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遙望(下)

迷迷糊糊的畫面,是眼楮上罩著一層毛玻璃嗎?一邊還有火焰在燃燒,卡西亞覺得這時的光線也太過于明亮了,和平時自己看到的比很不自然。並且自己不是應該在龍類的肚子里面嗎,紅水銀的發光是茫茫的紅色。龍類的身體已經被劈開了?

眼前的畫面變得清晰是在幾秒鐘時間後,伴隨著卡西亞腦袋中傳來更加強烈的脹痛感,他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地下卸貨廣場的景物又再一次以不同的色彩和光亮感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視角,視線的範圍超過了一百八十度,色彩也與剛才有別,缺少了溫度,明顯的暖色現在也變成了散發出寒冷氣息的冷色調來。而目光所及的區域也極為寬闊,景物全部呈現出一種觸手可及的面貌。在卡西亞的眼楮里,遠處物體上的紋路也能在這時完全看清楚。

駭和依耶塔他們奔跑的身影出現在這奇怪視野的一角。他們兩個現在已經趕到了隧道口處,正在清理堵塞在那里的大堆零碎物質,以便可以讓火車離開這里。琳娜這時還在不遠的地方,處理完了茜拉斷腳的傷,基本止血了。現在她抱著茜拉站了起來,在遠離著卡西亞所在的位置。

所有的視角都是俯視,卡西亞覺得自己是站在了火車頂棚上看他們,發出視線的眼楮沒有與琳娜、駭在統一水平線上。他本能想要追上琳娜的,在大腦的思維中,腳步已經下意識向前了,巨大的違和感立即出現,神經上擁擠在一起的電信號頓時沖擊向他的腦袋,快要形成一股強度可觀的電流了。

卡西亞在電信號的沖擊後,才發覺自己好像變得不一樣了。自己變成了龍類?卡西亞感覺到驚異,脹痛的腦袋中自然而然便浮現出了龍類全身的構造樣貌,好像是在照鏡子,在鏡子中看見了自己,不曾感到一點陌生。身體各部分現在都處在將要崩潰的臨界線,隨時會再度融化只剩下骨頭,這是卡西亞現在對這具身體的最直觀感受。

從能輕易破壞火車的巨爪和尾巴上,他沒有感覺到驚人破壞力的強大力量,上面只有快要支撐不住的虛弱感,想要簡單的抬一下都很困難,隨時會徹底倒下。

想要好好地找一個地方休息,吸收紅水銀中的能量慢慢恢復到巔峰狀態。卡西亞從這具虛弱的龍類軀體中讀出這個想法,看似重生復活了,但當中有著什麼是嚴重不足的,可是一無所知的卡西亞並不知道那會是什麼不足。

還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來自空氣中的壓力,就從周圍看不見模不著的空間中散發出來的壓力。接受了龍類身體信號的卡西亞感覺呼吸困難,胸腔處肌肉收縮,力量巨大,但空氣凝固,吸入一點進去都很沉重,仿若向肺部灌入了冰冷的鉛水。

卡西亞的意識里,一根根骨頭上的文字符號好像也在發出晦暗的白光,上面散發出與空氣中一樣的壓力,甚至程度更甚。龍類軀體會處于這把虛弱的狀態,大半原因都可以歸結自此。

這些文字符號是和某種東西聯系在一起的,龍類遠比卡西亞敏銳太多的感知告訴了他,那種聯系就來自周圍的空間。好像有無形無影的鐵鏈一樣的東西,它們扎根在虛無般的空間里面,仿若是以這個世界為根基,然後一層層纏繞在了龍類的身上,監禁死刑犯般,牢牢將龍類禁錮起來。

軀體的各種髒器功能都受到影響,隨時隨刻都是重病瀕死的模樣。這是很奇妙的一種體驗,卡西亞感受真切,這種壓力帶來的影響和抑制管很像,但是帶來的壓制效果卻是後者所不能比較的。

「人類,你、、、滾出我的身體!」巨大的聲音突然而至,沒有通過耳朵,而是經由電信號在正體驗奇異感受的卡西亞腦袋中砰然炸響。腦袋中的脹痛感侵染了思考,小小的顱腔根本容納不下其中膨脹開的東西。

沉寂下去的龍類在這時通過已經融合在一起的神經,向著卡西亞咆哮。他不知道眼前的人類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得以反向吞噬它的身體,並在其中蔓延開了自己的神經。但身體中侵入另外一個人,讓他覺得非常難受,這是逼近性命的威脅。

龍類這時抬起自己的前爪,向著自己的胃部狠狠抓去。身體中的神經集束和肌肉不能侵入的區域,就只能靠著外部的力量去破壞。

卡西亞看到了龍類的意圖,忍著腦袋中的脹痛感,也驅動著另外一只沉重的前爪擋過去。龍類適時又傳來一聲炸響,卡西亞覺得自己全身一顫,但不知道是自己原本已經失去實感的人類身體,還是這具不知道為什麼可以感受到的龍類軀體。、

尾巴帶著急速刺擊了過來,穿透了一層厚厚的肌肉,在就要破快胃壁的時候被卡西亞強行驅使向了地面,混凝土翻滾,犁開一條又長又深的溝壑。

卡西亞和龍類爭奪著尾巴的控制權,但軀體的控制權力被分成了兩半,卡西亞和龍類各佔其一,誰都沒能得到手。尾巴在身後飛快甩動,地面火車貨箱頓時變得支離破碎。龍爪還有布滿利齒的腦袋都是可以用來破壞物體的武器,龍類甚至還想扇動翅膀飛起來,然後用胃部那一塊著地,直接砸下來,對胃當中的卡西亞照成傷害。同樣有著控制權的卡西亞並未讓龍類的想法實現。

還能在糾纏一段時間,卡西亞的意識因為膨脹的疼痛開始出現時不時的模糊。他感覺到自己對龍類軀體的控制正在一點點減弱,再這樣消耗下去,無論是自己的腦袋首先受不了而昏迷過去,還是因為龍類重新奪回軀體的主動控制權,對他來說都將是致命的。

「滾出去!」龍類好像知道了這種干擾能對卡西亞照成影響,通過電信號傳過去的怒吼一直沒有停止過。它感覺到入侵到自己身體中的人類正在迅速敗退,身體的控制權力也在一點點被它收回。

龍類意識之中剛松了一口氣,認為這會是自己勝利的開始時。龐大的身體上就亮起了遍布全身的紅色紋路,它們發出迷人的光,匯聚向脖頸處,照亮周圍很大一塊地方,並也在下一刻便將龍類拖入到了絕望的深淵中。

「不!滾出去!」龍類一直保持著憤怒的聲音終于出現了其他的感情。卡西亞冷笑,頭腦發脹,感覺隨時都會崩潰沉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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