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之前,梁振按照魏長天的吩咐,下令一名斥候進入洞口。
入洞十息之後,此人的命牌破碎,證明人已經死了。
「」
山腳下的覺季聯軍已越來越近,山巔上仍是一片死寂。
張三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只是低頭等待著魏長天的下一步指示。
而後者則是沉默很久, 然後才慢慢開口說道︰
「告訴梁叔,立刻將修繕山神廟的那幾家大戶統統抓來審一審。」
「還有,通知楚先平,我要給許歲穗傳信。」
「是!」
張三忙不迭應聲,低頭繼續灼熱子母玉。
至于魏長天
他依舊盤腿坐在雪中,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但藏于袖中的雙手卻死死握的很緊
神像之下藏有密道, 密道之中又藏有可吸人入內的神秘黑洞。
根據已知情況, 那黑洞不外乎只有兩種情況。
要麼是什麼詭異的殺陣。
要麼就是一處傳送法陣。
當然了,在如今這個低武世界,「傳送陣」這種東西已經有點超過了當下的「修真科技」水平。
不過這不意味著就一定不存在。
不僅清絕玉佩就具備一定的傳送能力,老張頭教給自己的遁術雖然嚴格來說是「瞬移」,但也可以看做是傳送的一種。
所以,「傳送陣」理論上是可能存在于這方世界的。
並且魏長天覺得那處黑洞應當便是一座傳送陣。
畢竟如若是什麼殺陣,那為何會將入陣之人的衣物、隨身攜帶的物件統統排斥在外?
講不通。
反倒是把它看做是傳送陣的話就很好理解了。
很明顯,這陣法只能傳送活物,死物進不得陣內。
這便也解釋了為何那洞里有那麼多尸骨,但卻沒有留下任何衣物。
因為他們就是從傳送陣另外一側被赤身傳送過來的。
至于他們為什麼傳送過來之後就死了
這點魏長天當然猜不出,因此才讓梁振送了一人進洞。
並且入洞之人的下場他現在也知道了。
十息。
既然是十息之後才死,那便說明此人大概率是在傳送完成後被「那邊」的人殺了。
又或者是傳送過程會對人造成什麼傷害,致使他沒能撐下來。
具體原因很難探究清楚,除非再派更多的人進洞「做實驗」。
但考慮到眼下這種情況進洞就是送死,所以魏長天不管出于何種考慮,都沒辦法下達這樣一個命令。
不過這不代表著他就已經放棄了楊柳詩。
雖然還不能確定楊柳詩究竟是不是主動進入的洞口,也不能確定她現在是死是活, 可魏長天都絕不會放棄任何嘗試。
只是在此之前,他必須要先搞明白三件事情。
一, 這洞口究竟是什麼?
二,若真是傳送陣,那連通的是哪里?
三,使用此陣有無什麼限制?
不弄清楚這三件事便冒然入陣,那不是勇敢,只是愚蠢。
而如今若是有人可能知道這一切,在魏長天看來便只會是許歲穗
「」
「公子,楚公子回信說與許姑娘傳信的玉牌存放在天機院。」
「他正在趕去那里,大約還需要一個時辰。」
身邊,張三及時匯報了楚先平那邊的情況。
魏長天點點頭沒有睜眼,幾息之後,耳邊又接著听到了黃省小心翼翼的聲音。
「公、公子」
「敵軍先鋒已快要行至山腳了」
蜀州城,福祿巷。
剛到蜀州時,魏長天住的小宅便在此巷之中,只不過後來為了娶徐青婉,便搬到了另外一棟更大的宅邸。
而他原本的小宅和相鄰李素月的宅子則被打通,改造成了負責共濟會、同舟會等等勢力通信之事的「天機院」。
既然是涉及諸多機密的要地,整條巷子自然在明里暗里安排了無數崗哨, 時間一久百姓便也察覺出了此地的不一般, 經過時往往都會繞道走,使得福祿巷相較于蜀州城的其它地方要冷清不少。
今天也是一樣,巷口除了幾個假裝成貨郎的暗哨之外,便只有幾只小鳥在枝頭嬉鬧。
微風陣陣,陽光落在整潔的青石路面,一派寧靜祥和。
不過就在某一刻,一輛懸掛著龍旗的馬車突然自長街盡頭疾馳而來,毫不減速的沖入福祿巷,亦驚飛了枝頭的鳥雀。
「吁!!」
天機院門外,馬夫死死勒住韁繩,兩匹高頭大馬高揚前蹄。
未待馬車停穩,一個男子便躍下車來,沖車中之人道了句「多謝陛下」之後就腳步匆匆的走入天機院,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院落身處。
多謝陛下。
這句話無疑證明了此時仍坐在車中的人竟是一國之君。
如果再考慮到這里是蜀州城,那此人便只會是寧玉珂了。
「」
隔著車窗,看著楚先平急匆匆的背影,寧玉珂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雖然楚先平什麼也沒說,但她能猜出這次突發的事情一定與魏長天有關,否則前者絕不會變得這般急躁。
可北面戰事不是還沒開打麼?能出什麼事
「陛下,要回宮麼?」
車簾外,駕車的侍衛小聲提醒道︰「今天上午游相還要進宮與您議事呢。」
「」
「再等等。」
長袖微晃,衣上金線反射著陽光刺眼明亮。
雖身著便服,但寧玉珂此時的模樣卻仍然端莊高貴,喜怒不形于色的氣質與兩年前已然判若兩人。
不過哪怕「表情管理」練的再好,但每每一想到魏長天,她眸中的情緒卻還是藏不住。
主人
究竟發生什麼了?
「公子,楚公子到天機院了,來信問您要給許姑娘傳信的內容。」
天山極北,某山之巔。
當張三快步跑到魏長天身邊時,後者已經在這里站了半個多時辰。
他眼睜睜看著腳下的大軍越聚越多,看著黑龍開始向山上蜿蜒,看著無數斥候四散開來消失山中。
敵軍已經進山,再用不了多久此處便不再安全,他們必須要立刻尋一處更加隱秘的盯梢地點。
不過在此之前
「將那古怪黑洞的事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訴許歲穗,問問她可曾知道此洞的來歷。」
「她若是知道,還請她立刻傳信給楚先平。」
「這份人情我會記得,日後她若是有何事需要我幫忙,但凡我能做到的皆不會推月兌。」
「就這樣。」
「」
「是!」
張三聞言後眼神一滯,但還是立馬便灼玉傳信。
不過就在他剛傳完一半時,卻突然又听見魏長天開口說道︰
「等等,最後再加一句」
低了低頭,魏長天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此時的天光已十分明亮,白茫茫的天地間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腳下的雪平整晶瑩,好像也只有他走過。
魏長天看著抬起頭來的張三,嘴角牽動起一絲無比復雜的笑。
「跟許歲穗說。」
「這次,算我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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