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指著月光下發白的前方,那里有一點燈光,她的話語里充滿著興奮……info在沒人的沙漠里呆了七天的時間,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一般。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收拾起東西,卡拉與卡西亞的速度在這一刻變得輕快無比起來。卡拉是因為太過于興奮,而卡西亞卻只是心里高興而已。抑制管的原因讓他並不能隨意開啟十字瞳孔。所以卡拉口中的那點燈光他並沒有看見。
兩人距離那燈光還很有一段距離,一路小跑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他們才在已經高升的月亮下看到了激射過來的熾白光線。那是一盞頗為巨大的高壓水銀燈,被巨大的鐵柱子高高掛在空中,現在正在無聲無息地貢獻著光芒。
站在外面五六十米高的沙丘上,卡西亞與卡拉在過去的途中看清了車站的全貌。
車站很大,至少相對于他們下車的那個只有一間鐵皮房子的老車站來說,這個補給車站在地面上的建築就有五間很大的房子。房子連成一條直線,前面是一片空地,那里還停著三輛灰色的越野車。
而在車站外圍,因為用鋼板搭建起來的楔子形的防沙板,並且房間的建造也是順著沙漠里常年的風向,所以雖然防沙板不高,但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這也就讓車站前方的防沙板在多年的時間積累下,漸漸在那里築起了一道黃沙的高牆,如同一座座連起來的彎月形山脈,將整個車站包圍在了里面。車站剛好處于沙丘背風坡里面,白天的時候,也能在某些時段抵御火辣的陽光。
卡西亞與卡拉從沙丘上的坡度上滑下去,身後仰起一條條長長的黃沙長龍,沒有停下的風雖然漸漸小了很多,但是還是在每一個沙丘後面形成了回旋起來的氣流。
腳下的石質水泥地面已經干裂出了好些巨大的裂縫,大得可以把一個成年人完美地塞進里面,現在里面被灌滿了晶瑩的沙粒。前方的車站寂靜無聲,除了一盞被高高掛起的水銀燈,現在只有中間的房子里還亮著燈光。
「真是冷清,還是說荒涼。」卡西亞觀察著四周,這里太安靜了,風的聲音也被高高疊起的沙丘隔絕在了上面。周圍有些枯黃的植物,他看見一叢叢低矮灌木里面還有最後的一點點綠意,也是即將枯萎的狀態。
「不應該啊,既然是車站,想必都是會建立在沙漠里的地下水脈上。我們這些在沙漠里的徒步穿行的人可能拿地下水脈里的水沒有絲毫辦法,但是車站在建立時,汲取地下水源的裝置是必須的。按理說這里是不應該缺少水源的。」卡拉模著枯黃的灌木葉子,上面有一層細密的黃沙,她說出了卡西亞心中同樣的疑惑。
「興許只是這里的管理人員太過于懶惰的原因?」卡西亞猜測,笑著說道,「這樣的鬼天氣里要維持這些灌木保持常綠,還是得費一番功夫的。」
「或許吧。」卡拉也一副毫不感興趣的臉色。能踫到一個還在運作中的車站,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至于這車站是什麼情況,好像與他們也沒有什麼關系。
難道還怕自己吃東西不給錢?卡拉心里想到,自己身上還是帶了兩萬聖幣來著,想來買一些基本的食物罐頭應該是足夠了。水肯定是不要錢的,這是帝國當年開發沙漠資源,建設諸多車站補給地時,特意設立的規矩。
前面的燈光很暗,興許是只打開了一盞燈。
房間是用鋼柱與水泥混合建成的,里面會多混合一層能隔絕溫度的牆壁,這樣來保證白天溫度不是太熱,而晚上的溫度也不會太冷。
房間的門扉掩得很實,邊上的玻璃又是毛玻璃,根本不能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這是什麼設計?」卡西亞看著邊上的玻璃窗覺得很新奇,他敲響了門,空蕩蕩的聲音在周圍回蕩著。
沒有人開門,但是門卻在極小的力量下打開了。
光線隨著門扉的打開投射了出來,卡西亞撤下面罩。黑色的瞳孔里,房間里還是老車站那樣的設計,像極了酒館的構造。里面放著數張磨損嚴重的桌椅,一側是如同櫃台一樣的地方,那里樹立著數個和房間差不多高的櫃子,上面擺放著被擦得干干淨淨的玻璃杯子,還有看上去完好無損的各類酒瓶子和顏色不一的果汁來。
