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一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二十七)

樹屋中再次只剩下諾諾斯卡他們三人。大暴雨的聲響不曾有過任何變化,成為自然聲音的它早已被自動屏蔽掉了。這座聯合基地不時出現輕微的搖晃,向其內的成員報告著外部暴雨的強弱大小。

臉上沒有過表情,除了說話時肌肉都不曾動過的嚴肅男子離開後,三人才繼續他們間才會進行的對話。諾諾斯卡與奇爾曼坐到椅子上,希拉瑞莉則是忙于收拾其他幾人離開後留在桌面上的酒杯,不讓屋內看上去顯得雜亂。

諾諾斯卡給三個杯子倒滿酒,喉嚨動了動,沒有話說出來,卻拿起杯子喝下半杯,發出滿意的聲音來。

「我還是保持我一貫的意見,卡西亞再怎麼被稱為怪物,也被各種情報信息證實,他的確就是怪物。但目前,他處于三階段也是不能被否認的事實。天才也好,怪物也好,都得有成長的時間才行。教國的每一任教皇,聖多拉格帝國的騎士王艾琳諾,哪一個不是時間下的產物?諾諾斯卡,你的確有擔心的理由,但還是希望這不會影響你的心情。」看出諾諾斯卡情緒的奇爾曼像是在安慰。

「我們需要的只是那麼一段時間而已。計劃之中,最少也是三名我們這般的成員對卡西亞進行圍剿。各有自己的能力與手段,經過多次的討論,各種組合下都能應付繁多種情況。在過後,計劃肯定會有所變化。但也要清楚,被挑選到能參與圍剿計劃中的人員,不說全部,但百分之八十的佔比是有的。這百分之八十的成員都是極富戰斗經驗與臨場判斷的人物。我們一面絕對不去輕視敵人的準備,和敵人的反撲強度。可另外一面,也不能看不見我們自己的準備與決心啊。」

三人組中,奇爾曼在很多時候都充當心理導師樣的角色。這與他以前常年混跡教國黑暗世界有關。周旋在很多勢力間,如同調和劑,讓一些交易與合作得以順利進行下去。

「我知道的。」諾諾斯卡開口,「後相大陸的這幾年,與當初遠航去未知海域探索的最後數年很相似,至少對我而言。過得很辛苦。一旦意識到再有數天,或是一兩周時間就能撤離月兌離任務,就有難以抵擋的輕松感來撬動我的身體防御。我是在抵御這個東西。」

「會好好思考的,倒是不用過分擔心我的狀態。」將杯中的酒喝完,諾諾斯卡吐息,釋放身體上的壓力。

奇爾曼與希拉瑞莉不再開口說話。三人相識時間很長,彼此都互為了解。他們都感覺得到,至來到後相大陸,每個人多少都出現了些改變。相互間擔心的也就是這種東西。

遠洋探索的那三十幾年,不僅是對他們,也是對最後活下來的那一批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遠洋探索巨艦與其繁多的附屬船只,其本質上,是的的確確從開始的探索船隊,變成了最後的一座航行在無人區的海上煉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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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只是以為成為球形的阿托環,其身上的脂肪雖然隱藏著一些東西,但大體上與常見的高能脂肪沒有多少本質區別。此刻因為好奇,加之掌握部分關于聲波的應用,卡西亞嘗試以高頻聲波穿透,才發現其密度遠遠高于高能脂肪,已然達到軟質骨骼的程度。

「或許這也是一項根據自身情況,而由家族內部團隊為之專門開發的手術項目能力。」得到結果的卡西亞只能這樣去思考。

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手術原因讓大家的樣貌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有所改變,但看見從飛空艇上下來的阿托環與塞爾默等人,記憶也不受控制,回到軍部學校的那段時間。

相比自己臉上的嚴肅,阿托環的神情顯得蒼白和苦惱很多。卡西亞很明白阿托環此刻的感受,無能為力之時,大抵情緒都會跟著難受,包括現在的自己。

塞爾默依舊如同磐石,見面之時也僅是點頭,無話,沒有多少表情。語言對他來說已經是被刪除的一項東西。卡西亞後面有了解過,其原因源自塞爾默最開始的家族。雖然在他加入葉捷琳的聯盟後,時間去到第二年過半時,這個家族就因為「各種原因」從帝國消失了。不過,消失的結果,大概也是塞爾默加入聯盟之初後,葉捷琳給予他的一項承諾。

