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互慶幸,臉上的慌張卻明顯說明著他們此刻的害怕。
「或許我們看不見巨龍卡西亞,就默契地選擇離開密林,這就是我們未曾察覺到的直覺!」舒緩數口氣的金斯利因嘗試著分析,「否則很難找到讓我們提前如此長的時間就離開的理由。」
「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欣賞燈光的美麗,這就是理由!」綠樹奧爾托納強調,他的臉從一開始就是蒼白的,沒有人能比他更加明白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受,至少他自己這樣認為。當「太陽」升起,無形的力量便從天空上降臨,直接將密林變成琉璃狀粉塵時,心髒劇烈的跳動讓他久違地感受到來自髒器的壓力,因此整個身體都異常難受。
死亡可以如此簡單和干脆,雖然自己還沒有死亡,可死亡的確和自己之間僅是一個想法的距離而已了。他如此想著,精神和身體越發緊張與緊繃。
「現在過去多久了?」奧維托納突然間吼道,「為什麼卡西亞在四階段就有如此重量了?希拉瑞莉小姐不是說他減重成功了嗎?」
奧爾托納認為自己此刻背著的東西不是卡西亞重量明顯不對的身體,而是一塊異常沉重的墓碑,上面就清清楚楚刻印著自己名字。而墓志銘則是——紀念頑強抗爭,但最終還是被利蒂希婭隨手殺死的奧爾托納先生。
「是不是輪到你了!」奧爾托納扭頭看了眼卡西亞緊閉雙眼、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腦袋里想著的是那雙眼楮隨時都會睜開,然後瞳孔瞬時將自己鎖定。會有那麼短瞬的迷茫時間,而後便是一道特別禮貌問候,依舊是卡西亞的聲線,但語氣卻完全不同了。
禮貌的問候是什麼,奧爾托納都想好了,上百個版本,但意思都相差不大——尊敬的先生,請你放我下來。我不是卡西亞,請叫我第三將軍。感謝你背了我如此長的距離,作為實際的感激,你會沒有任何痛苦的死去、、、
想到這里,奧爾托納本能反應般,直接就將卡西亞甩給了金斯利因,「總之出現意外,我們都跑不掉。但我還是想多活下去哪怕一秒鐘。」
金斯利因只能接過卡西亞的身體。但他沒有放到後背上,而是單手提著。
若是有意外,直接用手甩出去,說不定就可以多爭取活下去幾秒鐘。他如此想著,同時計算了時間,給出答案來︰「還有三十六秒,才到一分鐘!」
奧爾托納發出痛苦的嚎叫,他的本能正誘惑、並驅使著他自己,要讓他就此遠離金斯利因和卡西亞,獨自撤離。可理智與思想以更為強大的力量制止了本能。作為名叫「奧爾托納」的他,即便害怕死亡,但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到了一分鐘後,我們怎麼做?」他詢問著,「直接扔地上,還是一直帶著?」
注定沒有明確的回答,但金斯利因的沉默已經給出答案了。
「你不久前的判斷是正確的,這次任務之所以危險,就是因為現在的情況了!」
「謝謝夸獎。」金斯利因努力驅散自己的害怕,只是完全沒有效果而已。
另外一處地域,和污染節點尚有一段距離,但依舊被鍍上白光的廢棄高樓天台上,穿著一件淡灰色長風衣的利蒂希婭睜開雙眼,渾圓的瞳孔當中,暗金混雜翠綠的顏色同時隱去。她的手中握著一根帶有蒼老時間味道的箭矢,其上放出的淡灰色光這時全部消散開。
保持著投擲箭矢的姿勢有數秒鐘,察覺到什麼後,她變為正常站立的姿勢,箭矢也被放進風衣當中的特意準備的固定袋子中。
她望著身前那團繼續膨脹為巨大火球的光團,感知當中,當鎖定的數道氣息因為熾白光團的干擾而完全丟失目標後,其神情當中的凝重逐漸轉變為淡淡的笑意。
「看來你們準備了一段時間啊、、、」自言自語間,利蒂希婭從天台上跳下去,「這樣真地好嗎?沒有選擇更為簡單的方式,是否意味著艾琳諾暫且還不能回到後相大陸上?」
「期待你們過後的準備,如果猜測被證實、、、雖然我也喜歡這樣的光芒,但下一次想要再次讓它綻放開,你們準備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伴隨著高樓下的陰影將之吞沒,利蒂希婭散開的感知一同消失不見了。
稍晚的數秒鐘之後,麗蘇曼和斯特丹洛斯校長他們首先感受到了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同時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麥格里以及金斯利因等人才有所察覺。
而在這片巨大地域的地面下,卡西亞正在根系網絡當中急速穿梭。他努力抓著精神與身體之間的感應聯系,想要盡可能拉近兩者間的距離。可外部的力量使得他的駕駛出現了問題。
精神月兌離巨龍的瞬間,他便按照既定路徑返回。或許是因為「燈光」綻放的影響,與身體的感應相對微弱,不過依靠記憶,他能確定自己準確無誤地去到了密林。
只是突然而來的轟擊讓他全然沒有準備,平穩的駕駛受到沖擊,道路前一刻還在眼前,下一刻就消失不見。沒有靠方向盤回正的時間,卡西亞就感覺自己沖出了既定的道路,與身體的距離短瞬放大了十幾倍。
努力跟隨著越發微弱的感應,卡西亞超速行駛,追趕著。心中也默默計算,他正思考若是超過既定的返回時間,便立即按照另一計劃執行時,異常的寒冷在感知當中降臨,大片白色凍氣于周圍升起。
而疾馳的道路前方,一雙巨大的十字瞳孔顯現,目光筆直凝視而來,上面有卡西亞熟悉的感覺,那是第二次夢境當中所見到的十字瞳孔。
「第三將軍!」名字下意識間出現在卡西亞的精神中,不過未能等到第三將軍有任何實質性的動作,凍氣便蔓延而去,將之完全籠罩。緊接著在碎裂聲里,巨大的十字瞳孔消失不見,如同長時間駕駛後出現的幻覺,十字瞳孔和凍氣一同消失了。
「謝謝!」卡西亞默默感激,他知道這是中心海流帶附近的巨鯨們阻止了第三將軍的到來,「但也證實了自己的擔心完全正確、、、」
幾乎是同一時間,越發安靜的教國教廷總部內,突然站定在走廊上的第三將軍恢復原本的氣息。
「後相大陸上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數分鐘後,諾威薩斯和利蒂希婭就會先後聯系到你這里來。」第三將軍帶著略微疲憊的聲音,對一旁疑惑的斯坦特解釋到,「加快進度,我和這具身體去往後相大陸的時間,需要加倍提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