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離開馬諾馬是早已經決定的事情,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時間的長短。卡西亞心里一面期望著能再見卡拉一面,這一次分別,可能既是永遠。但是另一面也希望卡拉在完成心髒替代物的補完手術後,盡快離開馬諾馬這一個危險的區域。已經是「死」過了一次,好不容易能找到這樣的機會,卡西亞並不希望這個計劃失敗。在卡拉的字典里面,失敗即等于死亡,真正的死亡。
不知道現在的心情應該用什麼樣的詞語才能表達出來,看到「不予批準」四個字後,卡西亞便沒有休息的心情了。換上干爽的訓練衣服,到了一杯涼水一口氣完,干燥的喉嚨好歹舒服了一點,卡西亞走出宿舍房間,來到葉捷琳的門前。
金屬門半掩,葉捷琳也正要出來,她是最守時的人,每一次都不會差一分一秒。
「怎麼了,臉色不是很好,訓練強度太大了?」葉捷琳換好了衣服出來,短俏的頭發被整理了一下,不再顯得如昨天那樣凌亂了。
想了一下,卡西亞還是決定向葉捷琳尋求幫助。當然不是講卡拉的事情全部說出,卡西亞隨便找了一個能站住腳的理由,詢問葉捷琳在近段時間里出去的方法。
「沒有辦法,既然兩次申請都沒有通過,又沒有說明原因,那麼這項決定就不是特別針對你個人,而是針對全部的軍部學校學生了。等一下去訓練的時候,我也可以去管理部提交外出申請,證實一下。」葉捷琳說,「但是請不要抱太大的決定,結果幾乎是肯定的。」
卡西亞點點頭,算是感謝了。
葉捷琳擺擺手,「真有那麼急嗎?」
卡西亞點頭。
「可是這段時間里是不用想了,我想外出禁令應該會持續很久。軍部學校以前也干過這樣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原因也不告訴我們。但若真的想要出去,好像也有一個機會。」葉捷琳想了想說,「昨天晚上的那一份最新通知看了沒有?關于簽署新的協議與參加學校舉行的舞會?」
看著卡西亞點頭,葉捷琳繼續說道︰「舞會一般都會在勝利大廈里舉行,帝國建造的,馬諾馬的標志性建築之一。那個時候應該不會看管得很嚴,只要小心一點,你就可以借此機會溜出去。只要掐準了時間點,舉行舞會的大廳非常寬敞,里面那麼多人,少了你這麼一個,我想也是沒有誰能看出來的。」葉捷琳笑。
「那就只有慢慢等待了。」卡西亞不無遺憾的說。
晚上回去宿舍,葉捷琳的外出申請果然被打了回來。早有準備,但是卡西亞心里還是不免一陣難受與無奈。可能這世界上最讓人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不知道結果的等待吧,每一天時間緩慢的流逝對卡西亞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高強度的訓練也沒有起到應有的分散注意力的效果。
三天後,卡西亞在走廊上看到了阿托環幾乎圓形的身體。比起任務前,阿托環好像又胖了一圈,臉色變得更加紅潤,眼神也變得更加精明起來。
「嘿,卡西亞,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阿托環過來想抱卡西亞一下,但是身材肥胖的他,根本做不出兩只手臂合攏的動作,「你不知道,在任務里面、、、」
阿托環開始在卡西亞身邊訴苦,不時還看看旁邊葉捷琳的臉色。但是沒有達到他預想的效果,葉捷琳全程像沒有听見似的,一直倚著防護欄,看著過道下面看了幾個月的相同景物,一個字也沒有說。
阿托環的計量早就被葉捷琳吃透了。最後自然是卡西亞在一旁安慰起阿托環來,雖然他自己心里一樣有著抹不掉的煩惱。
又過了兩天,正好是要簽署新協議的時候,塞爾默才做完任務回來。