而在櫃台子邊上,一個年級頗大的老人花白著腦袋上的頭發,正坐在那里借著明亮光芒認真看著放在面前的書籍。書旁邊是一個喝掉半杯酒的玻璃杯,玻璃杯邊上卻是一盆綠意濃得好似用顏料涂畫出來的植物,卡西亞認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房間里彌漫著酒的濃醇香氣。
兩人走進來,老人抬起了頭,臉上是一半驚異,一半錯愕。在沙漠里能看見其他的人,對他來說好像是很難想象的。特別是面前的兩人還是非常年輕的面孔。
這里深入這片沙漠接近了兩千公里,在往前有一千五百公里的地方,才是沙漠的中心格潤綠洲的範圍。但是越是深入沙漠,危險與風險也是越大。這車站已經算是帝國建立在這片沙漠里最前方的建築。過了這個補給站,接下來的地域可是沒有這樣大型的補給站了,而小型的補給車站,大概也是全軍覆沒的結局。至少近些年來,因為這片沙漠的外圍資源已經被開采得差不多了,帝國好像並沒有再繼續新建車站補給的打算。
畢竟在黃沙之下,已經埋葬了不知道多少車站的殘骸了。利益與成本不想等的時候,帝國果斷放棄了這里,唯有中心的綠洲地域,現在還是興起的樣子。
「你好,老先生。」卡西亞背著東西與老人打招呼,而卡拉已經把身上沉重的東西月兌了下來,放在了那幾張桌子上。房間里現在供應著暖氣,溫度恰到好處,卡西亞感覺到了異常舒服的感覺。那是水分的滋潤,空氣的濕度也是最合適的狀態。
「你們好,勇敢的年輕人。」老人摘掉自己帶著的金屬框圓片眼鏡,里面的金黃色瞳孔依舊綻放著睿智的光芒,「能在這里見到其他的旅行者,應該說是我的幸運,還是應該說是你們的勇敢。」
老人笑呵呵地站起來,將書收好放在了身前的櫃台下。
「你們可以叫我多恩老頭。」老人走到放杯子的櫃子前面,取下兩個空玻璃杯,開口說道,「你們要喝點什麼嗎?頭三杯免費,在這沙漠里面呆了這麼久,除了一年冬季最冷的那一個多月會有些許旅游的人來,其余的時候,看見其他人就得靠運氣了。」
「我要葡萄果汁。」卡拉倒是不客氣。
「不來點葡萄酒嗎?美麗的女士。」多恩老頭倒滿一杯深紫色果汁,卡西亞拿著遞給了卡拉。
「我也一樣吧。」卡西亞順便說著,他也將身上的背包月兌了下來,卻沒能如卡拉那樣放在桌子上,而是放在窗子邊上的牆角處。那里也有一株巨大的盆栽,樹葉有些缺少水分的卷曲,沒能經過修剪,長得頗為雜亂,被種在一個土黃色的陶瓷盆子里,里面的泥土還是濕潤的。
泥土的氣息卡西亞是久違地沒有聞到過了,濕潤的水分從盆子里升騰出來。或許是靠得有些近的原因,卡西亞從里面聞到了另外一種味道。手術的效果讓他們的嗅覺堪比軍犬,甚至隨著手術階段的提升,這些基本的能力還會繼續增強。
那是一種淡淡的腥味,混在泥土的氣息里,然後又被房間里的酒香味道混合。
卡西亞不動一絲一毫的聲色,甚至彎下腰放背包的動作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他彎腰又向花盆靠近了一點,再次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
然而這一次頭稍微往花盆那里靠近了一點點,一塊半圓形的殘缺玻璃片出現在了他的眼角處。玻璃片很厚實,缺了小半,正安靜躺在花盆的陰影里。那里的地面積滿了很久沒有打掃的灰塵,而玻璃片卻是嶄新的狀態。
站起身的卡西亞若有所思,接過多恩老頭遞過來的葡萄汁喝了一半的時候,卡拉已經去要第二杯了。
不得不說在喉嚨極度干渴的時候,能喝上這樣美味的葡萄汁的確不失為一種享受。
一口氣將剩余的果汁喝完,卡西亞走過去要了第二杯。
多恩老頭一面倒滿透明的玻璃杯子,一面語氣和藹地與卡西亞他們說著話來。
「對了,還不知道小哥的名字。」多恩老頭將果汁遞給了卡西亞,「當然,這位美麗的女士的名字,不知我這個老頭子能否有幸知道。」
多恩老頭一直樂呵呵地笑著。
「當然,卡拉。」卡拉回答。多恩老頭點了點頭。
「叫我古利卡就行了。」卡西亞回答道,他拿著杯子轉過身子回去座位,已經看見了卡拉嘴角突然升起的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