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內,世間再無臨川城。
當李子木沒有提任何前提條件,而是直接告訴了蘇啟一個「結果」之時,後者的反應可想而知。
「什、什麼?!」
心跳仿佛停了一拍,蘇啟 地站起身子,一瞬間只感覺天旋地轉。
雖然為了對付魏長天,大乾早已在臨川城做了諸多布置,照理來說不會任由前者「為所欲為」。
甚至換做別的任何一個人說出這句話,蘇啟都只會當做對方腦子出現了問題。
可這畢竟是魏長天啊!
別人做不到的事,這位活閻羅就一定也做不到麼?
蘇啟不知道魏長天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賭。
「你、你們」
臉色煞白的後退一步,蘇啟的死死盯著神色自若的李子木,突然轉身便往樓梯快步走去。
很明顯,他這是要直接去找魏長天。
而李子木也沒攔他,只是默默看著,直到一道無形的屏障拔地而起,瞬間便將蘇啟死死困在原地。
「」
雙手緊緊按在鎖龍陣的氣牆之上,蘇啟的眼神變得萬分驚愕。
他就跟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在陣中左突右撞,但又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方圓不足一丈的範圍。
此時此刻,蘇啟的狼狽和慌亂不是演的。
不過他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處境而慌亂。
而是因為這臨川城中的幾十萬百姓
「李、李姑娘,求你與魏公子說一說」
顫巍巍的回過頭,看著依舊坐在原處的李子木,蘇啟十分卑微的懇求道︰「不論如何百姓都是無辜的,他們不該遭此無妄之災」
「我今日願以死謝罪,只求公子可以網開一面」
「只、只求公子可以網開一面」
「」
聲音越來越小,語氣也越來越悲哀。
願意用自己的命來為那十個刺客的過錯買單,以求換回幾十萬百姓的命拋開立場不談,蘇啟確實算得上高尚。
只不過面對著這番哀求,李子木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慢慢站起身子,恭恭敬敬沖樓梯盡頭輕聲說道︰
「公子。」
「」
眸中突然出現一絲希望,蘇啟 地轉頭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魏長天,嘴唇顫抖的便欲說些什麼。
但還未等他開口,卻見魏長天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三個字。
「憑什麼?」
憑什麼?
你蘇啟憑什麼讓我網開一面?
就憑你這條命?
「蘇大人,你的命沒這麼值錢。」
冷冷的看著蘇啟,魏長天一步步走到前者近處︰「所以,我憑什麼要放過臨川城的人?」
「可、可百姓是無辜的」
蘇啟瞪大眼楮,絕望的搖了搖頭︰「自古兩國交戰不殺庶民」
「不殺庶民?那是在我之前。」
冷笑一聲,魏長天這話要多邪惡有多邪惡,瞬間便令蘇啟心中的恐懼達到了極點。
不過他還沒完,還在繼續給後者的心理施加壓力。
「蘇大人,別假惺惺的做出一副聖人的模樣。」
「挑起戰爭,令他國百姓陷入水火之中,此舉與殺人有何二異?」
「或許你們當初出兵之時便該想到會有今日結果的。」
「難不成就只許你殺人?不許我殺?」
「呵呵,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眼神中的陰冷之意越來越濃,再配合上這幾句話,直接便令蘇啟感覺如墜冰窟。
明明知道魏長天是在詭辯,但他又不知該怎麼反駁。
這一刻,蘇啟的心理防線終于在重壓之下瀕臨崩潰。
但也就是此時,魏長天竟突然話鋒一轉,眯著眼說道︰
「不過蘇大人,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
愣愣的張大嘴巴,蘇啟看著魏長天,不知為什麼竟隱隱猜出後者想要什麼了。
而事實也果真如他所預料的一模一樣。
「十天時間,我要見到景國青。」
「若你能做到,那臨川城中的百姓便能活。」
「蘇大人,別怪我沒給過你機會。」
「至于能不能把握住,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
晌午的日頭明亮金黃,晴空萬里,樹上蟬聲聒噪。
臨川城中的混亂還在發酵,關于魏長天遇刺一事也已徹底傳開。
而就在這樣一片驚慌的氣氛之中,蘇啟離開了觀月客棧。
馬車駛過雞飛狗跳的街道,車身隨著地面的凹凸微微晃動。
但蘇啟卻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感覺,心中仍在回蕩著魏長天所給出的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條件。
十天時間,我要見到景國青
蘇啟不傻,他當然知道魏長天為什麼非要見景國青,也明白景國青為什麼死活不肯露面。
他更清楚,如果景國青真的來了臨川,那將絕無可能再回去。
所以,站在一個臣子的角度而言,蘇啟如今無疑應當如實將此事上稟,然後動用一切力量與魏長天拼個你死我活,哪怕真的犧牲一城人的命也要護景國青無恙。
可是
深深吸了一口氣,蘇啟的眼中透露出一絲茫然。
這是一種他此生從未有過的掙扎。
而至于他最終會怎麼選,那或許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怎麼樣?問出點什麼了麼?」
另一邊,就當蘇啟在痛苦的糾結于要不要「叛君」之時,魏長天和李子木則已經回到了書房。
在書桉後坐下,魏長天沉聲問道︰
「那十人到底什麼來頭?」
「回公子,確是景國青派來的。」
李子木立刻十分篤定的回答︰「不過他們今日之舉卻並未提前告知蘇啟和景國青,應當是受他人指使。」
「果然」
眉頭皺起,魏長天喃喃道︰「可在這大乾地界,還有誰能逾越景國青調動這樣一群高手」
「並且這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公子,依奴婢看,此事不如捉一個刺客來問一問。」
李子木小聲建議道︰「或許便可水落石出。」
「也對。」
魏長天沉吟片刻,旋即點了點頭︰「好,那我今夜便去試一試,看看能否抓個人回來。」
「你先出城回天狗軍吧。」
「我若是得手了便直接去找你,由你來審。」
「是,奴婢知道了。」
「」
很快,李子木便離開了書房。
而魏長天則隨便拿起一本詩書翻看著,腦子里卻仍舊在想著剛剛那個問題。
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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