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門內庭,楓林與楊柳極多,一座又一座似樓殿般的建築錯落有致的分布在這半山湖島中。
往後看,可以一眼望見整座繁華如夢的水滴湖城,往前看像是步入了一個世外園林,寬闊的道路上更種滿了一年四季都會盛開的蘭花,枝蔓、柳條、草地、花圃,都被修葺得非常得體。
外庭還帶著還濃厚的城都府邸氣息,但到了這內庭,便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仿佛是整個偌大水滴湖的靈韻聚集之處,用靈山妙園來形容都不為過。
這才是祝門真正的底蘊吧,在門庭處,根本不知道這里面是這樣一番景象,怕是皇宮皇院都不及這里半分清靜與高雅。
「剛才我們過的石拱橋,就是內庭與外庭界限。唉,我伯父伯母也太忍辱負重了,發生了這種事情估計也不願意跟我父親細說,到頭來自己將氣往肚子里咽。」祝明朗長嘆了一口氣。
「你以為我不知道此事嗎?」就在這時,古柳樹湖畔,一名正在垂釣的男子說道。
祝明朗、南玲紗、方念念目光都同時望湖邊望去,他們一開始還真沒有發現那里坐著一個人。
「妻女都這麼大了,你才帶回家門來,要不是你老太公和我說了一聲,下個月我們內庭這邊就給你張羅葬禮了。」那釣魚者接著說道。
方念念和南玲紗對望了一眼。
大叔,您別裝高人的坐在那頭也不轉過來啊,麻煩看清楚再說話。
誰是他妻子,誰是他女兒啊!
「父親,多年不見,您眼疾還沒治好呢。」祝明朗帶著兩女,朝著垂釣者那走了過去。
垂釣者這才打量了南玲紗和方念念一番,最後目光落回到了祝明朗的身上,尷尬的一笑道︰「你娘就從來不允許我娶小妻,還是你日子過得舒坦,將別人艷羨的修為一扔,把繁雜的族門拋之腦後,過著這沒有煩惱的小日子……」
「大叔,你不要活在自己認為的世界里,我們不是!」方念念氣呼呼的道。
「她們是我牧龍師團隊成員,這位是離川大地祖龍城邦南氏的神凡者,南玲紗。叫您大叔的是我的龍糧小總管,我們是伙伴,不是伴侶。」祝明朗認認真真的解釋道。
「你剛才說你是什麼?」垂釣者緩緩的站了起來,一雙眼楮帶著幾分嚴肅的盯著祝明朗。
「我說我現在是牧龍師。」祝明朗目光相迎,絲毫不退避。
「牧龍師,牧龍師!!」垂釣者听到這句話似乎有些氣急敗壞,他險些將手中的魚竿給扔了,痛心疾首道,「祝門鑄藝,在你眼里就沒有一丁點地位嗎。你說你要耍劍,然後跟著你雪痕姑姑去了遙山劍宗,現在劍修沒了,為父我其實非常開心,終于可以讓你安安心心學好我們祝門的手藝了,你倒好,你倒好,又當了牧龍師,鑄藝到底哪里丟人了??」
方念念和南玲紗在一旁,看得小嘴張開。
祝明朗這爹,好像有點不對勁。
作為祝門的掌舵人,不應該嚴肅威嚴,對兒子不苟言笑嗎,為何看上去有點……有點像卑微的小慈父?
「父親,其實我有練習,我給我龍鑄了一件鎧,回頭給你看一看。」祝明朗說道。
「所以你是因為龍,才撿起的祖傳手藝?」
「您要這麼理解,我也沒辦法。」祝明朗無奈道。
「行吧,為了龍就為了龍。」垂釣者重新坐了回去。
他朝著湖水中招了招手,像是湖面上有什麼人。
只見寧靜的湖泊中,有一如雁身影輕盈的踏著水波飛渡,一位身穿著黑錦衣的英氣女子落在了湖畔處,整個人像是一塊寒冰出水……
黑錦衣女子一言不發,只是保持著半跪之姿,臉頰上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緒。
「原本我是讓秦楊去斬了那小畜生的雙手與雙腳,且留他性命用來給你伯父伯母換一些身份上的改變,但既然你已經在靈堂里說了那番話,我這邊就沒有必要動手了。」祝天官說道。
「原來父親已經有安排,還以為幾年不見父親骨頭松軟了。」祝明朗勉強有了一些笑容。
能為祝桐討回公道,才是對得起祝于山和白欣。
「有些事情,你出面處理要比我暗中做要好。」祝天官說道。
勢力暗中角逐,相互有摩擦和恩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
祝天官若出手,將浩少聰給殺了,也難保紫宗林的一些輩分高的人,對祝門的一些小輩下毒手。
「這件事,他們是針對你的?」祝明朗問道。
「一半是,他們想激怒我,拋出了一個浩少聰和浩勇,好讓我對他們出手,這樣便等于是我先破了規矩,紫宗林往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打壓和欺凌我們祝門的年輕子弟。」祝天官說道。
「您知道利害關系,還是打算讓秦楊動手?」祝明朗說道。
「他們打他們的算盤,我泄我的憤,以後要再有類似的事情,我一樣這樣做。」祝天官冷哼一聲。
別跟他祝天官談什麼格局,他就是有仇必報!
