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許全和支離舉行了一場規模不大不小的婚禮。
地點就在皇宮,很熱鬧,但請的賓客並不多。
從早到晚,折騰了一天之後,主要流程總算走完,支離也正式成為了許全的妻子。
跟著魏長天去了一趟大乾,結果不僅升了一級大境界,並且還討了個妖王老婆,許全這趟無疑是賺麻了。
不過你要說這完全是「天道眷顧」吧,好似也不準確。
畢竟支離之所以會對許全動心,除了魏長天的「助攻」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因為後者那次「歸還聖果」的舉動。
在明知道會惹怒「頂頭上司」,甚至因此而殞命的情況下,卻還依舊要履行諾言說實話,這種事絕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這種機會即便給到另一個人,那人也大概率抓不住。
這麼想來,天道之子的「機緣」或許也不單單只是「運氣好」而已。
許全確實有著某種異于常人的堅持,然後又因為這種堅持而獲得了常人所得不到的收獲。
雲蓮、寧永年、湯塵、楚安、白有恆
回看一下,這些天道之子們其實都一樣。
他們因為自身的堅持、以及那所謂的「好運」得到了許多,但同樣的也因此失去了許多。
不少人甚至為此賠上了性命。
而如今,當一份份天道氣運被奪走,轉移到了魏長天、霍天陽、楚先平這些人身上之時,天道氣運背後所蘊含的意義仿佛便不再存在了。
魏長天不知道眼下這些尚且活著的天道之子還能「苟且」多久。
畢竟天才也需要「發育時間」,而所有變故又來的太早,使得他們根本都沒有成長到可以對抗絕大多數敵人的程度。
或許用不了幾年,所有天道氣運都會易主也說不準。
不過
應該總有人能活下來吧。
婚禮是在酉時末結束的。
就在宴席散場、許全和支離紅著臉走入洞房的同時,最後一個探子也收到了魏長天所承諾的那半本挑月劍譜。
至此,一切都已無可挽回。
不管是這半本劍譜給世人帶來的震撼也好,還是針對秦正秋、楚先平、神秘人的條件也罷,都會在不久的將來把這天下徹底攪亂。
而身處于漩渦中央的魏長天此刻則是孤身一人離開皇宮,去往了奉元的東城牆。
明月當空,星河漫天。
站在城頭向遠處眺望,一望無盡的原野沉浸在夜色里,安靜的就如一汪沒有漣漪的湖面。
奉元對魏長天而言其實有著些不一樣的意義。
他曾經在這里斬過「閻羅」、送走過尤佳、承諾過李梧桐、救過許歲穗、擊退過百萬乾回聯軍、告別過楚先平。
甚至就連突破二品,他也是在這座古城之下完成的。
作為奉元從大奉淪入大寧之手、又成為新奉都城的見證者和參與者,當魏長天如今站在城牆之上,看著腳下的萬家燈火之時,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就仿佛那戰火紛飛、人間煉獄般的場面已過去了很久,久到一切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若仔細一想便不難發現,其實那場大戰距今僅僅只過去三個多月而已。
自打穿越之後,魏長天總覺得時間好像變「長」了。
這可能跟他無時無刻都在忙碌、每一天都有無數事情要處理有關系。
畢竟前世那種「上班、下班、睡覺、上班」的重復生活實在沒有太多值得稱道、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回憶。
所以,穿越後的生活好似要更「豐富精彩」一些。
但當魏長天回頭看去,卻發現兩者似乎也沒有什麼分別。
建立了大蜀、殺了寧永年、顛覆了大回和大乾、讓魏家成為了一個權傾一時的超大勢力
做了這麼多事,可對自己來說究竟有什麼意義?
魏長天想了很久,卻始終沒辦法給出一個答案。
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復仇?為了自保?為了「回家」?
相比于這些,魏長天更認為自己是被「推」著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自己好似有很多目標,又好似什麼也沒有。
回想起最初那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穿越願景」,魏長天感覺自己現在離這一切已經越來越遠了。
當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當對手一個個死在自己刀下、當曾經的那個無惡不作的「魏家獨子」變成了名震天下的「魏閻羅」、當原本「既定」的命運被自己徹底改變之時,魏長天竟覺得有些孤單。
「呼」
城頭上風有些大,星光燦爛的夜空似有長河流淌。
魏長天搖搖頭,將所有莫名其妙的思緒都拋之腦後,舉目遠眺。
遠處官道上,有幾個拉著馬兒的人影在慢慢行走,應當是旅人愛惜馬力,所以舍不得騎。
再遠一些,廣闊的麥田綿延在星光下,隨風蕩起陣陣波浪。
魏長天不知道許多年後,這幅景象會不會依舊如此,自己的到來究竟會不會改變這個世界。
不過,想來應該是會的吧.
人間煙火,晴日風霜。
清風拂麥浪,大雪落夕陽。
梆聲映燈火,明月過大江。
看著這再平凡、又再波瀾不過的場景,一絲淺笑浮上嘴角。
向著東邊遙遙望去,魏長天有些想家了。
十天後,魏長天回到了大寧京城。
魏賢志和秦彩珍還是老樣子,依舊說不了幾句話便會拌嘴,然後再以前者的服軟收場,完美驗證了那句「正派孤苦伶仃、反派父慈子孝」的俗語。
漫步在魏府,魏長天再也不會因為這里太大而「迷路」,也再沒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動物。
而自己的獨院也變得冷冷清清。
陸靜瑤、秋雲、鳶兒,還有那三只大母雞和一條大黑狗,曾經熱熱鬧鬧的一切都隨著自己的離開而消失不見。
不過每每魏長天看到一些場景時,卻仍能回憶起這里發生過的那些事。
那些瑣碎又尋常的小事,甚至比魏長天所經歷的「高光時刻」還要清晰,還要歷歷在目。
還有懸鏡司的擂台、開在一條小河邊的春深書坊、以及安安靜靜放在木櫃里的幾副紙牌.
從這個角度而言,不論多麼渺小,世界都確實因為自己而改變了。
「長天,把這個帶上。」
在魏府住了三天,魏長天便要動身回蜀州了。
臨行前,秦彩珍將一個大大的食盒遞到他手中,魏長天不用看都知道里面肯定是那甜到發膩的桂花糕。
而相比于秦彩珍,魏賢志就沒啥拿得出手的,于是便只好照例送上了幾句尋常的叮囑。
在兩人的注視下,魏長天低頭鑽進馬車,然後又突然掀開車簾探出腦袋。
「爹,娘。」
「怎麼了?」
魏賢志和秦彩珍對視一眼,走到近處不解道︰「還有何事?」
「沒啥事,就是提前告訴你們一聲.」
魏長天笑著回答︰「前兩年局勢太亂,咱們都沒能一起過年。」
「今年我肯定帶著你們的孫子、或者是孫女一起回來。」
「就這事。」
「.」
夕陽的余輝落在魏賢志和秦彩珍身上,兩人好像都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們便笑著擺了擺手,眼角有幾絲淺淺的皺紋。
「好,知道了,快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