木納的一個人,沉默不語的敲響了葉捷琳與卡西亞的門,算是報告了一下本人平安無事,講了講任務中的事情。
和卡西亞一樣,也是兵級二等的團隊任務,前期進行得很順利,但是到了快要完成任務的時候,所有事情都變了。敵人不是傻子,還有神學院的人摻雜在里面。在他們向敵人灑下漁網的時候,敵人也向網里丟了定時炸彈。他們收網的時候自然被炸死了很多。最後也只有塞爾默一個人活了下來,受了重傷,在其他地域的醫院里搶救了十來天時間,等到恢復了差不多時,這才返回了軍部學校。本就木納的人,現在變得更加沉默了。以前還能不時插上一兩句話,現在四個人一起去管理部的時候,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除了表示贊同的點頭,好像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不知不覺變成了沒有表情的鋼鐵機器。所有人都變了,只是塞爾默更加明顯。
管理部前,也和當初他們進行龍類組織移植手術時一樣,魚骨狀的房間分布,按照學號數字進入對應的房間里。只是人數減少了一半以上,現在還不能來到這里的人,大概已經是永遠都不能來到這里了,他們此刻都被裝在了尸體袋里。
1024房間,主色調依舊是金屬銀色,鋼鐵地板,沒有軟地毯,不銹鋼桌子,大擺銅鐘,黑色正裝工作人員,四周漆得雪白的牆壁,熾白的光線,一切未變。
「你好,卡西亞先生。」一樣的話,推過來三份協議,一支漆黑色、黑墨水的鋼筆。
「若是沒有疑問,請簽上自己的名字。」
深深吸了一口氣,卡西亞拿起第一份文件,夾著一塊硬物,近似長方形狀。
是軍餃,齒輪中間橫插過去一把利劍的模樣,黃銅顏色,級別是二級準尉。協議不用看了,是工廠里面流水線印刷出的量產貨色,數量多得用不完。
想也沒想,一字未看,卡西亞翻到最後,簽署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份比較正式一點,不再是價格便宜的打印紙張,而是雪白的硬殼紙,上面的帝國文字也是燙金色的,有著威嚴的力量。
這是一份由五大親王親自授權的爵位授予書。帝國除了侯爵以上的爵位需要國王親自授予,其他諸如男爵、子爵、伯爵,都可以由當代親王與公爵授予資格達到的人。
沒有代表身份的黃銅牌子,爵位只是一紙授權書,這份授權書是站在爵位最頂等級的男爵。還是沒想沒看,厚厚的一疊協議,卡西亞翻到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面前的工作人員一直看著自己的手指,對于卡西亞的做法不聞不問。既然沒有疑問,他也想盡快結束這近乎走流程的工作。
第三份,紅色與金色混合的顏色,紙張和硬殼封面一般華麗,甚至還有金絲與銀色瓖邊,不再是油墨的味道,而是淡淡的香味,玫瑰與薔薇的香氣。這不再是一份協議,應該說成一份榮譽才是,作為騎士的榮譽。
這既不是協議書,也不是授予書,看做一份平等交換的契約可能更為合適。簽上自己的名字,遵守上面用帝國文字書寫的騎士條款與騎士精神,而自己則成為一名被帝國承認的騎士,代表著權力、力量、榮耀的騎士。
雖然這僅僅是見習騎士,但也是成為真正騎士必需要走的一個階段。
然後簽署上自己的名字,卡西亞重新疊好三分文件,蓋上鋼筆帽子,將這些東西推回給了工作人員,只拿走了那塊他應該得到的軍餃勛章。
「謝謝。」工作人員點致謝卡西亞完成的速度。
卡西亞回以禮貌,然後站起身來走出了這個令人壓抑的房間里。
外面,葉捷琳、阿托環他們已經在等著卡西亞了。
「出來了,這一次速度倒是很快。」葉捷琳看著卡西亞說。
「首先恭喜你,成為了二級準尉,還有終生男爵,以及見習騎士。」葉捷琳笑笑。「這一套標準的高級平民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