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七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

身體進入了短暫的宕機狀態,駭說完後過了數個呼吸,躺著的卡西亞才出現明顯的動作。

溺水後終于沖破水面一樣,綿長且具有力量的呼吸讓卡西亞的胸口劇烈起伏,粗壯且粗糙的喘氣聲在周圍回蕩開。身旁的兩名醫師見此,立即伸手將卡西亞扶起,置于坐著的姿勢。隨後,醫師將身旁的合金箱子拉過來,開始速射新一輪的藥劑。

皮膚有刺痛感出現,直到此刻,卡西亞知道自己的感知才算緩慢回歸這具身體。大腦一直都是放空狀態,各種信息這時向著它匯攏,使得卡西亞終于有了醒過來的實感。

另外那支沒有打針的手下意識模向自己的肚子,卡西亞確定自己陷入這種狀態前,被消耗的高能脂肪是真實存在的事實。腰部一圈又稍微陷下去一點,全是鼓脹堅硬的肌肉,高能脂肪再度消耗了些,卡西亞估計現在只剩下不到原來的五分之二了。

「卡西亞先生?」看見卡西亞的後續動作,駭明白是怎麼回事。待到醫師將藥劑注射完,他擺手讓之出了帳篷,並讓萊爾去準備大量的食物與水,這是卡西亞接下來必然會需要的東西。

卡西亞不怎麼想說話的樣子,他還在從陌生感當中奪回這具身體。不知道長短的這段時間中,他是與身體完全斷開了聯系。或者,兩者的聯系是單方面傳輸,只有輸入,而沒有必要的反饋。

駭很有耐心的等待,雖有很多信息,以及很多問題,可不急于這一點時間。他也相信卡西亞會給他完整的答復,因為在他看來,出現這種情況絕對不會是卡西亞自願的事情。原本就是特殊的個人,身上突然之間出現一些特殊的、不能很好解釋的事情,是自然而然的現象,不顯得突兀。

等待的時間中,駭想起什麼,抽出自己的手杖劍,將鏡面的細長劍身懸在卡西亞身前。一張蒼白的臉印在劍身上,鋁板一樣。但並未顯得過于粗糙與干燥,情況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差。

「多長時間了?」卡西亞開口詢問,聲音正常,不干澀,也不沙啞,表明他的狀態只是差在身體的一層表皮,內核並未受到影響,「溫度降低了,接近十幾度。黑布穹頂外的風也很大,仔細听,到處都是風聲。」

說完話卡西亞抬頭,駭正好收回手杖劍。

「萊爾已經去拿食物了,多久可以恢復?」

面對詢問,卡西亞深呼吸一口氣。在全身  啪啪爆響的骨頭聲音里,站起來的卡西亞舒展身體,一個去深深感受周圍空氣與環境的姿勢︰「只要食物充足,數個小時的不間斷進食就能恢復大半。不用擔心我的消化系統。」

卡西亞轉動腦袋,環視了帳篷當中一圈,目光最終落在帳篷稍微析開縫隙的出入口。那里有光線,自然的光線︰「看來至少也有一天時間。」

「確切說,是一天半時間。前天晚上你在這里睡下,直到今天早晨,你才算醒過來。」駭接上話,「最開始以為是你身體內部的傷勢惡化。你可知道這段時間里,你的發熱程度有多厲害。若是手術者也能像普通人那樣,有著各種讓人煩惱的疾病,卡西亞先生你身上的,大概就是手術者圈子當中的第一例可觀測性質的發燒了。」

周圍的確干燥,听完駭的話後,卡西亞自動感覺周圍氣流的流動,外部空氣的溫度的確要寒冷一些。但好在大暴雨沒有落下,自己還有一段時間去恢復與準備,卡西亞內心想到。

這時,萊爾帶著四人,拿了大量的食物過來。都是壓縮性質的肉質類,只要消化系統允許,短時間內補充大量能量不會是問題。

「肯定有很多消息吧?比之以前,近段時間要更加重要些。」舒展身體後的卡西亞坐下,沒有說話時,便大口吞食食物。

「比之這些消息,我想先確定卡西亞先生你的情況。」駭開口,和著卡西亞一樣,在他對面坐下,將手杖劍放在自己盤起的雙腿上。

「意外情況,簡略來說,便是長時間的疲勞與壓力在休息時得到了短暫釋放後,使得我在意料之外接觸了不應該去主動接觸的東西。更好理解的解釋是,作為一場晚宴的主動方,也即是作為一名主人,我邀請了一位身份地位都極為尊貴的客人,以至僅是這一頓晚宴,就消耗掉了我大部分的金錢積蓄。」卡西亞看向駭,眼神詢問是否能理解這種比喻。

「客人的話、、、」駭眯起眼楮,近乎一條不透光的細線,「是南方森林的本體,那一顆在中心區域的世界樹吧?」

卡西亞目光微微凝實,但在思緒運轉之後放松下來。卡西亞點頭︰「看來對于駭先生你,我所認為的‘對你的了解’過于淺顯了。」

「不,這只是我作為希爾家族繼承人的信息優勢而已。其他勢力當中還有很多與我情況大致相同的人存在。」駭表示禮貌。

「關于卡西亞先生你的事情就到這里吧。」駭繼續自己的話,隨即從衣服口袋中模出幾張照片,遞了過去。

卡西亞接過後,卻沒有翻看,而直接放在地面上,用一袋壓縮食物壓在了上面。駭嘴角露出意外的笑意,立馬明白過來,話語繼續。

「葉捷琳小姐可以選擇我之前給出的方案了,再培養與機械體之間選擇其一。時間在昨天傍晚,附加的信息是——我們並沒有多少耐心陪你們進行這場不必要的演練,整片森林都已成為戰場,而我們大家都擁有使用它的臨時權限。你們還擁有選擇的權利,可以選擇不牽扯進無關系的成員。只是選擇權利的時間並不是無限長,請特別注意這一點。」

「我不認為敵人那邊有值得相信的可能性存在。」卡西亞以冰冷話語給出回應。

「但事實是,作為在乎葉捷琳小姐生命的卡西亞先生你,必須在心中、、、即使是以自我欺騙的形式,也要相信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他們願意在你進入到陷阱中後,放走作為誘餌的葉捷琳小姐。」

「麥格里先生那里、、、」卡西亞自己轉移了話題。或許他自己都未意識到這種行為就是不自信與沒有把握的害怕,只能選擇將問題交給幾分鐘、幾個小時後的自己。

「這一天半里,無論是我們,還是敵人,包括帝國內部,都在因為它而急速變化著。」駭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奧托已被各方確認為完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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