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背靠著緊鎖的車廂把手門,身高剛好觸及到了門上的玻璃窗戶,風衣已經被扯了下來,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子,金色頭發散落在背後,一直齊到腰間。如是在白天時間,可能這身裝束正好。但是在這深夜時刻,卻顯得有些不足了。周圍的溫度凍得厲害,外面吹起的風讓卡西亞都感到一點寒冷。
年齡本就不大,並且好像也是一個人乘坐這一趟列車。女孩懷里緊緊抱著那一個黑色皮革箱子,孤零零站在車廂底部,瘦弱的身體在這時害怕得輕微抖動著。但是卻沒有絲毫作用,這份可憐並沒有能得到她面前五個人的絲毫同情來,反而增長了他們的氣焰。
一人用手槍一直指著埋著臉的女孩的腦袋,保險已經打開,粗糙的手指壓在扳機上。那是一把做工很考究的手槍,為銀白色,金屬質感強烈,反射著凜冽的寒光。口徑不大,應該和自己的轉輪手槍是同一個口徑。
卡西亞眼楮看向其他四個人,他們正在女孩面前說著什麼來。但是隔著頗有一段距離,並且列車鋼輪在軌道上的摩擦聲音很大,卡西亞並不能听見一點東西。並且完全背對著他,也不能讀出他們的口型。
但是想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卡西亞一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力量多恢復一些,也一面觀察著那五個人的身體狀態。
只要是在列車上的人,應該沒有能躲過沉睡下去的特例。可能醒過來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是在身體狀態方面,大家應該都是差不多的狀態吧。並且能對夢境做出反應,他們五個應該也是手術者了。小女孩是不是手術者,卡西亞心里不怎麼確定。女孩給他的感覺有些特殊,除去那一種似乎相識的熟悉感,剩下的便是一種詭異的感覺,就和列車上的氛圍一樣。
卡西亞微眯起自己的眼楮,以便過濾掉多余的無用光線,讓五個人在他眼楮里的成像更為清晰。一兩個人側過來的臉也是白紙一般的顏色,冷汗同樣噙滿了他們的身體,仔細看過去,也能從視覺上感覺出他們身上蔓延出來的不可遏制的疲倦感覺,如同侵蝕鋼鐵的銹跡,同樣侵蝕著他們的身體。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大家都是那詭異夢境的受害者。但是就不知道他們是否也看到了那一塊黃金頭骨的虛影來了。
正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行動的時候,卡西亞看見圍著小女孩的五人中的一人走向前去,一只手抓在了女孩抱緊的黑色皮革箱子上,然後用力一扯。
女孩根本沒有守護自己箱子的力量,一如同卡西亞當初在重列上看著自己的皮革箱子飛舞在空中時的場景一樣。只是這里的箱子是完好的,並沒有一大堆的東西從箱子里掉出來。黑色箱子被那名女子拿住一角,然後力度很大的摔在了地板上。
順勢就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根本沒有想要通過拉鏈來打開箱子的想法,而是直接用刀劃破了箱子。可能這樣能給女孩的威懾力量更大一點?卡西亞不知道那五個人的想法,只是看著小女孩的身軀抖動得越來越厲害,眼眶里面滴落出淚水的同時,也涌現出了同樣多的驚恐與無助感。
但是周圍沒有一個人可以去幫他。乘客們現在都成了一具具陷入沉睡中的活尸體,整輛載客列車也是同樣的狀態,包括控制室,也包括那一些分散在列車各處的乘務人員。
卡西亞的身體動了動,槍口已經不自然地跟隨手腕上的動作調轉了過去,正對著那一個持槍的人。但是也只進行到了這一步,便不再有絲毫的後續了。女孩不是他所認識的人,其他五個人同樣是陌生臉面,一半年輕的面孔,一半成熟的氣息,並不是正在上學的學生。卡西亞感覺他們和于連、塔蘭托是同一性質存在的人。
可能他們和自己一樣,也是在執行任務中的隊伍,那個女孩或許是一個危險人物也說不一定。手術者在帝國里面能代表很多東西。
想著是不是應該回去自己的車廂了,這里好像與自己沒有絲毫關系的時候,卡西亞透過縫隙看過去的視線突然凍結在了那里。
女子已經用匕首劃開了箱子,里面露出了好多粉紅色的衣服。女子一把將它們抓了出來,隨手扔在一邊。連帶著一本聖堂里最常見的《聖約》,也被女子從開了一個大口子的箱子里拿了出來。很虔誠,並沒有如同丟女孩衣服那樣粗暴,女子放下《聖約》時的動作很輕緩,充滿了榮耀感。然後是一捆扎起來的聖幣,全是一千面值的金黃色,大約有五萬左右的數額吧。
最後女子從箱子里拿出了一個用紅色布包裹起來的東西,呈現橢圓形狀,又好像是一個球體。面目變得莊嚴肅穆,女子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身體竟然在此刻也如同小女孩一樣顫抖起來。
即便隔著一節車廂的距離,卡西亞也能感覺到女子身上突然騰起的無數復雜錯愕情緒,以及她來自心底的顫抖。
女孩此刻也抬起了頭,看見女子拿出那一個用紅布包起來的東西,小身軀不由自主地往前跑去。女孩身前的一人上前,即便身體狀況和卡西亞一樣,但是要擋住女孩完全足夠。女孩嘴里哭喊著什麼,卡西亞勉強讀出了口型,是帝國語言「危險」。
肯定不會起到絲毫的作用,女子根本不會去听女孩的話,打開了紅布上打上的結。沒有預兆,女子的身體在一瞬間僵硬了下去,顫抖消失了,挺立在了那里不到兩三秒的時間,便如同冰雕一般轟然倒下。
紅布順著女子的手一道滑落,一顆黃金色的頭骨從里面滾落下來,咕嚕嚕的模樣,在車廂內部滾動了幾個圈,最後停在了那一節車廂的中央。頭骨停下來剛好是放正的樣子,兩個空空的眼洞與卡西亞通過門縫隙看過來的眼楮再一次相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