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吹動周邊墳草搖晃。
面對著楚安的問題,正如此前面對秦荷的問題一樣,魏長天仍舊沒有回答。
他只是看著面前這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突然反問道︰
「怎麼?不反抗麼?」
「反抗.」
楚安苦笑著搖搖頭︰「公子,那天您是有意露出破綻的吧?」
「.」
眉頭皺了皺,魏長天沒有說話。
楚安則是繼續輕聲說道︰
「您故意讓我看到您衣角上的魏字,今日更是直接召出了黃龍。」
「您讓我看到這些,誘我殺您。」
「如此一來,您再殺我時心中便會好受一些。」
「不知我猜的對麼?」
故意露出破綻,讓楚安知道幕後真凶正是自己。
然後等楚安為了自保要跟自己拼命之時,再「理所應當」的將其反殺。
不得不說,楚安非但不蠢,反而很聰明,竟然真的猜到了魏長天此前的「小算盤」。
而計劃被戳破的魏長天倒也沒有什麼太多的反應,仍舊直直看著楚安,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所以呢?你就這樣認命了麼?」
「.不認命又能怎樣呢。」
楚安嘆了口氣︰「您若欲殺我,我敵不過、逃不月兌。」
「我只求您可以放過秦兒,只要如此我便心滿意足了。」
「.是麼?」
魏長天的眼神依然沒有變化,但右手卻已扶在了劍柄之上。
「好,我答應你。」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話想說麼?」
「.」
意識到自己的死期即將到來,楚安果真沒有絲毫掙扎,只是緩緩閉上了眼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說出最後一句話。
「還請您轉告秦兒,就說.」
「就說讓她等著我,總有一天我定會回來尋她的。」
讓她等著我,總有一天我一定回來找她.
很明顯,楚安並非是覺得自己能活,他只是不想秦荷因為自己的死而痛苦,甚至是做出殉情之類的舉動。
雖是謊言,但這卻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種可以令秦荷好好活下去的辦法了。
夜風清冷,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吹來,整座亂葬崗內一時再無半點聲音,甚至連荒郊野外常見的蟲鳴也消失不見。
楚安就這樣在一片黑暗中靜靜等待著的死亡的到來。
然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卻突然听到一句——
「將燭龍召出來。」
「.」
驀然睜開眼楮,楚安的眼中寫滿了茫然。
而魏長天卻好似有些不耐煩,並沒有絲毫要解釋一下的意思,只是抬高音量又重復了一遍。
「快點!趁我還沒改主意,將燭龍召出來!」
「.」
幾乎是下意識的,楚安召出了燭龍。
赤紅色的鬼面長蛇緩緩自他身後浮現,倒與這亂墳崗的陰森氣息十分契合。
尋常人若是能看到這幅場面,估計下一刻就得嚇暈過去。
…
不過魏長天的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只是 地拔出龍泉劍,在楚安震撼的眼神中自上而下 地一揮.
「呼!」
仿佛恰有一團烏雲飄過,懸于夜空之中的明月暗澹了一瞬。
叮!
檢測到宿主掠奪天道之子「楚安」全部氣運,獎勵系統點數1500
當腦海中響起許久未曾听到的提示音,當楚安臉色慘白的跌倒在地時,魏長天已經轉身走遠了。
到頭來他還是沒能下得了手殺人,也沒能放棄唾手可得的系統點,最終選擇了用挑月劍來奪走了楚安的全部氣運,以及燭龍這只氣運神獸。
好消息是,再又一次施展挑月劍之後,心魔仍未達到失控的程度。
壞消息是,魏長天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如果自己再用哪怕一次挑月劍,心魔就會失控。
說白了,挑月劍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臨界點了。
用「最後一次」施展挑月劍的機會,換了1500系統點外加一只氣運神獸,魏長天也不知道這筆買賣值不值。
當然了,單從「得失」的角度而言,這無疑不如殺人來的劃算。
更何況由于是直接掠奪氣運,並非殺人,因此系統也沒有獎勵任何天道神通。
但是搖搖頭,魏長天沒再繼續想下去。
反正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益,所以就這樣罷。
「咕嚕嚕」
車輪聲響起,馬車駛離了亂葬崗,向著永定城而去。
而直至此時,仍癱在地上的楚安才終于從失神的狀態中緩緩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的臉色十分慘白,氣息也十分虛弱。
更關鍵的是,他的丹田之內此時已空空如也,那條可怖的鬼面赤蛇再不會出現了。
「咳!咳咳咳!」
地咳了幾聲,楚安掙扎著爬起身子,向著魏長天離去的方向看去。
如今後者早已坐在了回城的馬車上,他自然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楚安卻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眼神無比的復雜。
從「事實」而言,魏長天無疑是個強盜,搶走了他的天道氣運。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雖然不知道系統的存在,不知道挑月劍的秘密,但楚安仍舊明白魏長天為了留下他的命,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更何況楚安其實並不想擁有什麼天道氣運,本來就只想平凡的過完一生。
所以,魏長天又算是陰差陽錯的幫他解月兌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很復雜的情況。
所以或許除了楚安自己,別人很難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
有些無能為力的不甘,有些劫後余生的喜悅,有些如釋重負的輕松,有些好似不應該有的感激。
就這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邁著虛弱的步子慢慢走出了亂墳崗。
頭頂的月亮早已重新變得明亮,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
「相公,楚安他.」
「咳,你猜。」
「鵝鵝鵝,看來相公是沒有殺他了!」
「嗯?咋看出來的?」
「因為相公還有心思讓奴家猜呀!他若真的死了,相公現在肯定不會是這般樣子!」
「不是這般樣子.我會是啥樣?」
「一定臉色難看的很,然後不管奴家問什麼也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是麼?那我現在啥樣?」
「現在麼相公在笑呢!」
我竟是書中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