啟程回蜀州交差。」
千里迢迢從蜀州跑來奉元,結果就是為了看李岐一眼。
這件事無疑充滿了疑點,但李梧桐等人卻怎麼也猜不出魏長天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位大哥」
沉吟片刻,李梧桐突然問道︰「你眼下可否傳信給魏公子?」
「呃」
男人稍稍一愣後如實回答︰「公主,小人沒資格直接與公子傳信。」
「那楚先平呢?」
李梧桐追問道︰「你能傳信給楚公子麼?」
「」
作為共濟會之中的高層, 男人當然可以直接聯系楚先平。
不過
短暫的猶豫之後,男人剛準備先拒絕掉李梧桐的請求, 等悄悄向楚先平匯報過後再做打算。
不過還未等他開口, 一聲輕微的動靜瞬間便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個聲音, 是自李岐的御塌那邊響起的
一個時辰後, 酉時。
蜀州,廣漢縣城。
此時距離正式突圍還有一個多時辰,梁振已經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只等時間一到便會帶人自西南方向殺將出去。
這樣一場突圍戰雖然可以預見將會十分慘烈,但只要韓兆沒有叛變,那結果其實並不會有什麼變數。
所以魏長天此時甚至還有心情提前吃個晚飯。
「」
「咕嚕~」
有些粗糙的木桌邊,魏長天端起瓷碗喝了口粥,然後又一口吃掉了三分之一個饅頭,全然一副神經大條的模樣。
而旁邊的許歲穗就要斯文的多,看起來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喂」
猶豫了一下,她端著碗往魏長天靠了靠,小聲問道︰「等下我們是不是要突圍逃跑啊?」
「什麼逃跑,這叫戰略轉移。」
魏長天隨口回答一句,然後又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谷囉
「我猜到的啊。」
許歲穗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我看城內的兵都在往南邊去呢。」
「哦,還挺機靈。」
魏長天撇撇嘴,沒有隱瞞什麼︰「我們確實是要從南邊突圍,等下你就跟著我,別到處亂跑了。」
「好」
許歲穗輕輕點了下頭,不過從表情來看明顯還有話要說。
「怎麼了?猶猶豫豫的。」
魏長天往嘴里塞了快炖肉︰「有事就說。」
「你」
許歲穗支吾半晌後好像終于下定了決心,突然把碗放下,悄悄拽了拽魏長天的衣角。
「你出來,我們到外面說。」
「」
瞥了眼許歲穗,又看了看假裝未曾注意到這邊情況的楚先平,魏長天同樣把碗筷擱下,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間。
「到底啥事,現在說吧。」
停步在一處四下無人的角落,魏長天的表情淡定,語氣也不似剛剛那麼隨意。
而他身前的許歲穗也同樣一臉平靜,只是眼神中卻始終有一抹難以隱藏的緊張。
「魏長天,我們能逃得出去嗎?」
「」
盯著許歲穗,魏長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慢慢反問道︰「你問這個干什麼?」
「你、你別誤會。」
可能是被魏長天盯得有點發毛,許歲穗的聲音不由得小了一點。
「我只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我幫忙。」
「你能幫上什麼忙?」
魏長天的瞳孔猛然一縮︰「你不是不能修煉嗎?」
「我是不能修煉,不過」
許歲穗抬起頭來,輕輕咬著嘴唇︰「不過我應該能幫到你。」
「是麼?你能怎麼幫我」
嘴里說著話,魏長天腳下慢慢後退了半步。
而許歲穗察覺到他的動作之後,也緩緩向後挪動了一小步。
「」
依舊是面對面,但兩人的此時距離已經比剛剛拉遠了一倍。
並且二人藏于長袖中的手里亦已各自握住了一物。
許歲穗攥著的仍然是那塊清絕玉佩。
而魏長天拿著的則是那張原本兌換出來準備擊殺閻羅,結果卻由于「無法鎖定目標」沒能用上的「神擊符」
一個是怕對方殺自己。
一個是準備擊殺對方。
很明顯,雖然許歲穗和魏長天平日里經常嘻嘻哈哈,前幾天還就「朋友」的問題達成了「一致」
但自始至終,兩人其實從未真的完全相信過對方。
其中原因並不難理解。
同為擁有系統的穿越者,在搞明白對方的系統是什麼、與自己有沒有利益沖突等一系列問題之前,想要做到「完全互信」無疑是不可能的。
並且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護自己,他們誰也不可能率先透露自己的底細。
因此,許歲穗才會假裝自己並不知道「系統」是什麼東西,魏長天也從未向前者提起過有關「天道氣運」的秘密。
這種相互之間的堤防與猜忌好似是一個無法破解的死局。
因為不相信對方,所以沒人願意率先告訴對方自己的秘密。
因為沒人率先「坦白」,所以便會一直懷疑。
因為懷疑,所以就會繼續無法完全相信。
除非
「你怕我殺你?」
魏長天突然眯著眼問道︰「對嗎?」
「」
「看來是了」
搖了搖頭,魏長天好似有些無奈︰「你在擔心什麼我知道,但你也騙了我,不是麼?」
「我、我那是因為害怕!」
許歲穗突然失聲喊道︰「我又不知道你會不會害我!」
「我如果要害你,你早就死了。」
笑了笑,魏長天將暗自「神擊符」收入袖袋,故意將空蕩蕩的雙手環抱在胸前。
而這個舉動也果真使得許歲穗的表情瞬間放松了不少。
「行了,都是老鄉,咱們之間就不能坦誠點嗎?」
見這招有用,魏長天立刻抓住機會笑問道︰
「話說你的系統到底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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