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繩梯上下去,下面的黑暗如同周身永遠充斥著的空氣,似乎可以隨著呼吸鑽入自己的身體里……info古斯丁沒有打開自己手上的強光燈,展開十字瞳孔後,在這黑暗里面竟也看不清楚一點東西來。
他有些驚訝這里的封閉程度,好像又是另外一個無盡的黑暗世界,身處里面,從肺部吸入的空氣里就能感受到這里巨大而虛無的空曠感覺。
一盞昏黃的礦燈亮起,他沒有成為黑暗里搖曳的明燈,反而細小的光線沒離開古斯丁周圍幾步,就被有了生命一樣的黑暗蠶食了干淨。他現在呆在一根連接這世界地面與天空的石柱半腰上。
天空自是頭頂上那老樹跟丫一樣的地下水道網絡,地面當然也就是這被稱為礦道的真實地面。這里是一個半天然,也是半人工的巨大地下空腔,開采的痕跡與完全被銹蝕殆盡的工具多少可以看到。
劫掠武器作坊偶然也能發現被藏在那里的秘密入口,克里琴斯手中的那本都市傳說集本來沒有讓他們下來冒險的意義。但是當作坊里另外一份有著「諾力達」名字的文件被他們翻了出來時,本來應該是毫無意義的行動變得有了進去看一看的必要。
其中是否有著與諾力達不為人知的聯系?
四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帶著傷,古斯丁最輕,于是就著作坊里面留下的食物填飽了肚子,在作坊里做了簡單的補給,便和克里琴斯他們分開,獨自一人下了繩梯。
這繩梯長得可怕,他估模著也有幾百米的長度。如不是全程依附在和自己身邊這一根一樣的巨大石柱邊上,古斯丁可真不知道那些人普通人要怎麼才能保證不從飄落的樹葉一樣的繩梯上下來。
繩梯下面就是一塊空地,那里有兩間臨時粗糙搭建起來的木頭房子,一半嵌在凹進去的岩石里,沒人看守。里面有一盞古老的煤氣燈,那玩意他只在馬諾馬的博物館里見過。留下的人類活動的痕跡大約在四天前,作坊的主人好像也並不是頻繁地下來這里。
他繼續向前探尋了沒有多久,他的十字瞳孔就發現了身後模糊亮起的許多燈光,身後跟著下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最後就是入口那里不斷響起的槍擊聲,持續了很久也沒有停下來。
等到槍聲消停下來過了很久,然後他偷偷潛行了過去,繩梯下面的那塊空地已經亮堂如同白晝,成了這黑暗時間里不多的一塊光線的棲息地。空地邊上高高舉起了兩盞腦袋大小的高壓水銀燈,用喇叭狀的防彈鋼皮罩著,燈下五六人正在用麻布袋子裝著碎岩石,開始倉促搭建防彈牆,更多的人則在擴建那兩間簡陋的木板房子,以及用簡陋的升降裝置從入口降下諸多東西。
彈藥與槍械是其中主要的物資,還有食物與燈光需要的能源,全部都在一件件通過幾百米長的繩子往下慢慢運輸。
重機槍也已經在空地左右兩邊各架設了一挺,金黃的子彈鏈條閃著寒光,槍手手指也一直按在扳機上,有一點動靜,這每一分鐘能打出七八百發子彈的小怪物就能靠著覆蓋極廣的火力將靠近的敵人撕扯成為碎片。光線的邊緣處,挑戰者被打成篩子的尸體正沉默地躺在那里,一如同這里靜悄悄的黑暗。
然後古斯丁悄悄離開了。
那里在不久後就會變成一個火力堡壘,憑借自己身上帶著的兩把手槍與百來發普通子彈還對他們夠不上威脅。現在突襲或許還有機會,但是那已經沒有意義了。
繩梯下面已經如此,入口那里的火力只會比這里更加牢固。攻佔這里並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上去,反而還會將自己牽扯
他們不行動沒事,一行動好像就捅了最凶狠與暴力的馬蜂窩了,現在馬蜂們正紅著眼楮,在地下水道里面拿別人發泄自己的怒火。
古斯丁現在只能在很遠的地方去觀察那里的情況,他知道克里琴斯他們絕對會再次來這里帶自己出去。
時間按照克里琴斯身上的傷口治愈速度來算,最快也是三天後,若再加上準備與試探的時間,大概準確的時間剛好是四天後。古斯丁計算著時間,然後開始分配自己每一天的的食物供給量。他不能一直等在這里,入口不可能只有一個,在這幾天空白的時間里,他要到其他地方去看看,至少得模清這一片地域最基本的情況。
休息好,古斯丁展開十字瞳孔,身影一下子就被黑暗吞噬了進去。
而古斯丁他們這一次無意識的隨機行動,如同秋天平靜的湖面上,一片無意中飄落下來的樹葉。雖然僅僅只是蕩起了一層細細的漣漪,但是卻不能否認這層漣漪絕對會蔓延到湖面的每一寸地方,打破這鏡子一樣的沉默。
于是這被很多人當成了信號,不論是軍火走私商人,還是那些正在擦拭著武器、蠢蠢欲動的學生們,各自的行動圍繞著那片作坊開始漸漸在城市的黑夜與陰影下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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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皮倉庫在最近幾天變得熱鬧起來,里面被招募的雇佣兵數量達到了百號人,空地被擠得滿滿。雇主沒有讓他們提著槍去干活的日子里,他們便縮在自己帳篷里喝酒與睡覺,誰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多久會被一顆還是數顆子彈結束。雇佣兵的生活有一天就是一天。
莫爾靠在貨物架子邊上,手里拿著的是他手下這幾天收集的關于地下水道的地圖,還有一疊厚厚的用相機拍攝出來的城市實景。他們原本想要租用格潤城市里的航拍螺旋槳飛機,上面帶有的航拍機械拍攝出來的照片遠遠比他手上的還要寬廣與清晰。但是不僅僅是價格太昂貴,這里官員的胃口也要比周邊的地域大上太多。
一直與各路官員打交道輕車熟路的莫爾也第一次踫了腦袋,奈何那些機械都被帝國管制得死死的,官員們寧願把他們放在那里被紅銹侵蝕,也不願降下一點費用。
「一群腦袋同樣生了銹的家伙們。」他記憶著手中的照片與地圖感嘆。
這時邊上一名學生模樣的人從他身後密密麻麻的貨物架子里面走了出來,看著他點了一下頭,然後繼續腳步匆匆,向著底部的貨箱房子走去。
莫爾看著這學生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利已經等在了那里,雪白的臉今天畫了妝,眉毛勾勒如同幾天前的管事卡西亞。
「希爾先生,難道這一切還在你的計劃之中。」那個學生寒著臉走了進來,從懷里拿出幾張照片,有模糊有清晰。但是毫無疑問,里面拍攝的正是那一個半天時間不到,變成了火力堡壘的武器生產作坊。那里本來是他們早已探查好的切入點,但是卻不知道被誰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