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店鋪內。
呂言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看見不斷有甲士魚貫而入,有些愣神。
行動間,盔甲踫撞發出的金屬鏗鏘聲帶著些許肅殺之氣。
要是換成普通百姓,大概會嚇得呆在原地。
不過呂言倒是沒什麼感覺,依舊躺在藤椅上,連坐都懶得坐起來,只是平靜地看著這些甲士的一舉一動。
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倒是讓這些甲士感覺很奇怪。
為了表現出軍隊的威嚴,一位領頭的將領沉聲道︰「站起來!」
「有什麼事麼?」
呂言伸了個懶腰,不急不緩地說道。
「你是這家店鋪的店主?」
「是的。」
確認之後,那名將領使了個眼色,兩名甲士便站出來將呂言從藤椅上架了起來。
他倒是沒怎麼反抗,不然正常情況下的話,這兩名普通的甲士甚至都不可能拽得動他。
「恐怕得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將領先是對呂言簡潔地解釋了一下,隨後轉過身去,冷聲道︰「帶走!」
「等一下。」
呂言還是一副慢悠悠地語氣。
「我這里是賣書的,你要是能把書都買下來,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們走一趟。」
那名將領听見這話,氣極反笑。
他還從未見過這麼囂張的階下囚︰「你可能還不太清楚自己的處境。」
呂言輕而易舉地將雙手掙月兌出來,輕聲笑道︰「我很清楚。」
說完這話,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平靜起來。
「你們這種做事風格讓我很難辦啊……」
他左右掃視了一圈,繼續補充道︰「十三個人啊,本來這間店鋪就破舊得沒什麼客人,要是再沾上血污,把為數不多的客人都嚇跑了怎麼辦?」
「況且我也不擅長處理尸體,讓隔壁的小姑娘幫忙扔尸體什麼的也太殘忍了。」
那名將領眉頭緊皺,似乎沒太听懂呂言的意思。
他冷聲道︰「裝傻充愣沒用,你們還愣著干什麼吧?趕緊把人帶回去復命!」
後半段話,將領是對這些士兵說的。
呂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短短數秒,店鋪內陷入了寂靜。
呂言像扔垃圾一樣將一個個失去生機的甲士從店門處扔了出去。
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街道外早就圍起了一圈圈吃瓜群眾。
在看見這些甲士被扔出來之後,有膽小的直接驚呼出聲。
外面還有幾名甲士在一邊維持秩序,一邊等候著。
此時看見這一幕,皆是陷入了呆滯當中。
~
將最後一具尸體扔出去之後,呂言順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為了不搞得到處都是血,我已經盡量控制著力度了。」
不過因為聲音無法傳遞出去的關系,在圍觀的人們看來,呂言就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沒人猜到他說了什麼,只能猜測是一些令人不寒而栗威脅話語。
圍觀的百姓一哄而散,僅剩的幾名甲士也沒有繼續對付呂言的勇氣,神色驚慌地轉身逃跑。
呂言倚靠在店門旁,看見這一幕之後,幽幽地嘆了口氣。
「看樣子,今天也不會有客人上門了。」
簡單地感慨了一下,呂言重新躺回那隨時可能散架的藤椅上。
說來也奇怪,這藤椅看起來明明破舊不堪,卻比想象中的堅固不少。
……
很多時候,事情的發生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就像呂言以為今天在店門發生這種事,應該不會再有客人上門。
然而事實卻是,有一位身穿官袍的老人,獨自一人進入了店鋪。
呂言癱在藤椅上,用一本攤開的書遮住了自己的臉。
隨口說道︰「你沒有看到店門口那些尸體?」
「看見了。」
老者也不在意呂言有沒有正眼看自己,對著他拱了拱手。
呂言取下蓋在自己臉上的書,坐起身來,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面前這位老人。
秩序之光提供的生命感知告訴他,這位老人並非什麼深藏不露的高手,就是個純粹的普通人。
「你膽子還挺大。」
呂言不是很理解。
這個老人明明身居高位,竟然敢在發生了這種事之後跑到自己店里來,就不怕自己把他弄死?
「店家總不會對客人動手吧?老夫就是來這里買書的而已。」
老人很是平靜。
事實上,他也並非是愚蠢到主動置身險地。
在來之前,他就有調查過這家店鋪。
從開門營業到現在,店家從來沒有表現出自己超凡的能力,就算客人對他破口大罵,也不會故意為難。
綜合起來看,這個店鋪的主人應該不是那種殘暴嗜殺之人。
所以比干想要來一探究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呂言忽然笑了起來,像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道︰「可以,一百兩銀子一本書,隨便挑。」
「額……什麼?」
比干正準備走過去看看那些書籍,在听見呂言的話之後,當場愣在原地。
「一百兩銀子一本書,有問題麼?」
呂言又重復了一遍。
比干深吸了一口氣,才強行壓下心中的情緒。
他很想問問,你這書頁是金子做的嗎?哪來的勇氣賣這麼貴?
比干身份確實很高,乃是商王帝乙的弟弟,帝辛的叔父。
說是殷商王室的重臣也不為過。
即便地位很高,但是他其實身家並不寬裕。
有錢要麼散給百姓,要麼用于發展國家,一時半會還真拿不出這麼多錢。
他轉身朝著呂言又拱手道︰「老夫子干。」
呂言挑了挑眉。
「怎麼?」
比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一下,才下定決心道︰「敢問店家,能否賒賬?」
「不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呂言笑呵呵地開口。
在他那個世界里,他認識比干。
也挺佩服那個為民請命的老人,但是在這個歷練世界,兩人並沒有什麼交情。
比干有些愣神。
在朝歌城里,他還是第一次刷臉失敗。
「店家……言之是也。」
說完之後,比干徑直轉身離去,也不知道是回去拿銀子還是干嘛。
呂言沒有起身將他攔下,只是重新將書蓋在自己腦袋上,繼續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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