當然,祝明朗回來了……
原本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現在不用自損了。
對方用什麼陰謀手段,他們以牙還牙就好了。
讓祝明朗在大比中將浩少聰給殺了,大不了浩少聰辦喪的錢,他們祝門出了。
相信祝于山和白欣兩人這錢花得會無比痛快,沒準請一支專業的抬棺團隊,讓他們浩家這個喪失辦得體體面面!
「父親,我听老太公說,祝門最近變故極大。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我們祝門好歹也是六大族門之一,盡管是最末尾,但為何現在這般落魄?」祝明朗說道。
「什麼落魄,公子您到底心里還有沒有這個祝門呢?」這時,黑錦衣的秦楊開口說道。
「不是落魄了嗎??」祝明朗困惑道。
「你對為父執掌族門就這麼沒有信心嗎?」祝天官挑起眉毛問道。
「現在祝門與蒲族,是六大族門雙首,其他四大族門已經被我們壓下去了,更別說浩勇、浩少聰這種小家小門,沒有紫宗林,我們滅了他們滿門,也沒人敢指手畫腳。也正是因為這些年,我們族門發展過于迅速,惹了皇族、紫宗林以及其他族門、勢力的眼紅,這才多了很多事端。」秦楊說道。
祝明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合不攏。
所謂的變故……
是一下子從六大族門之末,升到了六大族門之首???
劍尊老太公,您說話能不要這麼含糊嗎。
這一路上,祝明朗心底也無比忐忑,害怕自己族門里的人落魄挨人欺負。
尤其是這一回來,就看到那白色的喪事燈籠!
「所以你以後做事,也不用太畏手畏腳……但斬斷人皇族子孫手腳的事情,還是少做。要做也別給人家留下把柄,要做得天衣無縫,知道嗎?」祝天官語重心長的說道。
方念念和南玲紗在一旁,听得都覺得古怪的。
有做父親的這樣教兒子行事的嗎,不應是苦口婆心的要讓兒子行事穩重,切勿沖動?
「對了,有件事要父親趕緊為我處理……」祝明朗說道。
「把哪家姑娘肚子鬧大了?」祝天官問道。
「麻煩您別為老不尊了,我說的是要緊事,離川大地,父親知道嗎?」祝明朗說道。
「當然知道,這塊土地可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再過些日子,怕是很多勢力都要染指了。」祝天官說道。
「父親知道些什麼?」祝明朗有些詫異。
按理說,這麼遙遠的一塊地界,祝門基本上不會有興趣的,怎麼听他的語氣,已經有不少大人物盯上了離川大地??
「只是听了一些零碎的說法,離川大地其實比極庭大陸還要古老,那里埋藏著許多未被發覺的上古遺跡,甚至存在上古龍門……」祝天官說道。
「有這事?」祝明朗滿臉疑惑,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南玲紗。
南玲紗沒有回答。
也不知是完全未听說過此事,還是確實有未對自己說過的秘密。
「所以你要競逐,可能面對的不僅僅是一些族門的小輩。」祝天官也知道祝明朗的想法。
「父親有什麼好想法?」祝明朗問道。
「能有什麼想法,反正我們祝門現在到處是眼紅者,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來一堆破事,整片離川大地我們要庇佑可能有點難度,若那個傳言是真的,那些老怪物一定不會讓我們祝門獨吞的……但庇佑你說的四個城邦,應該不成問題。實在不行,拉你太公入伙,和他說,離川大地有古代劍冢,有遙山劍宗一起,這事就穩妥了。」祝天官說道。
祝明朗點了點頭,其實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不然也不至于特意跑去遙山劍宗。
「有父親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唉,還以為族門變故巨大,自身難保,本想著回來重振族門的,看來我多慮了。」祝明朗說道。
「呵,為父早知你這小東西靠不住,只好比你深謀遠慮。我們祝門牧龍師不多,給不了你什麼太大的支持啊,要不我去皇族那給你說一門親,做個駙馬什麼的,以皇族的資源,絕對可以讓你輕松登頂!」祝天官眼楮一亮,似乎自己都覺得這辦法好。
又吃軟飯???
祝明朗可不干!
咦,自己為什麼又要說又呢?
一旁的方念念,已經笑得快直不起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