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炮聲很快的停了下來,三十一旅終于接到了出發的命令,不過不是進攻羅店,而是在譚家橋方向前出五百米,警戒羅店之敵,並隨時準備進攻羅店。
「就這里了,開始挖戰壕,挖深一點,機槍在兩側布防,注意前方。」
「一排長,派出警戒哨。重機槍,駕在這里,快點……」
剛剛進入戰場,趙亮就開始咋呼了,他按照以前連長的布置在構建防線,可是他忘記了,這種防守踫到鬼子的炮擊,一次進攻之後,弟兄們就得用步槍和手榴彈了,因為機槍的設置太靠前了。
「怎樣?馮鍔,這種布置沒什麼問題吧!」
趙亮顯擺著自己的本事,他畢竟還是從原來的連長身上學到了一點。
「如果馬上準備進攻的話,機槍這麼布置沒毛病,可是你讓弟兄們挖戰壕跟進攻又不搭。如果防守的話,你連鬼子的試探性攻擊都頂不住!」
馮鍔皺著眉頭,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啊!現在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就地警戒,並隨時準備進攻羅店,我也不知道是防守還是進攻啊!」趙亮扣著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們的身後,是警衛營的防線?」馮鍔不確定的問道,
「身後四百米,是三十三旅六十六的防線,再向後兩百米,就是警衛營的防線,專門拱衛師部的!」
趙亮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說了算是機密的東西。
「那我們就不用在這里構建防線了,讓一排、二排攜帶重機槍向後兩百米構築陣地,這里,留我們三排當前哨就足夠了。」
在馮鍔的記憶中,這里向前,全是原野和廢墟,是鬼子的坦克和火炮發揮的地方,身後兩百米,有一段丘陵地帶,那里是這個地區的制高點,在哪里布置陣地,能給鬼子最大的殺傷。
「你的意思是把重機槍工事設在那個土包包上?」趙亮眼楮一亮,似乎有點明白馮鍔的想法,
「設在那里,固然是制高點,能更有效的殺傷敵人,可是你打不了幾個彈鏈,就的被鬼子的炮火摧毀。我的建議是,輕機槍上土包包,那邊有一片荊棘林,重機槍的工事應該在哪里,不要鏟除那些荊棘,就在里面設置工事,給小鬼子一個驚喜!」
馮鍔說道,
「那行,不過我讓二排的在這里當前哨,一排和三排後撤,走吧!」趙亮催促道,
「這活是敢死連的,縱然我們只剩下九個人,可我們還是敢死連,我們的人頭還沒拿夠,在這里方便我們拿人頭,我還要讓弟兄們構築射擊位,你不用照顧我們!」
馮鍔搖頭拒絕了,
「哎……」
「敢死連的,就地構建單兵掩體,給勞資挖深點,被被小鬼子的炮火活埋了……」
趙亮剛想讓馮鍔服從命令,沒想到懟人的絕活馮鍔這麼快就學會了,直接發布了命令,讓三排馬上行動。
「不知好歹,你們小心點,鬼子來了就朝後撤。」
這個時候,趙亮也知道,他沒辦法再更改命令,三排主動承擔送死的任務,這個時候讓一排和二排頂上去,那他就的被弟兄們埋怨了。
「一排、二排,帶上所有裝備,朝後撤兩百米構建工事……」
趙亮搖著頭,發布了命令,剛剛卸下裝備準備挖掩體的士兵沒有埋怨,反而一個個眉開眼笑的拿起裝備,朝後撤……
天亮時候停下的小雨又開始了,被雨水浸泡了一夜的土地變得很軟,弟兄們不停的揮動手里的鏟子、鋤頭什麼的,努力的挖掘自己的單兵掩體,在他們干活的時候,羅店西面小堂子方向,不停的傳來槍炮聲,那是鬼子正在肅清小堂子的六十七師殘部。
「多挖幾個,朝後挖,在羅店里面是怎麼逃命的,現在就怎麼挖,現在多累一點,等鬼子來的時候才有可能保命!」
馮鍔用了半個小時,把自己的單兵掩體挖好了,然後趴在里面駕上了狙擊步槍,觀察著羅店方向,小雨彌漫,他的瞄準鏡看不了多遠,兩百米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可這也比肉眼要好很多。
「沒有小鬼子,現在應該是收割的時候吧!」
馮鍔看著遠處的農田,里面的棉花已經到了采摘的時候,卻並不見一個人來關照。
十一師現在有心進攻,可是卻無力發動,兵力不足,沒有炮兵支援等等一切決定了他們只能就地防守。
而在另外一邊,鬼子第3師團突破蘊藻 大橋,進犯吳淞鎮,遭到上海市保安團全力阻擊,61師361團被抽調接防吳淞炮台陣地。
「呼、呼、呼……」
除了馮鍔,所有的弟兄們揮汗如雨,繼續在挖掘單兵掩體,直到後面一排、二排的陣地為止。
「槍聲停了!」
趴在單兵掩體的里面的馮鍔陡然抬起了頭,把眼楮放在狙擊鏡的後面,在他的耳中,西面小堂子方向的槍聲停了。
鬼子佔領羅店,目標是向東或者向南攻佔上海,或者包圍淞滬地區的國軍主力,他們當然不會滿足在羅店和國軍糾纏。
在蒙蒙細雨中,大批鬼子沿公路進攻,在公路上,伴隨著大量的坦克,他們準備一舉攻佔譚家橋,之後向南或者向東,就看他們的心情了,中國軍隊再也無力阻擋。
「嗯?」
在馮鍔的狙擊鏡中,漸漸的出現幾個黑影,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黑影出現了,三十多個黑影冒著腰,帶著鋼盔慢慢的朝前搜索,天空中的雨,對于雙方視線的影響是均等的。
「鬼子來了,隱蔽!」
馮鍔頭朝後,壓著嗓子、慢慢的喊著,還不停的揮動手臂,提醒正在忙碌的弟兄們注意。
「怎麼了?」
後面的弟兄並沒有听見,陳華領著鏟子,彎著腰跑了過來,蹲在馮鍔的身邊問道。
「鬼子來了,告訴弟兄們隱蔽,給閔大個子說清楚,他的機槍給勞資按住了,沒有命令,就給勞資窩在掩體里面。」
「好。」陳華點點頭,就想跑開。
「等等,告訴弟兄們,勞資開槍,不是開槍的信號,沒有把握命中,誰都不準開槍!明白嗎?」馮鍔小心的叮囑著,
「嗯!」陳華又點了點頭,然後彎著腰跑開了。
幾分鐘過後,八個弟兄奔跑著跌跌撞撞的爬進了自己的掩體,舉起槍,慢慢的等待著,可是他們的視線中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