塞爾默現在的身高逼近三米,身體的橫向展開差不多就要追上阿托環。鼓起的肌肉如同被蒙上一層絲綢的藝術品,視覺上能看出其中蘊含的爆炸性的力量。這也是塞爾默自己選擇的路線,如同卡西亞這種稍微健壯一點的身材情況,想要具有巨大力量,需要很多很多條前提才行。

而如同塞爾默這樣的巨人狀身體,其實在手術者當中是較為普遍的情況。但很多任務需要自身的隱蔽性,導致很難有他們參與的機會。在勢力間的沖突混戰中,倒是能見到很多這種依靠體型去創建力量優勢的手術者在。

阿托環給卡西亞帶來新的通訊器,其外,還有一枚不過半個拳頭大小的橢球型物體。

「強制性信號干擾裝置,算是只在無限通訊公司內部流通的物件了。能屏蔽掉現目前絕大部分通訊信號,在過後或許會有使用的機會。」阿托環的話語時常帶著嘆息聲,「敵人很有可能會在大姐琳的身體中安裝追蹤器,或是小型炸彈,將之作為最後的威脅手段。即便是來到這里的信息通訊飛空艇,它們的加強信號也不能突破這枚東西的屏蔽機制。一道保險吧,這也是我目前能做到的事情了。」

能談的事情並不多,阿托環還需要回到飛空艇上負責大面積的通訊事宜。那里是另外一片戰場,屬于專業人員間的比拼。

「卡西亞,總感覺每到這種時候,我們都得將所有壓力放到你身上去。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阿托環回去飛空艇前感嘆著。他與塞爾默雖然已經進入到手術二階段前中期,但在森林內部的戰斗中,這種實力完全起不到作用。這也是卡西亞見到兩人時,察覺到其身上環繞著一種低落氣息的主要原因。

卡西亞未能多說什麼,安慰人並不是他的強項,且他自身也有這種情緒環繞,只是全被壓在了心底深處而已。

在森林內部休息,天空之上的飛空艇艦隊處于盤旋狀態,是戰略性質的休整,為等待另外一邊,屬于奇拉安第家族的艦隊到達指定位置,同時給予對方壓力。聯同進攻,四階段手術者也已出動,一旦某個環節出現失誤,一支地面隊伍的消失只是眨眼間的事情。

卡西亞使用凍氣在地面上圍了一道牆,過後又嘗試精細化操控,倒是在花了些時間後,制作出一塊較為粗糙的半球形寒冰罩子,將自己和卡西黑籠罩,免受大暴雨的侵蝕。身上的雨水便是以體溫解決,一兩分鐘內就完全變成蒸汽,連帶衣服也被烘干了。

去到卡西黑脊背上躺下,在這無人的時刻,卡西亞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沉浸在黑暗中,反倒使得卡西亞稍微好受一些。只是他也感覺到,見過阿托環和塞爾默他們之後,自己從來沒有如同現在這樣害怕失敗過。

將眼楮閉上,卡西亞無聲與卡西黑交流。過後在半空中的戰斗,亦或是對地面的進攻,不能全部是自己控制。需要卡西黑主動站出來,這般才能發揮出兩者各自的巨大作用。卡西亞知道卡西黑對天空上的事物帶有出生以來就經歷過的恐懼。加上自己這些時間沒有進行很好的教育,現在的交流,也只是能起到一點作用,就是為過後的行動提供更多的成功可能性。

大概是四五個小時之後,卡西亞沒有去詳細的計算時間。一聲驚雷在附近炸開,白光穿過圓球形冰蓋。  聲中,驚雷力量帶來的震動使得已經失去過多力量的冰蓋崩裂,隨即變成碎片坍塌。冰冷的風氣帶著十足的雨水沖刷而下。

時間接近凌晨了,這場大暴雨的勢頭再度變大。隱約察覺到差不多到時間了,卡西亞帶著卡西黑去到半空,雷鳴和閃電重回這片地域,提供了夜晚不可多得的短暫的光亮。

不久後,通訊器以密碼語傳來震動,告知卡西亞可再度出發。

貼著森林飛行,卡西亞抬頭,注視著雨雲︰「自己沖進去,將它們帶到地面上,會擁有何種破壞力?」

終究是沒有答案的問題。冰冷的雨幕中,或許是因為短暫的一點情緒波動,靠近自己心髒的位置,埋于血肉中的那小塊鈾金竟出現一點不正常的熱流。卡西亞因此警覺,感知探尋四周,但毫無發現。他不會相信是因為情緒波動引起了鈾金不穩定,原因很有可能來自于此刻所處的環境。時間的軌跡沒有變化,但有些東西在時間下發生了變化。

「是因為進入南方森林深處後,此刻越發靠近中心區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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